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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玄武不灭

  数月不见,仓祁苍老了许多,标志性的山羊胡多了许多白丝,许久没有打理,看上去有些凄凉。
  上官急匆匆登上最高的那座塔楼的时候,城外的妖族刚刚才结束一轮攻势。
  那柄三米长的长刀拖在地上,刀鞘已经没了,刀刃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带出一连串火花的同时刀刃越发锐利。
  上官握着刀把的手有些许颤抖,刀刃泛着红光,血腥味浓郁。
  他一见到仓祁,紧绷的心顿时放松下来,笑骂了一声,“狗娘养的妖族,真不拿自己的命当命啊,三气境的妖族也就算了,那些三元境的天才妖族怎么也一点都不惜命,拿头往城墙上撞,不是二傻子么。”
  仓祁知道上官说的是方才那场战斗中被斩去手脚的一位天才妖修,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自爆了丹田,拿头去撞临渊城的城基。这种悍不畏死的态度大大震惊了玄武营的披甲士,上官说这些话借此抒发心里头的害怕。
  如果妖族都是如此疯狂,浮池之渊迟早都会再次被攻破,而且这一次可没有人用玄武禁绝封重新封印浮池之渊了。准确的说,玄武禁绝封的修炼方法已经失传了。
  “大将军还在归山圃没有回来,我就不明白了,归山圃明显是妖族的障眼法,真有这么重要么。”上官仅仅攥着刀柄,手指止不住在颤抖。
  他不知道斩杀了多少妖族,身为玄仙境,现在竟然连刀都握不稳了。
  “对于大将军来说,也许归山圃更重要吧。”仓祁伸出手,握住了上官握刀的那拳头,上官颤抖的手逐渐稳定。
  “天都来信了没。”
  “圣皇已经派人传消息过来了,大批神机阁披甲士明日便能支援到这里,还有一些宗门血修都在往这里赶。”
  “我见到他们了。”上官啐了一口,不屑道:“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软脚虾,见到妖族的时候腿都软了,指望他们?指望不上。”
  仓祁又道:“大将军不在,圣皇对朱将军的裁决怎么说的。”
  “这个啊。”上官提到这个,牙直痒痒,“让我放人。”
  “放了?”
  “不然呢?那是圣旨。”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要不是他发疯,咱们至于沦落到现在这地步。”
  “狗日的你真当我怕圣旨啊,我只是觉得圣旨里面有一句话说得挺对。”
  “什么话。”
  “朱将军说到底也是朱雀营统领,是三仙境,这会儿有用,不能杀。”
  仓祁沉默了一会儿,“老朱非说是天心让他来的,还说是领了圣皇的旨意,你觉得这事儿靠谱么?”
  “旨意不旨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让我遇到天心那小子,我斩了他!”上官骂道:“兔崽龟孙,白给老玄武营丢人,就他也配说自己是玄武营唯一传人。”
  “这事儿不管是不是真的,咱们都得找他算一笔账。”仓祁点了点头,“我这里有一件重要事情,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面突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紧跟着便听见有人高叫道:“守城,守城!”
  “不是才刚刚结束,怎么又来了?”上官猛地站了起来,站在塔楼往外看,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这么多?”
  仓祁面色凝重往外看去,舔了舔嘴唇,迟疑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妖族与以往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
  “对,不一样。”仓祁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你看他们的队伍,侧重妖族各不相同,乌糟糟的,彼此间却又泾渭分明,这不是同一个妖祖手下的人,他们联盟了!”
  仓祁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就是不知道联手的妖祖是几位了。”
  “只一个五祖就让我们焦头烂额,妖祖再多些,挡不住。”上官骂了一声,“要不撤吧。”
  仓祁一巴掌呼在他脑门上,“还没到那时候呢,赶紧上。”
  上官连忙往城墙上行去,不多时便响起他急切的吼声,“戊土位少人,去一队结玄武阵!顶上顶上,他娘的激发阵纹啊,搬晶石,快快快!”
  ……
  仓祁将声音抛在脑后,贴着地面急急飞行。
  战时为了防止有人在城内捣乱,禁空令依旧没有解开,但身为玄武营副统领,仓祁总归是有些特权的。
  这城,只怕是守不住了。
  这么多天的激烈战斗,城内的玄武营将士和其他城池支援过来的将士几乎没有休息过。
  妖族用庞大的人口基数将他们一步步拖死,进入慢性死亡。
  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镇定,上官在叫出那句话的同时他脑子里冒出来的也是这么个念头。
  相信玄武营从上到下余下的两千多将士心里想的也是同一个念头,他们不是大唐披甲士出身,前身一个比一个糟糕,对于他们来说,浮池之渊破不破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关键的啊。
  要不是因为临渊城破了他们跑不了多远,这玄武营的正副统领早就带着他们跑路了。
  想要成功活下来,就要在城破的时候依旧能撑一段时间,帮他们争取到足够多的撤退时间。
  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谁愿意自己留下来等死,换你们去活?
  有人愿意,而仓祁恰好知道这一点。
  他径直赶往夜雨楼。
  夜雨楼一共九层,挂满了玄武营战死的前辈画像,也不知道仓祁往这里赶要做什么。
  守着夜雨楼的是一位黑脸汉子,名叫常凯歌,当初天心与吴侍郎等人来到临渊城的时候负责“接待”他们的正是常凯歌。
  他是仓祁的心腹,夜雨楼这等重地一直都是他在守卫,哪怕大战到现在仓祁也没有把他从这里调走的意思,急得常凯歌天天生闷气。
  远远的,他看见仓祁从天上飞过来,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隔着老远就叫道:“将军,这次俺能上战场了么?”
  “早得很。”仓祁到夜雨楼的门前,吩咐道:“守着夜雨楼,不管谁来都不准他们进。”
  常凯歌挠了挠自己的大脑袋,往夜雨楼门前一坐,厚实的肩膀几乎要把整个门口都拦住,他瓮声瓮气问道:“上官将军来咋办。”
  “我没说允许,谁也不准进。”仓祁道。
  “好嘞。”常凯歌憨笑着点了点头。
  仓祁又道:“还有老常。”
  “嗯?”常凯歌抬头,疑惑看着他。
  仓祁拍了拍他的肩膀,扔下一句话,“别死。”
  常凯歌舔了舔粗糙的嘴唇,闷头“嗯”了一声。
  仓祁进入夜雨楼,站在夜雨楼门口朝着那些悬挂在夜雨楼内的画像抱拳欠身,而后走向二楼,一层一层如此恭敬行礼,最后来到了八层。
  他取出八层的一张画像放入怀中,又走到第九层,第九层只有三张画像,他走到那三张画像的面前坐下,轻声道:“前辈,浮池之渊守不住了,临渊城要破了,我们不准备战死在这个地方,玄武血脉不能断,玄武营后进仓祁想请前辈们出手相助。”
  画像静静看着他,没有动静。
  仓祁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夜雨楼内该如何还是如何,楼下有风吹过画像,发出“哗哗”的响声。
  “千钧之际,一触即发,胜负转瞬便可分,大唐国门守不住,我等留在这里也是空无意义,为保他日卷土,还望前辈们出手相助!”
  依旧没有动静,仓祁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跪在那三张画像前方,“请前辈们出手相助。”
  画像毫无动静,只是死物,嘲讽一般看着仓祁。
  仓祁跪在那边一动不动。
  “轰!”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夜雨楼都随着这巨响跳了三跳,梁上的尘土落下,在透过窗缝照进来的阳光中翩跹。
  仓祁面色不变,留在夜雨楼门外的常凯歌茫然看向天空,看见天上倒扣着的灿烂如同烈阳一般的阵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无数妖族像是蚂蚁一样向着那些裂缝冲击,舍身赴死。
  常凯歌面色大变,下意识站了起来,铁塔一般的汉子才走了一步,便想起来仓祁与他说的话。他黝黑的面色都变白了,最终还是一咬牙重新坐了下来。
  他知道仓祁最后说的让他别死是什么意思了。只是与其这么活着,还不如让他痛痛快快死去。
  他目眦俱裂,瞪着眼睛看着天空,看着那不知道隔了多远,看上去只是一群密密麻麻小黑点的妖族。
  阵纹如同烈金一样燃烧着,放出刺目的光芒,到处都是流转的光晕,抛洒的鲜血,到处都是尸块雨点一样落下,落在阵纹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金光在拼命修补那道可怕的裂缝,那层薄薄的犹如蛋壳一般的金光在妖族的撞击之下不断发生形变,随时都有可能再次破碎。
  上官的声音几乎要传遍全城,先是急躁的叫声,然后是可怕的吼声,紧跟着是粗重的喘息,厮杀声,刀剑与妖族的身体碰撞的声音,刀剑切割肉体的声音在人们的脑子里形成可怕的默片。
  突然,上官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严肃而悲观,“所有将士听令,全城备战,全城备战!”他顿了顿,用更轻的声音道:“临渊城若是守不住,我将战死当先。”
  “备战,备战!”四处喧闹起来,无数受重伤的将士赤裸着臂膀,裹好伤口便挣扎着冲了出来。
  所有人奔向自己的岗位,所有人竭尽全力,在这种气氛的渲染下,哪怕是最胆小的人也可以毫不犹豫献出自己的生命。
  常凯歌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把头生生埋进膝盖,他大声念叨着,用自己的声音抵抗着来自周围炽热的战意,“守在门口,守在门口,守在门口……”
  地面又一次震动,天空阵纹的裂隙更大了,金色的光哪怕是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到,就像是要把整个临渊城都照化开,临渊城在这一刻没有一处是黑暗的、有阴影的。
  这些光连接在一起,从整个临渊城的深处散发出来,每一处角落都布满了细小的阵纹,每一个地方都有刺眼的光芒出现,同天空中的阵纹连接在一起,遥相呼应。
  轰!
  又是一声轰鸣,地面随着这声轰鸣剧烈颤抖着,远远超过之前那两次,紧跟着发出一阵“咔咔”的巨响,远处尘土飞扬。
  常凯歌看着那边茫然了半天,才意识到那应该是城里的建筑塌了。
  他的心沉了下去,临渊城的每一寸土地都烙刻着阵纹,坍塌了这么多建筑,这意味着保护临渊城的阵纹终于到达了极限,出现了纰漏和口子。
  他抬头看向天空,果然发现天空中修补裂隙的那些金光已经退缩到了口子外面,只余下了一些细线一般孱弱的光芒,临渊城像是赤裸裸的羔羊,把自己展现在了饥饿的豺狼面前。
  天空中的黑点往下方冲过来,不断撞击最后剩下的一点光,远处传来嘶吼声,“准备战斗,结玄武阵!”
  城中出现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玄武法相,常凯歌知道,已经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了。
  他感受到血脉内的那股召唤,捏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额头的青筋鼓出,“卜卜”跳动飞快。
  夜雨楼内,仓祁再一次出声,画像依旧毫无动静,只是夜雨楼下面的风声卷动画像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常凯歌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摔落到了地上,他如临大敌,连忙转过身,却发现是上官。
  上官似乎是有些力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常凯歌叫道:“仓祁呢。”
  “在楼内。”常凯歌如实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上官难得发火,“这当口还在夜雨楼做什么!”
  他挣扎着站起身,“临渊城都要守不住了,我进去找他。”
  “不行。”常凯歌拦住了上官。
  上官勃然大怒,常凯歌解释道:“将军说谁也不能进。”
  “我比他高半级!”上官指着自己的鼻子,看着常凯歌大声叫嚷道:“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常凯歌闷声道:“俺听将军的。”
  “他妈的。”上官抓住常凯歌的肩膀,“让开!”
  常凯歌像是石头一样挡在上官面前,上官若是正常状态想要把常凯歌扔走是轻而易举,只是现在力竭,哪里还有那实力,用尽了力气却不能撼动常凯歌。
  上官气急败坏,“蠢猪,蠢猪,你他娘就是一头蠢猪,不让我进去,不让我进去,不让我进去你们就得死在这里,得和临渊城陪葬!”
  “让开!”上官大骂,提着自己的长刀,“我砍了你!”
  常凯歌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红了,“你砍了俺俺也不能让。”
  “你他吗就是个榆木疙瘩!”上官绝望叫着,“再不走来不及了!”
  轰!
  恰在此刻,天空中发出一声巨响,他们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些灿烂如同太阳的金色阵纹在半空中缓缓消散,像是变成了透明的模样。
  上官的面色一下子惨白如纸。常凯歌怔怔问道:“这是咋了?”
  “城。”上官的语气有些凝噎,“阵纹,破了。”
  他们看向天空,无数妖族兴奋叫嚷着向着临渊城扑过来。
  临渊城到处都是坍塌的建筑,到处都是惨烈的厮杀。
  天空中黑色的小点最开始只是如微尘一般大小,但它们飞速变大,很快就化作小山一般的妖兽本体,他们发出兴奋的怪叫声,像是黑色的龙卷风一阵一阵掠过这座城池。
  “轰,轰!”
  临渊城像是悬崖上摇摇欲坠的石头,随时都有可能在这些妖族的冲撞下坠入悬崖。
  城外的石阶已经被妖族毁坏,那些大妖畏惧浮池之渊的整体阵纹,还没有出现在这里,但那些三元境的妖族联手已经足以肆虐在这个地方。
  “怎么办?”常凯歌一张黑脸都要变成白纸了,下意识问上官。
  “让我进去。”上官的语气无比坚定。
  常凯歌猛地摇头,“不行。”
  上官看着他,真想提着刀一刀把他斩了。
  街道的另一头发出一阵呼啸声,紧跟着一头鸟头人身的妖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它眼睛一亮,呼啸了一声朝着常凯歌和上官冲了过来。
  常凯歌二话没说,把上官拦在身后。
  上官急急叫了一声,“小心,他叫援军了。”
  常凯歌已经顾不上和他说话,那妖族已经与他陷入激烈的战斗中。
  上官趁他战斗之际,转身进了夜雨楼。
  他一进夜雨楼,顿时惊呆了,夜雨楼内的满楼的画像疯狂摇晃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走。
  那些画像中的人物分明是不能动的,在这种情形下看上去却是无比的恐怖。
  上官小心翼翼绕开这些画,一路往上走,上到八层还没有见到仓祁的时候心里头不由一惊,若不是常凯歌信誓旦旦说仓祁就在这里,他现在扭头就会走。
  玄武营留下训示,任何人不得踏入夜雨楼第九层。
  难不成仓祁在第九层?
  上官心惊胆战,绕开八层那些狂舞的画像,看见了第九层跪在那边的仓祁。
  “你在做什么?”上官连忙走到仓祁身边,扯着他就要走,“城破了。”
  “破了?”
  “破了,赶紧走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上官下意识回了一句,紧跟着突然发现不对劲。
  刚才说话的那人的声音……不是仓祁的!
  他猛地扭过头,恰好看见正中间的那张画像中走出一位身披黑甲的将军。
  他虎背熊腰,扶着腰间悬挂的长剑,气息无比恐怖。
  “这是。”上官看着空白的画像,猜到了什么,声音都在颤抖。
  “玄武英灵。”仓祁一字字清晰说道,算是回答了上官的问题。
  他抬头看着其他两张画像,喝道:“前辈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上官只觉得夜雨楼里突然卷起一阵狂风,眼前变得一片漆黑,漆黑中似乎又有电闪雷鸣。
  恍惚间,上官似乎看见了另外两张画像上面的人也走了下来,三名玄武营战死的英灵并肩而行。
  楼下的风声更大了,呼啸着,隐隐约约像是形成了一声具体的嘶吼。
  “百战玄武,勇往直前!”
  “杀!杀!杀!”
  “护我临渊,定我大唐!”
  声音越发整齐起来,从一开始模模糊糊的呼喊声最后化作嘶吼。
  英灵化作浪潮一般的存在,从夜雨楼的四面八方冲了出去。
  他们带着死前的执念,以必死的决心再死一次。
  他们结成战阵,有人嘶吼,“玄武右翼全体都有,结天地阵,冲锋!”
  “冲锋!”他们大叫着,须臾又有人哭道:“光哥,老鹿,死光了,死光了,都死完了。剑皇别死,别死了啊!”
  有人大叫着像是回答他,“玄武不灭,玄武不灭!”
  他们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自己死前的那一刹那,他们彼此间说着各不相干的话,也许都不属于同一个时空的人,但他们的意志却在这个时候空前统一。
  战场在一瞬间陷入白热化,这些英灵所造成的杀伤力远远超过上官的想象,他们往往全力劈斩一击便会烟消云散,上一秒还叫着冲锋,下一秒钟已经不见了。
  但他们给妖族造成的麻烦远远大过快要被吓破胆的玄武营余下的将士。
  玄武营一群残兵败将怔怔地看着这群先烈,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血脉中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涌现。
  他们热血沸腾,他们开始为自己之前鄙夷的玄武血脉感到骄傲。
  “冲锋!冲锋!”英灵们叫着,“玄武不灭,玄武不灭!”
  他们用生命的最后一缕光在这个天地间叫着自己残存的信念。
  他们用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告诉这些稚嫩的后辈们什么才是真正的玄武!
  他们用自己存在这个天地间最后一点灵魂叫醒了这些人沉睡的勇气,唤醒了他们不曾有过的骄傲与自豪。
  玄武营披甲士在片刻的寂静之后,陡然大叫,声音化作浪潮,与英灵共鸣,在整个临渊城内轰鸣。
  “玄武不灭!玄武不灭!玄武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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