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品位高

  一会儿，陈芊芊泡了一杯浓茶进来，站在我面前几步开外，忧心忡忡看着我。
  “坐。”我让了一个位置给陈芊芊，看着这姑娘我就感觉自己特没人性，她多关心我，我似乎连跟她聊聊天都觉得没必要，她搬进来以后，尤其是我从蓝猫回来以后，几乎没怎么交流。
  陈芊芊乖巧地坐在身傍。
  “有空跟你一起去买个电脑好不好？”
  “不好。”陈芊芊摇头，“我以后都不偷看你电脑了，我保证。”
  “误会了。”我解释道，“我不是怪你，看电视感觉很闷，给你买台电脑方便。”
  “你这么想？”
  我点头。
  陈芊芊绽放出一个美丽的笑容。
  “芊芊，你在那公司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我忽然觉得自己特不尽责任，答应过陈母要好好照顾陈芊芊。但是，我没有全方面去实行，甚至一度忘记了这个责任，至少类似的带关怀的问题我从来没有问过，倒是陈芊芊经常关心我生活各方面的质量。
  “没有，大家都对我很好。”
  “真的？”
  “因为你boss的关系吧，别人都对我客客气气的。”陈芊芊想起什么，抓住我的手臂道，“我要不要当面感谢你boss？请她吃饭什么的？”
  “算了吧，请她都未必来。”现在樊辣椒是不能来，不过这些事情无法对陈芊芊说。
  “为什么？”陈芊芊不解。
  “你笨啊，别人是女强人，第一没时间，第二品位高。”
  “我可以请她吃贵的。”陈芊芊撅嘴。
  “不是贵不贵的问题，而是人与人之间的地位相差问题，她随便动动嘴可以帮助许多人，但别人事后未必像受惠的人一样记在心里，她又不认识你，凭什么跟你吃饭？是不是？”
  陈芊芊一脸失望！
  “别这表情，你应该请我吃饭，是我去求的，我还挨一顿骂呢！”
  “挨骂了？”
  “我boss骂人那叫一个凶，大把大把人被她骂到狗血淋头不敢带半句怨言，因为你越反驳死越惨。我以前没见过这种女人，要温柔没温柔，比男人更男人，长一古怪性情，无所事事整天找人出气，当你上司你就感觉遭罪信不信？”我怎么了？我竟然诋毁樊辣椒？偏偏我心里很怀念被樊辣椒整的那段日子。
  “你在背后这么说你boss，让她知道你得失业了。”
  “失业好，在家清闲。”
  “失业没钱。”
  “没钱你养我啊。”
  “嘻嘻，我现在收入不错。”陈芊芊笑，“应该不会饿死你。”
  “说说而已，你真顺秆子爬啊？”我也笑，“你看我有手有脚，有知识有文化，我还怕饿死？我这随便走出去都是当老总的材料，那点像小白脸？”
  “你自己说的。”陈芊芊有点委屈。
  “行，我说错了，你赶紧出去，我要去洗澡了，洗完睡觉。”
  陈芊芊依依不舍离开我房间，期间还回了一下头，欲言又止的模样。
  洗完澡躺在床上，感觉舒畅了许多。
  过去的这两天很沉重，我几乎感觉自己快窒息了，尤其晚上和张定军较劲的时候，其实我远远没有表面那么风平浪静，我内心实则翻江倒海，许多害怕以及惊忧。最惨的是，这些事情全都非我所愿，是樊辣椒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偏偏我心里没有一丝怨恨，我该恨她更合理。
  真的好奇怪，我现在无论在做什么事情仿佛都会联想到樊辣椒，这令我恐惧，那种根深蒂固般的情绪仿佛把我困在其中，我无法逃离，我甚至分辨不出来对樊辣椒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如果她忽然醒了我会怎么样？她从此不醒了我又会怎么样？我不敢想，因为每每产生这种念头我就会感应到自己心房发出强烈的疼痛的信号。或许你觉得夸张吧，连我自己都觉得，原本以为自己多坚强，事实上我此刻就很想哭。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睡醒，窗外的阳光不再灿烂，屋内的气温不再温暖，冷空气来了，夹杂着雨花，我特别讨厌这种天气，它让我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变得更糟糕。
  陈芊芊已做好了早餐，在等我，早餐很简单，肉粥以及小区外面买的炸油条。
  “你穿够衣服。”吃完早餐，陈芊芊提醒我。
  “我穿两件，再穿就变粽子了！”
  “你多穿一件啦。”
  “不用了！”
  陈芊芊把唯一一把伞子递给我。
  “你自己呢？”
  “我跟你一起走。”
  和陈芊芊一起下楼，出小区。
  我的司机已经在等待，或许不算我的司机吧，正确来说是飞雅的司机，我是老总嘛，可以随时随地支使他们，这是我的一项权利，我第一次用。当然，如果不是因为下雨，我不会用，感觉这样很仗势欺人，哪怕站在司机的角度他会觉得受到老总的召唤很光荣，我不知道。
  “宁总。”司机是个高高瘦瘦的年轻小伙子，冒雨给我开门。
  陈芊芊惊讶的看着我。
  “快进去啦，别人都淋湿了。”我催促陈芊芊。
  “没关系。”司机笑了笑。
  陈芊芊报以尴尬一笑，飞快钻进车内。
  “宁总。”开车前，司机问，“我们是不是回公司？”
  “先去华天集团。”
  司机没再提问，专心开车……
  “你现在是老总？还配司机？”陈芊芊小声问我。
  “我本来就是。”
  陈芊芊向我竖大拇指。
  司机的车技很好，虽然下雨，路面湿滑，但他能保持高质量的车速，送完陈芊芊上班再送我回公司居然没有迟到，按我估算，至少要迟几分钟的。
  到市场部，第一眼看见的是梁佳，她坐在秘书的办公位置，我办公室的外面。原来的秘书不见了，梁佳现在当我秘书，我不知道谁安排的这一切，貌似要经过我批准吧？不过我不可能有意见，梁佳本来就是总监秘书，现在我成了总监她当然是我秘书。总之我觉得这样挺好，我可以有更多机会试探梁佳，而且少了我自己找借口调她来的麻烦。况且，之前的秘书明显是个卧底……滚蛋就滚蛋了，与我何干？我恨不得她死。
  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毛毛细雨，感觉心情特郁闷。我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非常多，在张定军想到对付丁离的办法之前我必须建立起威信，确保四大部门听我指挥调动。创意部不难，市场部就在我眼皮底下，销售部有点问题但应该能完成，剩下一个财务部最没有把握，因为白洋。
  我想，我有必要找白洋好好谈一谈。
  “梁佳，叫白洋来见我。”我按内线对梁佳说，这个行为令我回忆起蓝猫的日子，和黄小淑一起工作的日子，过往我也这么吩咐黄小淑。现在，黄小淑还好吗？樊辣椒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不知道黄小淑有没有收到消息，或许有吧，如果有……她会出来。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白洋一脸冷漠走进我办公室。坦白说，我非常不适应，我以前和白洋有说有笑，现在因为一个误会弄成这样。怪我自己吧，白洋无辜挨我一顿毒打，给我脸色看很正常。
  “宁总，你找我？”白洋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刻意装出来的，他仍然生气。
  “坐。”
  白洋坐好。
  “白管，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我没有正式给你道歉，现在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希望你不要计较。”我以真诚的语调道，“我会补偿你，毕竟我犯了错。”
  “宁总高高在上，根本没必要向一个小人物道歉。”白洋依然冷冰冰的语调。
  “白洋，确实是我错了，我应该跟你道歉。”
  “我说了，没必要。”白洋站起来，“宁总，如果你找我就只是谈这些事情，我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再见。”白洋说完站起来，打算离开。
  “白洋，你非得弄个你死我活是不是？”我有点生气，我已经降低身份讨好他，我的性子本来不屑做这种行为，但是我做了，最终却换来这种结果。
  “宁总。”白洋，盯着我，“死的肯定是我。”
  “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我认栽，我不玩了行吗？是，你是道歉了没错，但为什么我必须接受你的道歉？”白洋假笑，“你问问自己的良心，如果不是平白无故当上了总监，你会跟我道歉？或许你会，但绝不会象现在这样子，不会这么强烈渴望得到原谅。这是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因为身份不同了，并不是你真心要道歉。”
  我无语，因为我觉得白洋说的有道理。
  “宁总，没事我先出去了，再见！”白洋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下雨的天空，阴霾的心情。
  下午，吃完饭我去了医院，惊讶的是，我居然在医院碰见纪若兰和黄小淑。两位美女脸色凝重站在樊辣椒床边，仿佛不敢相信，却又好象正在极力消化事实，看着真的很凄凉。
  “黄小淑、纪总。”我走进去。
  “宁总。”纪若兰最先反应过来，“你来了？”
  黄小淑望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
  “黄小淑你干嘛啊？”我挤出一丝笑容，“不知道还以为你和樊总家带亲戚呢！”
  “樊总是……”黄小淑忽然闭嘴，没往下说。
  “樊总情况怎么样？”纪若兰不露痕迹地替黄小淑解围。
  “不乐观，其实还不肯定，在观察吧，最后结果没出来。”我叹了口气，樊辣椒目前情况大概就这样，或许下一秒会醒，或许很久以后才会醒，又或许永远不醒。医生的建议是，让我尽量多和樊辣椒说话，我接纳了医生的专业建议，所以我每天至少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