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我知道。”这位小朋友干净帅气，拉下了口罩却没有直视章文颐，看上去还有些腼腆，似乎在犹豫该不该伸手去回握，“我在时尚杂志上见过你。”
章文颐没有为难舒靖，收回了手，挑眉道：“哦，那应该是两年前了吧。”
退出模特界后，她不再接受任何采访，如果是在杂志上见过她，那也应该是两年前的事了，过了这么久还能记得她，看来这位小朋友对她印象还挺深刻，或许是一位小粉丝。
“都别站着了，坐下来再聊呗！”温明敏一脸兴奋，完全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忙着拉人入座想多听点八卦。
直觉告诉温明敏，舒靖是她好姐妹章文颐的粉丝！
“温明敏，这份‘生日礼物’可还满意？”一入座，杨思远就得意洋洋炫耀自己带了份“好礼物”，他早知道温明敏是他表弟的粉丝，只是小孩子人红事多，温明敏又在国外，一直找不着机会介绍给人，这不借着庆生的机会把人带了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表弟居然知道章文颐，感觉不是一个年代的。
“你小子果然够意思！姐姐很满意，只是你这样说搞得我们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别把人家小孩吓到了。”温明敏给人倒酒的时候，不经意看了看坐在章文颐身旁的舒靖。
双手交握，时不时抿嘴，这孩子就连紧张的模样都这么可爱，啊！亲妈粉死了！
“好了好了，人没吓到，酒全要洒了。”罗珊适时提醒温明敏收敛一点，温明敏赶忙收手，笑得像个憨憨。
“温明敏，你是不是在国外读书读傻了，从前也没见你这样毛手毛脚的。”罗珊尝了一口红酒，颊齿留香，但还要调侃一下这个见到小鲜肉就丢了魂的女人。
“你才傻，有男朋友撑腰了不起啊，都敢戏弄起我来了，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最后一句说得极其小声，生怕在小偶像面前失去形象。
可人家小朋友正紧张着，没把温明敏的形象当一回事儿。
“偶像喝什么？我这还有酸奶和苏打水。”亲妈粉真把人当小孩，不给人喝半口酒。
“他都满20岁了，这么好的酒，可要大家伙一起分享才有意思。”杨思远摇晃着酒杯，不忘多拍几下马屁。
“谢谢，我不喝酒，麻烦给我一杯苏打水就行。”舒靖看向温明敏，露出微微一笑。
明知是营业性微笑，温明敏还是上了钩，飘去了冰箱柜帮人倒苏打水，顺带切了一片新鲜的柠檬片放了进去。
几个奇怪的大人围着一个小朋友，不别扭才怪，章文颐不擅长调节气氛，一边饮酒，一边冷眼旁观。
调节气氛的事温明敏最擅长，可她闹腾，舒靖没喝上几口水就被点名表演节目来活跃气氛，杨思远这亲表哥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庆生会就这么几个人，硬是被整成了一百个人的热闹场面。
舒靖作为偶像出道，唱跳俱佳，看在表哥和寿星的面子上也没有坏了大家的兴致，表演了一首出道曲。
大家都十分配合地在沙发上喝彩打call，只有章文颐心不在焉，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消息。
可是手机迟迟没有动静，就连垃圾短信都没有一条。
隐退之后，她做出了极大的让步，除了亲人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几乎不再与从前圈子里的朋友联系，她现在的圈子十分狭小，也十分无聊，自由的火烈鸟活脱脱变成了金丝雀儿。
一连几杯红酒下去，人已经微醺，眼前的景象变得朦朦胧胧，耳边只留隆隆的欢笑，她不该贪杯的，这会儿胃里翻江倒海，恶心难受。
“明敏，借用一下你家卫生间。”
温明敏收住了魂，回过头来察觉到章文颐不太对劲，连忙上去扶住她，“哎哟，小文文你怎么回事？酒量怎么变这么差了？走走走，我扶你去我房里睡会儿。”
章文颐还清醒着，摆摆手，“你让我吐一会儿，就好了。”
“我房里也有卫生间，你要是难受，吐完了睡会儿，反正你家里也没人，今晚就住我这儿！”
温明敏心直口快，几个局外人都不太明白这话什么意思，章文颐不是嫁人了吗？她老公不在家吗？
章文颐与温明敏对看一眼，温明敏讪讪一笑：“我先扶小文文去吐会儿吧，晚点再跟你们解释。”
高兴过了头，忘了谈正事，可是到了卫生间刚吐干净，章文颐边擦嘴边说：“我没想到思远会带他表弟来，找律师的事还不能让圈子里的人知道，我会再想办法。”
“你这是怕人家小朋友把你要离婚的事抖露给媒体？”温明敏单手撑着洗手台，给她顺背的手也放下了，“舒靖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我不信他，只是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罗珊他们我也不会瞒着，现在我不想当着陌生人的面说这件事。”章文颐放下毛巾，挺直腰杆看着镜子里依然美美的自己。
“行吧，那我们在微信群里说，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一定会替你一起想办法。”
“嗯，出去吧。”
章文颐伸手去开门，门一开，里外都是一愣，她心头微有不悦，拧了拧眉。
她没想到刚才谈论的小朋友会在门外偷听。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偷听，你的手机震了很久，思远哥和他女朋友在阳台看风景，找你的人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所以，”舒靖把手机递给章文颐，“不管你信不信，我不会说出去。”
章文颐愣愣地接过手机，屏幕亮了，果然有三通来电显，都是来自同一个人——塑料老公。
失联一星期的塑料老公终于想到给他的法定妻子打电话了，却是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
章文颐一时语噎，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放在心上，不过现在不是哄小朋友的时候，徐则琛连打三个电话怕是有什么急事，先回电再说。
舒靖不以为意地回到了客厅，温明敏乖乖把卫生间让给了章文颐，走时没忘带上门。
章文颐回到镜子前，按下指纹解锁，微信和电话图标上的小红点都十分醒目，她打开了电话图标，直接从未接来电回拨过去。
“嘟”了两声就听到电话那头慵懒低沉的声音：“在哪儿？”
“明敏今天生日，我在她这，有什么急事么？”吐了一阵，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拿不出以前那种嗲劲对徐则琛撒娇。
“温明敏回国了？”
章文颐和温明敏从小一起长大，他们读的学校从幼儿园一路直升高中，都在一起，徐则琛是高她们很多届的学长，因为成绩好、长得帅，就算毕业了人气也居高不下。章文颐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开始暗恋高中部二年级的校草徐则琛，整天给人添麻烦。
章徐两家是世交，因为章文颐母亲早亡，父亲忙于生意，她学校的事务通常由徐则琛这位“大哥哥”帮忙，包括开家长会。
温明敏和章文颐整天黏在一起，两个人疯疯癫癫，惹了不少麻烦，因此徐则琛对她的印象还比较深刻。
“嗯，前两天刚回。”章文颐从他的语意里没有听到急迫的情绪，问了也没有明说有什么急事，有些纳闷。
“她住哪儿？”徐则琛漫不经心地问。
章文颐一愣，不知怎么就说出了口：“华逸君庭。”
“很晚了，我来接你。”
章文颐下意识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过九点，很晚了吗？
不对，现在不是纠结时间早晚的时候，徐则琛刚才说什么来着？她好像没有听清，打算再问一遍，没想到这拔吊无情的男人就这么无情地挂断了。
莫名其妙。
可就是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夺去了她的思考能力。
不知怎么回的客厅，沙发上只有舒靖一个人，正低头拿着手机打游戏，温明敏在厨房煮东西，罗珊和杨思远不知所踪，应该还在阳台上卿卿我我。
大冷天的，他们倒是打得火热，不怕严寒。
章文颐无暇顾及阳台风景，自然落座，姿态优雅，仿佛刚才发生的事已经被流水冲刷进了下水道。
“喝点热水，对胃好。”对面的小朋友低头盯着手机屏幕，指了指茶几上冒着热气的玻璃杯率先开口。
章文颐想到一个直男梗，忍不住“扑哧”一笑，看向他说：“如果刚才我说的话让你感到不舒服，我向你道歉。”
“我有认识的律师，擅长打离婚官司。”小朋友出其不意，章文颐一时没能反应。
“我父母当年的离婚官司就是他负责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章文颐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的父母已经离异，居然还告诉一个头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甚至想把律师介绍给她，真是匪夷所思。
“如果你不需要，也可以当我没说。”
“为什么要帮我？”章文颐喝了一口热水，问他。
小朋友耳根子一红，低头专注游戏，没有支声。
章文颐直言快语：“你喜欢我？”
舒靖的身子微微一颤，没有瞄准目标，一不小心炸了一个队，章文颐笑了，“没想到我还有你这样年轻的粉丝。”
这份“喜欢”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是仰慕，是不可触及的崇拜。
“加个微信吧。”小朋友害羞，章文颐先拿起了手机，“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舒靖仿佛有些措手不及，章文颐说：“不是要介绍律师给我么？没有联系方式怎么介绍？”
舒靖这才反应过来，不顾队友的谩骂，退出了游戏界面，打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让章文颐加了好友。
章文颐没有看昵称，直接备注了“舒靖”。
才加了好友，门铃就响了，温明敏条件反射似的隔空喊话，喊完才反应过来这时候不该有人上门，但又相信小区的治安，所以没急着锁门。
温明敏关了灶火，从厨房出来看到进门的人吃了一大惊，“徐总！您怎么大驾光临寒舍了！”
“温小姐，好久不见，生日快乐，我来接文颐回家。”
面前的男人身材修长挺拔，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周身隐隐散发着一股清冽的香气，他手上拿着一个红包，递给温明敏，当作生日礼物送她，上门突然，来不及准备礼物，直接送钱，简单粗暴。
手法是粗暴了些，态度还算周正，言辞也颇具商务礼仪，一来就直奔主题，丝毫不与人客套，是徐则琛本人无疑。
没有人会把白花花的钞票拒之门外，有钱人也不例外，温明敏眉开眼笑收了“礼物”后马上殷勤地请人进门。
徐则琛却说：“我就不进去打扰了。”
言下之意，他打算接了人就跑。
温明敏尴尬地笑了笑，章文颐已经披上自己的外套从客厅走出，手上还拿着皮包和贝雷帽。
见到久违的丈夫，还真是恍如隔世，好在她的丈夫没有长残也没有发福，还是那个英气逼人、身材挺拔的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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