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赵敬霆一副“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我就是不改的”态度，成功惹恼了苏玉阮。
她挂了电话，生气地将手机扔到车座上，满心怒火无处发泄，只能用力在座位上抓挠着，真皮座椅很快就被她抓出一栋五室一厅。
苏玉阮到了家把包包一扔，踢开了高跟鞋往沙发上一靠。
正在看杂志的苏奕钦见妹妹面色不善，将杂志放到一边，问：“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还能有谁？不就是总喜欢触我霉头的赵敬霆。”
苏奕钦语气透着一丝不耐烦：“妹夫又怎么你了？”
“别整天妹夫妹夫叫得亲热，他现在可是国民老公，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别人家的妹夫了。”
“那些人占口头便宜罢了，敬霆又没有回应她们。”
苏玉阮语带嘲弄：“呵，我看他是在暗爽。”
“这我就要为妹夫说两句公道话了。公众人物，让人口嗨两句怎么了，你的粉丝不也一样老婆老婆地喊你吗？”
“这性质能一样吗？我的粉丝是仰慕我的才华，他的粉丝都是贪图他的美色！”
苏奕钦看着她，迟疑片刻，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说反了？敬霆的粉丝都是仰慕他的才华，你的粉丝才是……”
苏奕钦看到妹妹的眼里闪过一丝寒意，求生欲使他立刻打住话头。
苏玉阮脑海里自动补完了他未说出口的话，一脸的生无可恋——这日子没发过了！
赵敬霆一大早刚到公司便听到前台和行政的两个小姑娘聊得火热——
“昨天看《拥抱你》第八集了吗，最新一集太甜了太甜了！”
“看了看了，苏玉阮演什么像什么。和她搭戏的男演员也好男爱豆也好，都被她带红了，不愧是旺夫小甜妹。”
赵敬霆听到这个称呼，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旺夫？正主就在这里了，他的员工就这么把他绿了？
前台继续真情实感：“啊啊啊，汤俊臣好帅，我可以！”
行政：“阮阮太甜了，我也可以！”
两个小姑娘旁若无人地犯花痴，赵敬霆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脸严肃地说：“你们不可以。”
两人吓了一跳，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虚地打招呼：“赵总早，我们去工作了。”
赵敬霆无奈地摇摇头，进了办公室，打内线将助理喊了进去。
谭飞恭敬地将文件放到他的办公桌上：“赵总，这是您今天需要签的文件。合同部分我已经让法务部过一遍了。”
赵敬霆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两人讨论的电视剧，他好奇地问：“早上听公司里的小姑娘讨论最近热播的一个电视剧《拥抱你》，你知道吗？
谭飞点点头：“嗯，知道，是一部都市偶像剧，话题度很高。我妹每天都在追这个。”
“在哪里能看？”
“芒果台和腾飞网站可以看。”
赵敬霆将ipad递给谭飞，吩咐道：“你帮我弄一下，我要看。”
谭飞惊讶地看着老板，下意识地问：“现在？”
“嗯。”
谭飞接过ipad，纳闷地想，老板从来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啊，这会儿竟然在公司看这个，难道公司下一步打算涉猎文化产业？
不过他也不好主动发问，于是立刻执行老板交代的任务。
谭飞用会员号登陆腾飞网站，点开《拥抱你》界面，将ipad推到老板面前，随后退出了办公室。
赵敬霆看了一分钟，忍不住吐槽——就这男主……？哪里帅了！还不如他呢！
十分钟之后——怎么剧里面所有女人都爱他？一看到人家就花痴，一点都不矜持。
看了二十分钟之后，连连叹气——现在小姑娘就爱看这玩意儿？哪里好看了？假得要命。
看了三十分钟，忍不住咒骂——这霸道总裁也太不务正业了，整天不干正事，围着苏玉阮饰演的傻白甜女主转，再这样下去小心公司倒闭！
就这样一路吐槽着，一口气看完了八集。
真香！
赵敬霆看得忘乎所以，中午办公室的门都没出，仿佛回到学生时代赶毕业论文时候那般心无旁骛，废寝忘食。
到了最关键的节点，男主角对女主角说：“你今晚留下来。”
赵敬霆的心忽然一动，就在这时，片尾曲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赵敬霆下意识地锤了下桌子。
办公室外面的谭飞隐约听到了声音，以为老板在为工作上的事发怒，本着时时刻刻准备着为老板排忧解难的原则，立刻敲了下办公室的门。
被老板叫进去之后，他恭敬地问：“赵总，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怎么看不了下面的内容了？”
谭飞怔愣片刻——就这事？
中午见老板办公室门一直关着，午饭也没出来吃，还以为他在忙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没想到是在追剧，这不像是老板的风格啊。
谭飞解释：“网站和电视台同步播放，每天播两集。赵总您晚上就可以看到了。”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嗯，没办法。”谭飞感到哭笑不得，他在网站又没亲戚，能有什么办法？
见赵敬霆陷入沉默，谭飞问：“赵总，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赵敬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等等，你过来一下。”
谭飞走过去，只见赵敬霆将电脑转向他，问：“你看看这个吻戏，是真的吗？”
谭飞认真地看着敷衍的蒙太奇接吻镜头，脱口而出：“肯定是假的啊。”
“你怎么知道？”
“这一看就是借位。”
“你确定？”
“这是摄像机多方位拍摄，最后剪辑出来的效果。”
赵敬霆面色稍缓，点点头：“嗯，知道了。”
“赵总，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说着退出办公室把门关上。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赵敬霆一个人，他双腿交叠，十指交扣，脑海里浮现出《拥抱你》结束的那一幕——“你今晚留下来。”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想到这里赵敬霆有些抓心挠肺，他不甘心地在网上搜索——
《拥抱你》第九集。
《拥抱你》全剧。
《拥抱你》泄露版。
最后在点开了一堆虚假页面之后毫无所获，赵敬霆泄气地关掉页面，不料乱七八糟的页面疯狂弹出，怎么都点不掉，直至网页弹出太多导致电脑当机了。
赵敬霆立刻打内线喊谭飞进来。
谭飞进门问：“赵总，有什么需要？”
“我的笔记本中病毒了，你帮我看看。”
谭飞接过电脑，一顿操作之后，卡住的页面突然动了，接下来的画面令他的表情瞬间僵住——视频上两副扭动着身体，令人不忍直视……
赵敬霆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面如死灰，恨不能有什么神秘力量让他立刻原地消失。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赵敬霆尴尬地解释：“中病毒了。”
谭飞点点头，故作镇定地说：“嗯，我会处理。”
其实内心早已崩溃。
谭飞手忙脚乱地操作一番，将所有页面关掉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不敢直视赵敬霆的目光，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将电脑放到桌子上，然后……落荒而逃。
赵敬霆百口莫辩。
他恼火地拍了下桌子，沉声叹气——电视剧误我！
赵老爷子寿宴在即，苏玉阮却还没想好要送什么礼物，只得向大哥求助。
末了她语气颇有些不耐烦：“赵家什么东西没有啊，赵敬霆不知道该送什么，我就知道了？他还真会给我出难题。”
苏奕钦沉默片刻，说：“这是赵家人对你的一次考试，你不能马虎了。”
苏玉阮恍悟地点点头。
随后苏奕钦给她出主意：“或许，你可以上网搜索一下赵老爷子，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苏玉阮得到了提示，立刻拿出手机搜索。
原来赵老爷子是个书法家，出过字帖，退休后加入了深城书法协会，他的字被深城的富人圈竞相收藏，虽然其中有奉承的成分，但老爷子的行楷行云流水不拘一格，就连她这个外行人看了都忍不住赞叹。
看到这里，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苏玉阮拿出电话打给赵敬霆：“周六有空吗？一起去选礼物。”
赵敬霆：“你想好买什么了？”
苏玉阮：“嗯，老爷子不是喜欢练书法吗？我打算送个砚台给他。”
赵敬霆不假思索地说：“这个礼物不错，很实用，爷爷一定喜欢。我有相熟的古董店，周六我带你去看看。”
转眼间到了周六，赵敬霆到苏玉阮家接她。
苏玉阮上车之后问：“我们去哪里？”
“齐玉斋的老板打电话来，告诉我他们来了新货，让我们去挑。”
以前苏玉阮坐在车里经常能看到某些神奇的店铺，坐落在高档写字楼间，装修低调内敛，和周围的餐厅、咖啡店、便利店格格不入。这种店通常门前冷清，而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时间是闭门谢客的。
她曾一度怀疑这种店是如何生存的，今天算是明白了，这些店都是半年不营业，营业吃半年。看来之前是她多虑了。
苏玉阮不懂古董，赵敬霆也没有研究，不过这家店是自己人开的，作为合作方之间礼尚往来之用，不必担心受骗。
苏玉阮虽然对古董没有研究，却一下挑中了店里最贵的砚台——明代的开化石砚，价值三百七十万。
砚台看上去小巧精致，摸起来细腻温润。
赵敬霆拿在手中把玩着，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对苏玉阮挑选的东西很满意。
付款的时候，苏玉阮想也没想就主动拿出了她的卡。
赵敬霆将她的卡按下：“不用了，账先挂着，回头我让公司结算。”
“说好的礼物算我们俩一起送的。我怎么能占你这么大便宜？”
“反正不久之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左手倒右手的事。”
既然话说到这儿了，苏玉阮便直言不讳地问：“你的意思是，结婚之后，你的钱就是我的钱？”
“当然。”赵敬霆沉吟片刻，又补充道，“你的钱也是我的。”
苏玉阮说：“那我可要查清楚了，到底是你的钱多还是我的钱多。”
赵敬霆不自觉地笑了笑。
买完了东西赵敬霆送苏玉阮回家。
车停在财富广场等绿灯的时候，赵敬霆看到对面大厦的led大屏幕播放着《拥抱你》的视频。
他问：“你们的宣传都做到大街上了？”
“那是cp粉丝后援会做的应援。”
看着屏幕里的俊男靓女抱在了一起，汤俊臣含情脉脉地看着苏玉阮说：“你今晚留下来。”
赵敬霆沉默了一会儿，想要开口问点什么，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着鸣笛声催促着。赵敬霆意难平地看了眼大屏幕，无奈地将车开走。
到了家门口，苏玉阮说：“今天谢谢你，我回去了。”
“等等。”赵敬霆喊住她。
“有事？”
赵敬霆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那个吻戏……是真的还是假的。”
苏玉阮讷讷地问：“啊？”
赵敬霆解释：“就是现在热播的那部《拥抱你》。戏里，你和男主角……的吻戏……”
苏玉阮轻笑一声，问：“你不是从来不看电视剧的吗？”
“我不是看剧，我是看你。”
呵，看过偶像剧的男人，说话都动听了一些呢。
苏玉阮刺他：“我演技那么尬，有什么好看的？”
赵敬霆无奈地叹气——算是记恨上了。
他看向苏玉阮，低声说：“告诉我。”
苏玉阮对上赵敬霆的双眼，漫不经心地问：“如果是真的，你要讨伐我吗？”
“我只是想知道。”
苏玉阮轻笑一声：“你猜猜？”
“假的。”
苏玉阮点点头：“嗯，是假的，借位。”
赵敬霆下意识地握了一下拳，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
随后又貌似不经意地试探：“为什么？你经纪人不让你拍吻戏？”
苏玉阮轻描淡写道：“是汤俊臣的经纪公司不同意。他可是爱豆，拍吻戏粉丝会炸。”
赵敬霆继续试探：“如果他那边同意了，你就拍了？”
“你想说什么啊？我不想回答假设的问题。”
“随便问问。”
苏玉阮对上他的双眸，正色道：“我希望你明白，我是在演戏，不管拍什么，这只是职业需要。”
赵敬霆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我的思想很开通。”
却又不甘心地问：“怎么能拍的……那么逼真？”
苏玉阮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忽然哧笑出声：“你就那么想知道？”
“嗯。”
“就这样……”苏玉阮说着揽住他的脖颈，将他拉向自己。
她的唇缓缓靠近他的唇边，却始终保持着距离，向他轻轻吹着气。
赵敬霆感到一股温热的气息在他唇边轻柔散开，若有似无，夹杂着她身上独有的蜜桃香甜。
车厢里充斥着暧昧气息，赵敬霆感到一股热流从脖子蔓延至耳朵，直至四肢百骸。狭小空间内的空气迅速升温。
末了，苏玉阮松开他的脖子，两个人这才拉开了距离。
赵敬霆顿时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
苏玉阮冲他娇笑着：“就是这么拍的。”
赵敬霆感到浑身燥热，不自觉地扯了扯领带，喉咙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苏玉阮用眼尾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不要拖我后腿。”
说完打开车门离去。
赵敬霆看着苏玉阮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的愠色逐渐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