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美眷（四）
你是我的仙人球。
——秦大帅比的“娶衿”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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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尽量给六班同学提出有效意见，林子衿用刷数学题的架势钻研起红学，每日更新的番剧都不追了，一心一意拆解十二金钗的人物性格。
在编写的剧情中，由贾宝玉连接起十二位女子，作为过渡接引，分别介绍小说里没几个好结局的女子，在现代会有什么样的精彩人生。
十二金钗里，特征明显的林黛玉薛宝钗等，用重笔墨描写，人物活灵活现，编写剧情就比较好上手。
比如林黛玉的深情女作家，是大部分人都认可的角色设定，哪怕没读过原著，也听过葬花吟的名头，她的才气足够，情感又足够，应当是符合的。
问题在于人物特点不那么突出的，就有些难办了。
史湘云在红楼梦里的描写虽然不多，但次次见血，针针扎在鲜明又不同于常人的人物性格上，所以性格也算突出，着笔不会麻烦，问题是那些性格特征不突出的。
比如巧姐。
巧姐是金陵十二钗里年龄最小的一个，是王熙凤的女儿，对她能够在金陵十二钗里出现也算一个争议，前八十回里，也只是一个奶妈抱在怀里的小孩，除去转折的结局，实在不算突出。
她的设定，就成了一个普通的学生。
如果按照既定的剧本，每人都要有一个完整的小剧场，巧姐的剧情是无聊，甚至是无用的，添加在形形色色的多才人生里，不但失了颜色丢了乐趣，还强行把一个女生的校园生活套在十二金钗上，过于牵强。
林子衿抿嘴，笔尖落下，在稿纸上做备注。
既然红楼梦里有侧重主次，为什么自编的就一定要一比一的平均分配呢？
红楼梦本来讲的就是大家族的兴衰荣辱，既然是一个家族，当然应该人物交错，而非单独描写。
林子衿的眼睛亮了，脑中灵光闪过，手上不停，稿纸的空隙写满了提议。
如果思路往这个方向发展，前期工作量虽然增加不少，但对结果的呈现，一定会翻倍精彩。
这才叫追忆经典！
夜慢慢深了，林子衿依旧沉浸在思绪里，灯光明亮，透过深绿色的绒布的窗帘，透出细碎的微芒。
秦枫靠在阳台，目光散在隔壁光线朦胧的窗户上。
看了一会儿，他低头，拿起喷壶，对着阳台放着的仙人球喷了几股水，声音有些忧伤，又有些欣慰。
“都说你好养活，不需要人操心，可是完全不依赖别人，真的让我有些失落啊。”
这几天忙，没有给仙人球浇水，可它的表皮依旧翠绿，没有一点萎靡，小刺上凝着水珠，虚虚挂着，里面有自己的影子。
“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啊。”
他想着，又笑了，重新望向不远处的窗户，温柔又耐心。
“可是，这样的你，我真的好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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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建议，可能不太全面，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六班同学接过写得满满当当的稿纸，彻底震惊了：“好、好的，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认真，写了这么多。”
毕竟，就算是他们班的班长，也只是象征性的翻一翻，口头提几点无关紧要的意见，最后鼓励一句加油。
他第一次接到，真正用心去看的提议。
心里满满当当的。
“真的，谢谢你。”他把因多次翻阅显得有些旧的稿件小心放好，对上林子衿眼底的黑眼圈，郑重其事道：“我会好好看的，一定能改出满意的剧情。”
林子衿不好意思的笑笑，摸摸脑袋：“也没什么，举手之劳，能够帮到你最好。”
“帮大忙了。”六班同学像是肩上的担子卸下来不少，站姿都挺拔了，声音清朗，“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去六班喊我一声就可以，我蒋山，一定全力帮忙。”
林子衿也不矫情，痛痛快快的答应：“行啊，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不客气。”
再次送走六班同学，林子衿再一次对上趴在门框上的熟悉脑袋，很是无语：“你什么时候，养成了扒门框的习惯？”
秦枫淡然收回目光，直着身子回到自己座位上，自然道：“我没有扒门框的习惯，我只是不能习惯视线里没有你。”
像是一锤敲在耳膜上，林子衿的整个人都是颤抖的，呆立在原地不动了。
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女生应该都喜欢这样的话。
秦枫心情极好，继续煽风点火：“所以，下一次，下下次，下下下次，我都会扒在门框上。”
“我可没有看他，我看的是你。”
他轻转手腕，拍拍和自己仅有两圈之隔的椅子，蛊惑道：“快回来坐吧，我的身边也不习惯没有你。”
快进来吧，我精心布下的圈套。
为你布下的圈套。
“……”
林子衿依旧没动。
“子衿？”
“噗哈哈哈——”林子衿捂着肚子，肩膀颤动，清晰的笑声传出来，“我是实在是忍不住了！”
她抬起眼眸，因为憋笑眼眶泛红，还有些湿润，里面满满的都是愉悦，不见一点羞涩。
“你那刚刚是什么？”她依言，走到椅子上坐下，声音欢畅好奇：“我最近看红楼梦，你看了土味情话大赏？”
“什么时候准备的？你有看上的姑娘了？”
“那一句接着一句的，很熟练嘛。”她捧着肚子，似乎还有些期待，怂恿道：“还有什么？再说两句听听。”
秦枫：“……”
我准备好久的情话，似乎，好像，可能……被我喜欢的人当笑话听了。
我究竟该为谁感到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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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山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触手怪，也就是在林子衿把手稿拿给他的三天后，他的第二版成稿就完成了。
还是用词经过推敲，文笔完成润色的成稿。
大佬！您原来是真的大佬！
“大家对这次的改动有什么想法吗？”
不同于第一次见面的腼腆，这次的蒋山身板笔直的坐在椅子上，自信很多。
“这次的改动很大啊，怎么突然想起来重写剧本了。”
蒋山解释：“对，我对之前那版实在不满意，就熬了几个晚上重新修改了一下。”
不，这已经不属于修改的范畴了。
贾凯阳若有所思，这版成稿几乎把前一篇剧情全部推翻，重新写了一份剧情更加完整，更贴合红楼，人物形象刻画，台词，剧情，情景都不在一个水准上。
难以置信，这会是一个高一学生能写出来的东西。
像是怕大家不好意思说，或者觉得提了建议也没有，蒋山下了一针镇定剂：“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出来，放心，这次是最终版，最多修饰一下台词，不会再有大改动了。”
一个女生举起手，有些不确定：“我觉得，我的戏份有点多。”
林子衿记得她，她是扮演林黛玉的六班女生。
武萱跟着附和：“我的也增加了不少。”
“林黛玉和薛宝钗的戏份确实增加了。”蒋山点头，肯定道：“我觉得这应该是最合理的，他们可是金陵十二钗正册双首，本就是主角，如果重现经典，理应是最瞩目的两人。”
“我增加了他们的部分，删减了其他人的，这样主次分明，剧情节奏会更稳。”
武萱笑着打趣：“这是对我们委以重任了吗？”
“我们班的顶梁柱，当然委以重任。”贾凯阳缓和着场面。
扮演林黛玉的女生又有些不自信了，犹豫问：“林黛玉的台词，会不会有一点……太直了？”
“太直了？”蒋山没反应过来，低头翻看手中的稿子，寻找林黛玉的台词。
“其实这样的林黛玉更真实哦。”
熟悉红楼梦的蒋山可能不会注意到，但林子衿不一样，她刚从红楼的大众印象脱离出来，完全明白她指的是什么，解释：“林黛玉并不是完完全全的一个多愁善感的弱女子，她怼人的功夫很高明，能不动声色的把人噎得说不出话来。”
“好看的小姐姐怼起人来也很好看，我b站收藏了林妹妹的怼人合集，傲娇的林妹妹可甜了，回去发在咱们两个班的大群里，你看上一遍，一定会彻底爱上她的。”
女生似懂非懂的点头，算是同意了林子衿的提议。
另一边，巧姐的扮演者皱着眉，反问：“我一句台词也没有，是变成背景板了吗？”
蒋山这次答得很快：“因为巧姐就是一个小孩子，她的性格描写几乎没有，除了是王熙凤的孩子以外，能让人浮想联翩的地方不多，干脆就把她编成画外人员了。”
“那我还有什么戏份吗？”
蒋山摇头：“巧姐只在王熙凤和刘姥姥的电话中出现，没有别的戏份了。”
“……”
女生沉默了，面色有些不快，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
这么些天，她一直跟着大家练，对台词，走剧情。下课也不出去玩，一心想着一个月后的校庆活动。
结果呢？
这些天的努力就全变成泡沫了？
周遭其他的同学也不说话了，似乎有些不赞同蒋山的说法。
哪怕主次分明，也不能把戏份一剪梅啊，这不就是变相的踢人吗？
气氛一瞬间低沉下来。
蒋山语气平静又理由充分，面对大家无声的反抗，似乎完全没有改动的打算，也不顾空气尴尬，十分和气的反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人回答。
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是沉默。
沉默。
“……那个，我可能有一个问题。”林子衿缓缓举起手，笑容有些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