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三）

  惦记我腿的人又多了一个……
  ——秦大帅比的“娶衿”之路
  ——————————
  蒋山的爸爸很会挑时间，课间操的时候，他来浩海一中，拜见儿子口中的“缪斯”。
  林子衿：“……”
  林子衿浑身僵硬，听着面前有些眼熟的男人亲切的问话：“你就是林子衿吧？蒋山改编红楼梦受到了你很多帮助，谢谢你了。”
  “……不、不客气，都是同学，提一些微不足道的建议，应该做的。”
  男人又道：“这孩子在创作方面很有天赋，但一直对自己很没自信，这次是他最满意的作品，能看到他重新找回自信，我也很感激你。”
  “……能为同学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也是我应该做的。”
  对林子衿的回答，男人似乎不感到意外，只是轻轻拍了拍蒋山的脊背，问她：“你对我家儿子，感觉怎么样？”
  问题直击要点，林子衿眼珠转了转，扫过一直在边上站着的郝柴仁。
  哇不是吧，您上来就这么直接的吗？这尊大神还在呢！
  对这方面尤其敏感的郝柴仁几乎无缝衔接：“这位家长，孩子在青春期处于生理心理都不成熟的阶段，他们可能会把一时的感谢当做懵懂，我们有义务保护学生身心不受伤害，也希望能和家长配合，与我们共同打造一个温馨健康的校园环境。”
  男人被委婉回绝了，附和一笑，“是的，学校是孩子接受教育的地方，作为家长的我们当然会去权利配合，打造一个健康的校园环境。”
  家长似乎挺上道，郝主任也放松下来，微笑着点头。
  然后，就看见那男人的目光重新转回林子衿：“所以，你感觉怎么样？”
  郝柴仁：“……”
  这位看似上道的人，也真会客套呢。
  她深吸一口气，撑腰似的站在林子衿旁边：“没关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直接说出来就好。”
  不用担心，有我在，他还能闹出花来不成！
  早上在校门口不就说了吗？你们只是普通同学，一点意思都没有，现在把原话说出来就好，狠狠的拒绝他，让他彻底死心吧！
  众目睽睽下，林子衿不负众望：“我觉得，我们就是普通同学。”
  “哦。”男人点头，追问：“那有没有可能产生不普通的火花？”
  郝柴仁黑了脸：“这位家长，请尊重学生的意见。”
  “哈哈，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
  林子衿知道，今天这件事情，不掰扯清楚是完不了的，这位有点眼熟的家长，似乎一定要自己给一个明确的说法，还是那种连后路都彻底斩断的明确说法。
  这期间，蒋山虽然一言未发，目光却始终定在林子衿脸上，忽闪忽闪的，清澈干净，没有其他任何别样的颜色。
  她也觉得，蒋山确实是青春期的小鹿腿抽筋了，莫名奇妙撞在自己这里，让他搞错了情感。
  “我们可以做普通同学，可以做朋友，可以做陌生人，但再超出范围的关系就不可能了。”
  她看着蒋山的眼睛，直言：“我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也知道我讨厌什么样的人。你口中的喜欢是怎样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是我讨厌的人，但我脑海里的喜欢，也不是你这样的。”
  蒋山眸光黯淡一瞬，像落水的小狗，看着有些可怜：“那……你还能做我的缪斯吗？”
  林子衿咬咬牙，狠心道：“我们的关系，最多进展到普通朋友，只退不进。”
  所以，你现在能放下那股缪斯的执念，我们还可以做普通朋友，如果再执迷不悟，我也只能彻底断了你的念想，变回形同陌路的陌生人。
  被彻底兜头浇了盆冷水，蒋山耷拉下脑袋，神色失落。
  蒋山父亲轻笑着，安抚地拍拍他的背，揽过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边：“听到了吧？放弃了？”
  蒋山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儿子被这般打击，男人的眉头一次都没有皱起来，只是微笑着和班主任握手：“谢谢你们对蒋山的关心，他以后也不会再往其他方面想了，希望以后也多多指教。”
  “不客气，应该的。”
  男人收回手，轻轻拍了拍蒋山的后背：“你答应过，要是被拒绝了要怎么样？”
  蒋山重新抬头，眸中仍掩不住失落，往前走了一小步，对林子衿道：“对不起，林子衿，我在校庆那么说，一定给你造成不少困扰，对不起，请你原谅。”
  看他态度诚恳，林子衿咽下那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是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他又重新转向郝柴仁和两位班主任：“老师们，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给你们带来了不少麻烦，对不起，请你们原谅。”
  郝柴仁伸手抬了抬眼镜，“没事，错误及时改正就好，希望这件事能成为一声警钟。”
  事情完美解决，皆大欢喜，顺利得不可思议。
  蒋山和他的父亲离开办公室后，林子衿才彻底放下心来，准备打个招呼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那郝主任，纪老师，我也……”
  “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郝柴仁打断林子衿的话，前跨两步，站在她的对立面。
  再抬眸，犀利的目光透过镜片直直射向林子衿：“我不关心你讨厌的人是什么样的，我只想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林子衿：“……”
  就知道今天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被那道目光钉在原地，只一瞬间，林子衿心中的警告值飙升，汗毛都立起来，强烈的求生欲让一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又被理智狠狠压下。
  不行，我如果说我喜欢郝主任您这样公正严明恪尽职守的，一定会掉进另一个深坑里爬不出来！
  郝主任她是什么人？铁面无私的拆情侣机器啊！什么花言巧语妖魔鬼怪，在她这里统统不管用，被当做废话不说，要是被认定成不合时宜的抖机灵，那岂不是凄凄惨惨戚戚！
  所以，拍马屁是绝对不行的！
  那她该怎么回答？搬几个网上受欢迎的男明星人设出来救急？
  不对，郝主任现在最关心的应该是自己和秦枫的关系，男明星的人设也是人设，放到现实生活中套用的话，多多少少一定能找出几点吻合的，如果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就是给郝主任抓把柄的机会，到时候，她和秦枫两个人都跑步了！
  那要怎么样？往秦枫的反方向编吗？
  似乎可以，那就从他的缺点入手，找出所对应的优点说出来。
  秦枫的缺点………………
  秦枫有什么缺点啊！十年前我能说出一串来，现在那些七七八八都被自己给带回来了，哪里还有什么缺点！
  啊啊啊！秦枫你那么完美干嘛啊！
  “嗯？”这个停顿似乎有些长，郝柴仁愈发觉得胜券在握，能逼林子衿说出个一二三来。
  “嗨，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这又什么难的。”纪武笑嘻嘻的插进来，左手插兜，右手捋了捋头顶侧的头发，万分自恋道：“我可听说了，林子衿你来的第一天，就和同学们说喜欢我这个老师了，是不？”
  林子衿点头。确实有这么回事，虽然说完之后她就变心了。
  “这就简单了。”纪武面向郝柴仁，解释：“林子衿，喜欢我这样的。”
  喜欢我这样的！
  郝柴仁迷惑了，真的很想送给纪武一面镜子，让他好好照照自己。
  你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子，是怎么能理直气壮道这种地步，大言不惭的说学生喜欢你这种类型！
  林子衿就算说她喜欢我，也比说喜欢你有可信度！
  可能是因为郝柴仁的内心想法太过直白，或者说纪武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许自知之明，他也没继续纠结自己到底属不属于林子衿的理想型，反是拐着郝柴仁思路往别处想：“原本今天说的应该是蒋山的事，和小姑娘没多少关系，您这么想刨根问底，念念不忘的，无非是怕小家伙们因为早恋走上错道。”
  “这样吧。”纪武挪到林子衿旁边，像郝柴仁那样给她加油打气：“林子衿，你和郝主任做个保证，高中阶段不会早恋，我来当证明人，给你们留个底，你们心里也有个数。”
  这明显就是想套郝柴仁入圈。
  你们两个一看就知道是一伙的，打着戏台子给她拉皮条，还当证明人，还心里有数？我信你个鬼！
  纪武说的那番话，郝柴仁没有往心里去，且打心眼里不相信纪武嘴里能蹦出什么值得一试的法子。
  不过，林子衿听了，迅速结束脑中永无止境的“秦枫到底有什么缺点”的循环。
  郝主任问的这个问题就是一个送命题，送命题的最好回答是什么？
  是不回答！
  回答绝无生还可能，不回答还有一线生机！
  深谙这个道理的林子衿抓紧机会，踩上纪武递来的□□下来了。
  “当然！我可以保证！”
  她又伸出三根手指，像早上那样对天发誓：“我保证我高中阶段不会早恋，不管是谁喜欢我，或者我喜欢谁，我统统不会在意！从今往后，我的眼里只有学习，只有学习才能让我快乐，只有学习才不会背叛我，学习就是我唯一的恋人！我保证，今天说的话，字字泣血，如果郝主任或者纪老师发现，我真的和谁有超越朋友的关系，那就……那就……”
  完了，那就怎么样啊？
  天打五雷轰吗？
  郝主任同样来了兴趣，跟着问：“那就怎么样啊？”
  “那就……”林子衿指甲陷进肉里，努力思索有什么可行，有不会太夸张的说法。
  忽地脑中灵光一闪，她的眼睛亮起来。
  虽说有些对不住秦枫，但没办法，谁叫他现在挑不出缺点，让自己回答不了郝柴仁的第一个问题，而且事情的起因就是他俩的关系，用他说事可以增加信服力，只最好的保底！
  所以，秦枫啊，抱歉了，这口锅，就只能扣你头上了。
  林子衿清清嗓子，环视自己周遭站着的两位老师，义正言辞的说：“如果我说的话有半分假话，就打折秦枫的腿！”
  郝柴仁：“……你俩提前串供了？”
  纪武：“哈哈哈，好！就这么定了！”
  一直站在办公室门外偷听的秦枫：“……”
  他这双腿，真是招人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