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白夜在恭海一战成名是因为他刚到恭海走马上任的那一年,也就是两年前。当时恭海成立特情队,特情队支队长获得刑侦支队同等职权,相当于一下子直接就是正处级领导。
那时候刚认识白夜的人,自然都是很不服气的。无他,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
年轻得就像是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一样,尽管他现在看起来也像。
当时恭海和堰江市局一起联手围剿一伙跨市作案的恶性连环杀人歹徒。
好不容易把其中两名逮住了,结果那团伙剩下的两个嫌疑人还劫持了一个人质,跑到城郊的废弃厂房,要求警察撤离,否则就杀了人质。
两名嫌疑人用人质做掩体,狙击手那边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可以成功击毙,反而还怕惹怒了嫌疑人。
派谈判专家去了也没用,摆明了就是死路一条,嫌疑人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会上当。
就在警匪双方胶着不下的时候,白夜独身一人从厂房的天顶,潜入嫌疑人窝藏的地方。
其实这样的情况是很冒进,不被允许的,而且更怕争执中不小心误伤人质。当时在大家都担心白夜白支队双拳难敌四掌的时候,只听见,“嘭——”的一声,其中一个嫌疑人被白夜像甩鸡娃儿一样,直接一脚把人家踢墙上去,摔得当场不省人事。另外一个则是被白夜扼住了命运的咽喉,然后死命按在地上摩擦!
那场面,那英姿,简直就是战神降临人间。
激动得在场人士都忍不住双击六六六!
白夜因此一战成名。
然而刨去这些好似传奇的经历,现实中的白夜不近人情,甚至可以说得上刻薄。
后来有一桩绑架案,受害人家属在那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逮住一个人就是让帮忙找回她的儿子。
白夜气质卓然,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绝对是个领导级别的。所以自然也是被求助了。
结果白夜眉眼都懒得抬,淡淡的说了一句,“和我有关吗?”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样,不能说是感同身受,但是你坐在这个职位上,起码的道德素养,还是会让你尽量的去安抚受害人家属,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当时白夜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即使他长得好看,也年轻,但是那冷漠的神情,光是往那一站就能给人一种针扎般的压迫感。
直直吓得那被害人家属,哭声都止住了,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你们支队什么时候连这样的事情都搞不定了,让人在刑侦大楼闹起来也是认真的。该查案就查案,与其在这里浪费精力,还不如赶紧把人找到才是正事。”
白夜就是这样,仿佛做事情从来都是不带什么感情的。
一如现在。
“哦,你可能搞错了,我今天就是禁毒支队唐显那傻逼上班摸鱼,说是这个自杀有点古怪,那女生可能吸毒了。正好我在附近,就让我过来看看。不然你也知道,我不管这事的。”他语气自然而且略显冷淡,丝毫不为一个年轻的生命的消逝而感到可惜,完全一副例行公事的态度。
罗生才被他这话气得打抖,是了,他早就知道白夜不会管这事,他不是没有权利管,而是压根就不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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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哥?你是有什么事情吗?”中山分局门口保卫终于看不下去了,招呼谢景。
一早就见这个长得好看的小伙子在公安局门口走来走去的,幸好这里是公安局,不然你一眼看过去,简直就是抢劫犯蹲点。
谢景有些犹豫,在学校的时候,是听了白夜说先回分局,但是已经过了些时间了,不知道白夜现在是分局还是回市局了。
谢景都差点想说,没什么事,我就看看……
然后就被人喊了一声,“诶,是你啊,小哥你是来找白支队的吧?”说话的是河滩派出所的郭顺。
他因为晚上白夜答应了请客的事情,所以过来找小江一起。
谢景朝大门口走过去,“是啊。”他也没说什么事,毕竟他自己也不知道找白夜有什么事。
幸好老郭也没问,跟保卫打过招呼,说了一声,带着谢景就进去了。
“你跟白支队关系很好吧?”
听了这话,谢景倒是有点发愣,“为什么?”
老郭露出一个‘我懂的’笑意,“就白支队看见你笑得那么开心,你俩肯定关系不浅。”
谢景眼睫毛轻轻眨了眨,看向老郭,“他——不是都这样吗?”笑起来很好看,说话的时候很温柔。
老郭却像是吃番茄鸡蛋面吃出一个苍蝇那样露出极为夸张愕然的表情,“你说白支队他一直这样?你别逗我了,白支队那眼神能千里杀人于无形,你是没见过他在市局里面的样子。啧啧啧,我们可是都叫他,座山……”老郭声音戛然而止。
谢景茫然,“座山什么?”
他确实是认为白夜对待自己其他人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因为在餐厅的时候,白夜对待那个女生,也是这样的。
所以,谢景才会认为自己没有什么特别。
不过现在听郭顺这么一说,他那内心被熄灭的火苗,似乎又有那么一点快要烧起来的感觉。
“没什么,没什么。”老郭摆摆手,“你不会和白支队是兄弟吧?”
谢景先是一愣,这怎么和他想象的一样?“为什么是兄弟?我和他长得像嘛?”他随意的往旁边倒了倒身子,颇有一种花花公子的轻松惬意感,让人看了蛮赏心悦目的。
“像啊。”老郭肯定的点头,“你长得和白支队一样帅气。”
谢景玩味的挑了挑眉,“长相这个东西,大概是因为都是正好对了大众审美吧,我和白支队可不是什么兄弟。”
骨科什么的,还是算了。要真是兄弟,不是他砍白夜,就是白夜砍他。
当然,这只是老郭瞎说的,他把人往刑侦大楼带,“如果今晚聚餐小哥你也在的话,说不定白支队也会和我们一起聚餐。他以前的时候,从来只请客,都不出席的。”
不过,要是白夜出席了,整个人端正着坐在那里,估计底下一众人也不敢造次吧。
“没有,我不去的。”谢景如实回答。
老郭点头,也没有再说其他什么了。
两人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阵喧哗,“哎呀,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啦,凭什么要抓我儿子,你们把我儿子放出来。”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特有粗糙嗓门。
和谢景的房东有得一拼,谢景微微皱了皱眉。
接着又是一个男人的怒吼声,带着一连串的脏话,“你们这些狗日的,你们到底懂不懂,明明就是那个女的勾引我儿子,我呸……还说什么为人民服务,都他娘的放狗屁……我老朱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今天你们必须把我儿子给我放出来……”
两个人在大门口是又哭又闹,特别是那男的,身子肥胖,推搡来推搡去的,拉都拉不住。
郭顺眼角抽了抽,“哎呀,都挺正常的,这俩从昨天他们儿子被抓了,就一直嚷嚷了。”
谢景没再跟着郭顺走了,停了下来,看着在大门口闹得不停的两人说,“怎么回事?”
“哦,嗨呀!”郭顺抬手抹了抹眼睛,有种不忍直视的既视感,“那两人家里是开厂的,这案子好像是他家儿子把人厂里上班的一个小姑娘给那啥了。人小姑娘是农村的,啥也不懂,就也不说,肚子都搞大了。结果又不认账了,还把人小姑娘肚子孩子都打掉了。这不,听说是那姑娘父母知道事情后,气性之下,就把人给告了。”
老郭的声音在耳旁碎碎响起,“就这种事情吧,只要女方指控,说自己当时是不愿意的,那就是强/奸了。其实,要我看,他家儿子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就不是啥好人。就你看他俩这样,能教育出什么样的?”
谢景的眼睛细细的眯了起来,紧紧的盯着在市局门口撒泼打滚的两人。正午太阳打在笔直的鼻梁骨在他的另一侧投下一小片阴影,衬得他的眼神深沉阴冷,仿若一把淬了火的利剑,要直直刺过去,让人心神一凛。
“那女人就是贱皮子,不就是贪图我们家的钱,不然她一个农村出来的,肯定不知道用了什么肮脏手段爬上我儿子的床了!”那男人说着还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告诉你们,你们这就是不分青红皂白,滥用职权。”
跟进这个案子的二组负责人咬牙切齿道,“我们警察办案都是讲究线索来的,绝对不会污蔑一个好人,更不会滥用职权……”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直接被那男人一推,“线索?你他妈哪里来的线索证明那个小婊/子是被我儿子睡了?有什么证据吗?啊!我问你,有证据吗?”
简直卧槽了!
他妈的,那负责刑警无声骂了一句,“你儿子在审讯室自己都承认了,你们还在这儿闹,是想让你们儿子多蹲几年牢吗?”
其实这话是说不得的,才刚出口,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口。结果那女人反应更快,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呀,你们都听见了,警察威胁人了,好可怕啊,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无依无靠的,平白被欺负咯,我可怜的儿子啊,这可怎么办啊……”
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是在耍无赖了,可是偏偏就没有办法。
分局里年轻的刑警都被吴康带着出警去了,现在这边能用的都没有几个小年轻,那女人一副泼辣劲头,男的又不好去拉。
内勤办公室的出来好几个人想来劝一劝,直接都挨不过去。
“我跟你说,今天要是不把我儿子放出来,咱们没完!”男人叫嚣着,朝着旁边技侦的一女警直接就是一巴掌扫过去。
但是他的手在半空中就被截住了,“在局里对警察动手,你是嫌你活得太长了吗?”谢景脸色森冷,清晰且徐缓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