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天
“你怎么知道?”明逾问。
“我一个朋友21号那天拍的小视频里居然有她,视频是在香港拍的。”
那边反应了半天, “你朋友和她熟悉?”
“视频看起来是不小心拍进去的, 不是一起的。”
“哦……这么巧!给我看看?”
陈西林想了想, “算了,是facebook的朋友圈。”
明逾那边“叮”的一声,烘干机唱起了歌,陈西林听见她穿着拖鞋在屋里走动。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要追究吗?”
“我还没想好,你觉得呢?”
“我觉得啊, 利用上司的慈悲骗取假期挺不好的, 敲打一下吧,起码让她知道你知道了,下不为例。”明逾将篮子放在地上, 新鲜烘干的毛巾透着清香。
“嗯……先不说不开心的事了, 这么晚了你还在做家务吗?”
“不算家务啦, 给你买了一套浴巾毛巾,刚洗了,对了,拖鞋我也买了一对情侣款~”
陈西林的嘴角扬了上去,“住在一起的感觉真美好……”
司机将车停在了航空公司的航站楼进口处,将两个行李箱取出, 放在推车上。
“亲爱的, 我到机场了, 一会儿再打给你。”
白亨利正在书房写字, 似鸾翔凤翥, 又似鸿惊鹤飞,一会儿工夫,一句诗词跃然纸上: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
管家拿着电话过来,见门开着,“老爷,是西恩少爷。”这管家是老香港人,年少时就被白亨利带了过来,坚持用老式称谓。
白亨利扔下笔,伸手接过电话。
“爷爷,今天好吗?”
“今天?今天同往常一样,只不过比你上次问候我又老了两个礼拜。”
“啊,是,爷爷,我应该多多给您打电话,又怕打扰您……”
白亨利挥了挥手,像对方能看见似的,“今天有什么事?”
“爷爷,你知道lynn去荷兰跟她那个未婚妻你侬我侬了吗?”
白亨利顿了顿,“我知道她去荷兰了。”
“可是我听说jedi要出结果了,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还顾着出国玩,把儿女私情放在第一位?这几个星期不应该留在美国多活动活动吗?”
“哦,”白亨利慢慢将轮椅移到窗口,“她只是个做技术的,到这个时候,也确实就在等结果了。五角大楼要宣布结果也不会像抽奖一样,当场抽一个出来,总归会提前几天先通知赢家的。”
“那是……其实我刚才给lynn打电话,问她能不能留下来等结果来着,爷爷,说实话,能在这时候撒开不管,她是不是不觉得白鲸能赢?”
白亨利看着窗外的棕榈林,“孩子,你希望白鲸赢吗?”
那边顿了顿,“白鲸赢对大家都好,但我希望将来自己能在白鲸发挥更大的价值。”
“西恩,你爹地去世得太早了,爷爷只有你一个男孙,只要你不走偏,将来一定委予你大任。”
“哦……我会努力的。”
白亨利叹了口气,“社会上,包括白鲸内部,对做战争生意的争议很大……敢不敢跟爷爷说句实话,你赞不赞成白鲸给五角大楼研发ai云?”
“这个嘛……”
“爷爷想听你的心里话。”
“这世上的事情很复杂,如果照着这个思路,制造枪支、卷烟的都是杀人犯,我们首先是商人,商人的第一要务是获取利润,只要是合法的生意就需要人去做,我们不做也会有别家做,我们放弃的话,不但对社会没有帮助,自己还损失了利润,所以我赞成白鲸做这个项目。”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应,白西恩有点怯了,“……爷爷?”
“哦,”白亨利像是从梦中忽然醒过来了,“你和lynn都赞成做这个项目,只不过你们的理由不一样。”
这夜很漫长,爱人在一个庞大而又渺小的飞行器里,在茫茫夜空之中,向自己飞来……
你知道一睁眼就要与她见面了,于是这一夜你不停地睁眼。
明逾在车里拿出镜子最后一次审视自己的容颜,她恨自己没能饱饱睡一觉,睡出水盈盈的样子来,她走出停车场,走在迎接远客的人群中,她觉得自己等的人是最让人期待的。
等陈西林走了出来,周围的人立即失色,明逾觉得,自己的感觉是正确的,她等的人最让人期待。爱情产生的荷尔蒙最神奇,哪怕你一夜没睡好,这会儿该容光焕发就容光焕发,眼中该波光滟潋就波光滟潋,它打破了生物学规律。
明逾拿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儿把陈西林抱起转了半圈,又放下,两个三十多的女人在接机大厅开心得像孩子,“欢迎来到阿姆斯特丹~”
阿姆斯特丹也很给面子,给了个再好不过的春日,陈西林洗完澡推门出来,明逾这偌大的阳台在欧洲可太实用了,一边可以欣赏欧陆城镇风情,另一边是阿姆斯特丹特有的运河和五颜六色的小船。
“冷不冷啊?”明逾边倒咖啡边问道。陈西林坚持倒时差,要煮了咖啡提神,她便早早买了束应季的郁金香,配了些奶酪和水果,布置好了小桌子。
“不冷,这里好舒服,”陈西林在桌边坐下,端起咖啡杯,“嗯~没被炒作起来的小品牌咖啡,很香。”
“我给你捏捏腿吧,乘十小时飞机,都水肿了。”明逾伸手,示意陈西林把腿放到自己膝上来。
“不用不用,刚才用热水冲了好久。”
“来吧~”明逾将她的双腿揽过来,顺着穴位给她揉捏着,“你看到我种的番茄没?”她拿下巴指了指阳台一角。
“噢!好可爱~”陈西林这才看到,果子都长了出来,微微透着红色,“什么时候熟啊?”
“你就在这里待着怎么样?待到番茄熟了?”明逾抬头冲她一笑,“对了,安吉也来过呢。”
“是吗?时间过得好快,我上次见到安吉时她好像才十二三岁。”
“是吧,安吉妈妈说她和我有点像。”
“那我很期待了,看看少女时期的我们家逾。”
明逾面上闪过一丝羞赧,低着头,笑了笑。
陈西林伸出手,“来让我抱抱。”她将明逾轻轻拉过来,坐在自己怀中,紧紧抱着她。
“我是不是胖了?最近心情舒畅,容易发胖。”
“那我要各处细细摸一遍才知道。”陈西林说着便作势伸手进她衣服里。
明逾“咯咯”笑起来,捧起陈西林的脸,仔细端详着。
“我脸上有什么?”陈西林悄声问。
“有爱。”明逾低头吻她。
陈西林这趟要来一个礼拜,她也不让明逾请假,说要每天接送她上下班,过些平凡的小日子。明逾想用这难得的周末带她去观光,陈西林说跟她腻在一起就好,做什么不重要。
“咱们去国立博物馆逛逛吗?你有没有去过?”明逾问。
“读书的时候去过,你不用操心带我去玩了,我们就吃吃东西聊聊天挺不错的,除非你觉得无聊。”
“怎么可能呢?不过我不太喜欢荷兰鼎盛时期的艺术品倒是真的。”
陈西林倒觉得有趣了,“我也是,不过我想听听你的原因。”
“嗯……”明逾想了想,“感觉商业气息太浓了,荷兰人太会做生意,他们能把什么都变成生意。”
两人刚在餐厅吃完午餐,这会儿踏着鹅卵石小径慢慢逛着。
“哈,我也觉得,我看荷兰鼎盛时期的画儿,画家是好画家,可一半的作品都没有灵魂,”想了想又说道,“被资本控制的艺术是没有灵魂的。”
正说着,陈西林的手机振动起来,她拿出来看了看,是一个大迈的号码打来的,号码她不熟悉。
“怎么了?”明逾见她发愣,问道。
陈西林接起电话,这才知道,对方是q基金的财务会计。
“ms. chin,我是用私人电话打给您的,工地上出事了,昨天几个工人私藏了枪支,打死了两个工头。”
陈西林愣了愣,“昨天?王祁怎么没跟我汇报?”
“我不知道啊ms. chin,他也不让我们声张,但是我很怕的,现在这边乱得很,王不让我们议论这件事,但我想跟您汇报一声,我很怕整个机构出事啊……”
“我知道了,你先别急,肇事的是wm的工人吗?”
“是他们的工人,这些工人的来历我们也都不知道,都是本地人。”
“知道他们从哪里搞的枪吗?”
“应该是在调查这件事,ms. chin我们怎么办啊?”
陈西林一时脑子里乱乱的,“肇事的工人呢?”
“被工地上巡逻的那些拿枪的人制伏了,但我听到一种消息说他们被黑帮抓起来了,还有人说是情报机构,我也不知道啊……”
巷子里起风了,吹得人头皮发麻,四月的天终于变了。
陈西林开始感觉这件事不简单了。
“不要告诉别人你找过我,有什么消息随时通知我。”
陈西林挂了电话,见明逾的脸都吓白了。
“工地上出事了,关键是王祁压着不让我知道。”陈西林说着又划开手机去搜新闻。
搜了半天,没有一句这方面的报道。
“新闻也封锁了……”
“我来试探一下黄达开的口气。”
陈西林反应过来,刚要阻止,明逾已经拨了电话。
那边很干脆: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明逾再去拨另一个香港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她抬头看陈西林,见她面上一惊,原来陈西林的手机又振动起来。
是阿巴度。
“lynn老板,出事了。”
“究竟怎么回事?”
“wm的工人来源可能有问题,带了枪去工地,打死了人,王祁突然失踪了,我们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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