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从口出
林寒疑惑不解, “怪你什么?”
楚沐:“打宝宝啊。”
他都想好了,这夫妻俩要是怪他,他就翻墙那边去。
“又不是有意的。再说了, 也是宝宝有错在先。”林寒实话实说, “让他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得惯着他也好, 省得过两年想管管不了。”
楚沐从墙上跳下来,“不愧是我婶婶,就是深明大义。”
“还是我夫人呢。”楚修远忍不住说。
楚沐笑道:“是呀。亏得您还是我叔父, 都不如婶婶了解我。我真怀疑自个是不是您亲侄子。”
大将军顿时噎着了。
林寒不禁叹气,“别贫了。我和你叔父逛半天累一身汗得去洗洗,宝宝醒来你先照看一会儿。”
“他不见得跟我。”楚沐道。
林寒:“不会的。”停顿一下, “他闹就抱他去后院摘草莓。”
“草莓?大宝和二宝俩人一天恨不得看八次,再多也搁不住。”楚沐说着看一眼楚扬,“红一点就被他俩摘掉吃了。”
楚扬哼一声, “说得好像你没吃过一样。”不容楚沐开口,“娘您不知道,沐哥除了偷吃草莓, 还偷吃番茄, 我和小玉、宝宝仨加一起都没他吃得多。”
“自家的东西用偷就过分了。”林寒走到楚扬身边摸摸小孩的脑袋, “他不给你吃,那就等他上朝的时候, 让庖厨给你们做油条, 也不给他吃。”
楚扬眼中一亮, 这个主意好啊。
楚沐想哭给他婶婶看, “我刚夸过您, 您也忒不禁夸了吧。”
“我可没求你夸我。”林寒笑笑就往院里去。
楚沐追上去, “您就不怕把他俩教的比您爹还阴险狡诈?”
“楚沐!”楚修远冷声道, “怎么同你婶婶说话?”
楚沐吓一跳,见他叔父异常严肃,甚至带有些许怒气,“婶婶不是,不是说她爹对她不好吗?”
“那他也是我朝丞相。”楚修远很担心楚沐在家说习惯了,到朝上也秃噜出来。
楚沐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就看林寒,他错了?
“我在家怎么说都成,大宝和二宝也是,因为我们是妇道人家和无知幼儿,诋毁陛下,陛下听见也不好同我们计较。你是朝廷命官啊,小侯爷。”林寒看一眼楚修远,“你叔父没跟你说,祸从口出?”
楚修远:“他觉得他是小侯爷,没人敢动他。”
林寒不禁问:“真的?”
楚沐是这么想过,只因他姑姑是皇后,他叔父是修远侯,他是皇帝商曜看着长大的。可他没想到会被他叔父看出来。
“没有。”小侯爷死鸭子嘴硬,绝不承认他骄傲自大。
林寒见状,轻笑一声,“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不待他开口就去寝室。
楚沐下意识跟上,楚修远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干什么去?”
“我——”楚沐看到红菱撩起门帘,好生尴尬,“一时着急忘了。”
楚修远还想再数落他两句,一想到明天的事,干脆放开他,去西厢房洗澡。
瞬间,院中只剩小侯爷和他的两个堂弟。
一大两小大眼瞪小眼,小楚扬转向他弟弟楚玉,小哥俩手拉手向后面找好吃的,撇下小侯爷一人孤零零晒太阳。
林寒和楚修远换身衣裳出来也没再数落楚沐,而是拿着剪刀去剪葡萄。
主院内种的两棵葡萄树分别是茉莉香葡萄和醉金香葡萄,林寒不知它们何时成熟,先前听楚沐说两个小孩得空就去摘草莓,林寒才意识到农历六月中旬差不多是阳历七月中下旬,向阳处的葡萄该熟了。
葡萄架不高,楚修远伸手就能摸到顶,林寒便端着盘子指挥,楚修远挑熟的摘。
大宝宝醒来看到林寒就想撒娇,一见他爹娘在摘果子,窝在他堂兄怀里,头枕着对方肩膀,等着爹娘投喂。
葡萄树种下之后被林寒浇了几次来自空间的山泉水,哪怕今年只是第二次结果,葡萄架上也挂满了葡萄。
楚修远只挑一块地方,一会儿便摘一盘熟果。
楚沐在一旁看到有的明明变了色他叔父却像没看到一样,不禁问,“叔父,那些留着做什么?”
“都摘的乱七八糟的,回头陛下要,我们拿什么孝敬他?”林寒问。
楚沐明白了,“可是等整串都熟了,那最先熟的不会掉下来?”
“不会的,除非挂着葡萄的枝叶枯了。”林寒把盘子递给他,“我和你叔父去前面议事厅看着再摘点。”
楚沐扫一眼,盘中得有五六十个,“这么多够了。我们等一下要吃饭,前面的明儿再摘吧。”
林寒转向楚修远,想听听他的意见。
楚修远不是楚沐整天拿水果当饭吃,他想吃葡萄也就尝尝味儿。林寒爱吃也不是个贪吃的,那么多够楚沐他们哥四个吃的了,楚修远便点一下头。
林寒把剪刀递给丫鬟,洗洗手就命丫鬟摆饭。
饭后,一家人和往常一样,林寒和三个孩子在西边游戏室歇息,大将军和楚沐在东边茶水厅睡午觉。
午后,林寒和楚修远各忙各的,也没再追着楚沐说教,楚沐反而觉得哪里怪怪的。直到晚上他去歇息,林寒和楚修远也没再提,楚沐便以为这茬过了。
夜里下起瓢泼大雨,翌日清晨暑气降下,空气清晰,天气异常舒服。然而,小侯爷的心情一点也不美。
申时一刻,林寒坐在廊檐下看着仨孩子品尝刚刚摘下的葡萄,楚沐从外面回来,蔫头耷脑,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林寒心底暗笑,冲西边书房喊,“将军。”
楚修远连忙跑出来,端是怕慢一点林寒又连名带姓的称呼他。
发现楚沐视眼前的葡萄如无物,大将军冲林寒挑了挑眉,啥情况。
“朋友。”林寒无声地说。
楚修远见林寒身侧有个铜盆,盆里有水和面巾,大概是给几个贪吃的小崽子准备的,便过去洗洗手,坐下就捏个葡萄,“沐儿,怎么不吃?”
楚沐恍若未闻。
楚修远歪向林寒,压低声音说,“伤的不轻。”
“三观碎了一地。”林寒道。
楚修远没听懂。
林寒小声说,“接人、待物以及对朝政的看法和他认为的截然不同。”
楚修远数一下正好三样,不禁说,“夫人真会简化。”
“我都这么难过了,你们还说悄悄话?”
楚沐突然开口,猝不及防的大将军吓得身体往前一趔趄,林寒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就看到楚沐满脸幽怨。
林寒又想笑,这孩子咋恁逗呢。
“你一没受伤,二没生病,你不说我们哪知道你难过。”林寒道。
楚沐噎着了,吭吭唧唧说道,“平时我皱皱眉都知道我要做什么,这会儿又不知。您不愧是我婶婶,怎么说都有理。”
楚修远:“下朝时还好好的,我问你回不回家,你说去东市逛逛,逛到下午才回来还不开心,你让我和你婶婶说什么好。
“你要是衣服破了,或头发乱了,我们还能看一二。可你哪儿哪儿都好,我们以为你累了,想让静静地歇会儿还不落好。”
小侯爷再次噎住。
小楚扬不禁问,“沐哥怎么了啊?”
“出去玩还不开心?”楚玉跟着问,“我能在外面玩上半天,得高兴的连草莓和葡萄都不想吃。”说着还拿眼睛看林寒。
林寒笑道:“月底凉快了,让你爹爹领你们去。”
仨孩子同时看向楚修远,包括先前只顾吃的大宝宝。
到月底酷暑就过了,楚修远想一下便说:“可以。”
“爹爹吃葡萄。”楚扬把他手里的葡萄递过去。
楚修远接过去,眼角余光瞥到楚沐还无精打采的,“出什么事了?”
“叔父——”楚沐看到林寒,嘴巴动了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没事。”
林寒啧一声,“不问说不关心你,问你又不说,当你叔叔婶婶可真难。”
小侯爷面露难色。
楚修远没了耐心,“快说!”陡然拔高声音。
小楚玉险些被葡萄呛着,林寒朝楚修远胳膊上一巴掌,“小点声,吓着孩子。”
“我没事,娘。”楚玉把葡萄咽下去就忙说,就怕慢一点爹娘又抄家伙。
林寒见他还能说话,放心下来转向楚沐,“还等你叔父三请四邀?”
“我说可以,你们不准笑话我。”楚沐盯着他叔和他婶。
林寒早已猜到,闻言只想送他一记白眼,“我和你叔父没那么闲。”
“那我说了?”楚沐试探道。
小楚玉忍不住开口,“沐哥是不是病了?娘,快给沐哥看看,都像换了个人。”
“我没病。”楚沐脱口而出。
楚修远撩起眼皮看他一下,没病就赶紧说,别扭扭捏捏的不像个男人。
楚沐不禁挠挠头,“不准笑啊。”
楚修远抬手把葡萄扔出去,正中小侯爷眉心,小侯爷的三魂七魄归位,恢复以往的模样。
“就是先前来咱家,我还拿西瓜招待的那个朋友,您和婶婶都还记得吗?今儿晌午我们在东市碰到,就近找了家酒肆去吃饭,席间闲聊到朝中大事,他多喝了两杯,就说,就说——”
楚修远没好气道,“你什么时候变成结巴了?”
“就说同人不同命。”楚沐忙说。
楚修远和林寒相视一眼,这什么意思。
林寒想了想,试着问,“他和你一样都是青年才俊,而他一事无成,你能获封塞北侯,是因为有个好姑姑和好叔父?”
楚沐惊得合不拢嘴。
楚修远不禁冷笑连连。
楚沐一见他叔和他婶跟他一样不赞同,才敢说,“还说叔父能成为大将军,得陛下器重,也是因为有个好姐姐。如今姑母失宠,陛下待叔父不同以往,两次胜利才赏千金。叔父,我——”
“你给我闭嘴!”楚修远道。
楚沐吓得闭上嘴巴。
林寒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息怒,“苏美人也有个弟弟,陛下如今正宠苏美人,去年出征为何不让苏美人的弟弟一同前往?”
“他,他手无缚鸡之力,去了连伙头兵都当不了,让他去作甚。”楚沐说出口明白过来,“婶婶的意思陛下看重我和叔父只是因为我们本人,并非皇后姑母?”
林寒:“皇后只能让你们认识陛下,并不能左右陛下的意愿。等等,他这么不服气,就没让你帮他引荐?”
楚修远接道,“陛下早两年广纳贤良之士时,他有递奏章。”
“叔父怎知?”楚沐忙问。
林寒也想知道。
楚修远:“我早两天让人查了一下,可从未听陛下提过,想来是陛下看一眼就扔了。”
“怪不得他说陛下慧眼不识英才。”楚沐不禁说。
林寒和楚修远听得一愣一愣。
皇帝商曜有诸多令世人调侃甚至嘲讽的地方,比如他风流多情,比如他生活奢靡,唯独用人方面无可指摘,不怪楚沐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服不服我和你叔父?”林寒问。
楚沐愣住,反应过来讷讷道,“您二位毕竟比我年长。”
“不说你婶婶就比你大两岁?”楚修远接道。
小侯爷的脸一下红了,“我有说过这话?叔父记错了,明明是你说的,还说婶婶吝——”
林寒打断他的话,“你就别挑拨了。赶紧吃葡萄,再不吃就被大宝宝吃光了。”
楚沐低头看去,小孩儿一手一个往嘴里塞,腮帮子鼓鼓的,跟个偷米的小耗子似的,“晚上做肉你还吃不吃?”
小孩儿的小嘴不动了,抬头看他爹娘。
“晚上做糖醋鱼。”林寒笑着说,“先在锅里炸一下,然后再烧。据说酸酸甜甜的,比你的葡萄还好吃。”
小孩儿站起来,晃晃悠悠朝他娘亲走去。
林寒拿起盆里的面巾给小孩擦擦黏糊糊的脸和手,把小孩儿抱到腿上,掀开衣裳,肥嘟嘟的小肚子露出来。楚修远瞧着好玩,朝儿子肚子上拍两巴掌,“熟了,可以切开吃了。”
小孩儿吓得慌忙捂住肚子,“不可以!”
“别吓唬他。”林寒搂住小孩,对楚扬和楚玉道,“后面的草莓都快被你俩捋秃了,不准再摘,给太子留点。”
小楚扬不假思索道,“太子不喜欢吃草莓。”
“不听话是不是?”林寒盯着他问。
楚大公子抬头对上他娘亲的视线,总觉得他回答是,会错过很多好吃的,“没有。我是怕太子不喜欢。”
“这点不用你担心,他不喜欢还有陛下。”林寒转向楚玉,“听话明儿晌午吃豆角焖面。”
楚沐和两个堂弟同时停下,眼巴巴看着林寒等她继续说。
“鸡肉和豆角一起炖,炖到半成熟把面条放上去蒸,直到锅里的水快干了再盛出来。面和菜搅拌一下,便是焖面。”林寒说完转向楚修远。
大将军不等她问就主动说:“没吃过。”犹豫片刻,道,“夫人费心了。”
“娘,我吃。”大宝宝坐起来。
林寒摸摸他的小脸,“咱家大宝宝最听话,明儿给你做。”
“晚上不行?”楚沐忍不住问。
侯在一旁的红菱道:“小侯爷,鸡晌午做了,晚上只有鱼。鱼不吃就不新鲜了。”
搁在以往楚沐会说不新鲜就不新鲜呗。如今当家的是林寒这个会过日子的,被他婶婶收拾了几顿的小侯爷撇撇嘴,“那就明天吧。”
“夫人,夫人……”
楚修远转过身,楚扬的贴身小厮碧海从东边跑过来。
“出什么事了?”楚修远开口问。
碧海到廊檐下停下来,“大将军,小侯爷,夫人,您看看这是不是熟了。”
红菱接过来递给林寒。
林寒惊讶,“无花果?”
“裂开了?坏了吧。”楚沐勾头看一眼说道。
林寒又想跟他切磋切磋,这小子可真是个贵公子。
“将军。”林寒递给楚修远。
楚修远拨掉皮咬一口,顿时觉得吃了一嘴蜜,“不错。怎么这么早?”
“个别的吧。”林寒说着转向碧海,“是不是只有几个顶上红了或裂开了?”
碧海回想一下,“好像是。”
林寒:“楚沐,跟碧海把开裂的摘了,当餐后水果。”
“所以不是坏的?”楚沐说出来,见楚修远瞪着眼睛看他,顿时知道自个说错了,端着原先盛葡萄的盘子随碧海摘无花果。
楚扬和楚玉跟着起身,想到什么就看林寒。
林寒露出微笑,小哥俩跟上去。
大宝宝见状挣扎着要起来。
“我们吃肉。”林寒开口。
小孩儿老实下来。林寒把胖娃娃递给楚修远。小孩儿不愿意,楚修远说句“你娘累了”,小孩儿才安生,但眼睛直勾勾盯着林寒,希望她能改变主意。
林寒被一双清澈的大眼盯着,而且眼睛的主人还是安静时像个小天使的白娃娃,林寒受不了,但她知道一时妥协,以后再想给他改过来难了,故意装没看见,问楚修远,“我瞧着晚公主的眼睛和大宝宝很像,大宝宝的娘亲是不是和她长得很像?”
楚修远都快忘记他前妻长什么样了。毕竟俩人成婚没多久,楚修远就上了战场。回来过些日子又走了,再回来她已不再人世。
林寒冷不丁这么一问,楚修远想许久才想起来,“她和晚公主都是圆脸,有几分像,但和晚公主最像的是韩王。”
听到“韩王”二字,林寒不由得阴谋论,“她不会是韩王的人吧?”
楚修远愣住。
丫鬟们齐刷刷看向林寒。
楚修远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不是。皇后阿姊找人查过,当时选中她便是觉得她老实,没想到……”做出那等事。
大宝宝就在他怀里,楚修远没好直白地说出来。
“不是觉得她和长公主一样好拿捏?”林寒小声问。
楚修远不禁转向她,一脸的无奈。
林寒顿时明白猜对了,忍不住笑了,“将军,听说过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我只听说过牙尖嘴利。”楚修远没好气道。
林寒摸摸大宝宝的小脸,起身离开。
“干什么去?”楚修远忙问,“生气了?”
林寒停下,“我是那么小气的人?”白了他一眼,就往庖厨去,命厨子煮几个鸡蛋,留几个孩子饿了再吃。
往常天气凉快的时候,天一黑几个孩子就爬上榻睡觉。如今天热,几个孩子不玩到亥时都不睡。
他们每天天不黑就吃饭,到亥时楚扬和楚玉就饿了。先前晚上都是吃水果,林寒觉得晚上吃硬的水果不消化,就想给他们找替代品。可思来想去只有鸡蛋最省事——凉了也可以吃,还比粥和饼有营养。
楚修远对庖厨里的事不感兴趣,便抱着大宝宝站起来,“我们去看你哥摘无花果。”
林寒种的无花果和葡萄一样,还未到盛果期,楚沐寻遍两棵果树才找出五个。见楚修远过来,楚沐就移到他身边小声说,“我们一人一个,别让宝宝吃了。”
楚修远又想给他一脚,十八岁了,怎么跟个孩子一样啊。
“你们吃,大宝宝得吃肉。”小孩儿不是特别胖,可大将军没抱过孩子,这么一会儿就觉得胳膊酸,干脆让小孩坐他肩膀上。
小孩吓得抓住他的胳膊,哪还记得什么无花果,任由他爹把他扛回中堂。
翌日,天放晴,离林寒和楚修远成亲的日子越发近了。
楚修远下朝后被几个友人围着追问拜堂那日怎么办。楚修远暗示一切听陛下的,他的友人便知那日陛下会过去,顿时打消让他请客的念头,也不敢提出观礼。
韩王心怀叵测,爱出昏招,六月十八日那天除了帝后还有小太子,楚修远也不敢邀请友人过来,万一他们的驭手或随从是韩王的人,在他婚礼上搞出点事,他就坐实了克妻之名。何况他已答应林寒婚礼过后再请朋友家中小聚,出尔反尔的结果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变成演武场。
友人可以不请,林长君那边得做做样子。
初十上午,楚修远便让楚沐去林府下请柬。
林长君客客气气把楚沐迎进门,楚沐要是不知道林寒在林家过的什么日子,以及林寒到了大将军府还多么会过,看到林长君笑眯了眼的模样,定会认为林寒乃林长君的爱女。
然而,已知林长君的真面目,嫉恶如仇的小侯爷看到林长君越高兴,反而越觉得他虚伪,胡乱应付他几句,就以府里忙为由告辞。
林长君不知商曜查他,也不知林寒已把她和林家的矛盾和盘托出,真以为楚沐公务繁忙,把楚沐送到门外,林长君回屋就喊林夫人备礼。
林夫人从后院出来,脸上布满了不快,“我们是娘家人,过去观礼还要送礼?”
“我们去的不止是林寒的夫婿家,是大将军府。”林长君神情严肃。
林夫人冷笑,“一个快被厌弃的将军,不知哪天就没——”
“闭嘴!”林长君呵斥一声就往四周看,见丫鬟小厮离得远,应该没听清楚,松了一口气,“不论以后如何,他现在是大将军,是太子的舅父。”
林夫人:“说起太子,我怎么听人说陛下更中意二皇子。”
“陛下是喜欢二皇子,但二皇子还在襁褓之中,日后有没有太子聪明还得两说。”林长君一顿,“咱们这位陛下又不是个长情的,保不齐过两年又中意三皇子,甚至四皇子。但只要有大将军在,不论陛下钟意谁,太子永远是太子。”
林夫人往北边看一眼,“陛下还能让他活那么久?”
“韩王一日不反,陛下一日不敢动大将军。”林长君压低声音说,“韩王做梦都想除去大将军。”
林夫人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朝中大事,但偶尔听到一些,这么多年下来,也比三个月前的林寒懂得多。
“韩王是大将军的保命符,这话是真的?”林夫人问。
林长君反问,“你当为夫当日为何不敢拒绝?”正是皇帝还需要大将军,得供着楚修远。
林夫人听出他潜意思,“真便宜她了。”
“我的耳朵怎么发烫啊。”林寒摸摸左耳朵,转向坐在石榴树下吃无花果的人,“是不是你在心里骂我?”
楚修远好笑,“你是我夫人,我诋毁你于我有什么好处。”扔掉果皮,“算着时辰楚沐该到林家了,定是你那个好嫡母和她的好女儿在骂你。”
“你说我爹他会不会来?”林寒好奇。
楚修远:“你爹走一步算三步,凭陛下还用得着我,你爹十之有九会来。”
话音落下,从外面进来一人。
楚修远正想喊楚沐,定睛一看是韩墨阳,“出什么事了?”
“回大将军,宫里来人了。”韩墨阳拱手道,“卑职瞧着除了宣室和椒房殿,还有长乐宫的人。”
楚修远皱眉,“长乐宫的人来做什么?”
“卑职也不知。但卑职见他手中捧着盒子,想必是来贺喜来着。”韩墨阳道。
林寒不禁看楚修远,“我过去?”
“不,我去。”楚修远说着就往外走。
片刻,楚修远回来,身后跟着三个家丁,每人怀里都抱着几个盒子。
林寒见状迎上去,“哪个是太后送的?”
“直接送库房了。”主院有孩子,楚修远不敢赌,便命韩墨阳送去库房封起来。
林寒正有此意,闻言露出笑脸,“这些是陛下和皇后赏的?”
楚修远微微点头,就近打开一盒子,是镶有红色宝石的金手镯,还是四个,“皇后阿姊很喜欢你。”
林寒看过去,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这些是给我,还是你我拜堂那日我戴一会儿,然后收入库房?”
楚修远没懂,忽然想起什么,不禁失笑,“不给夫人能留着给谁。”楚修远敢对天起誓,他如果说是,林寒能抄起盒子朝他脑门上砸,“难不成给楚沐那小子的媳妇儿?你觉得就他那德行,能讨个什么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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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