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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我家主人可是凌王

  京城。
  一座废弃的破庙内,阮半夏看着躺在稻草堆上的猴崽子,她用力的抿了抿唇,到京城已经好几天了,她四处打听叶卿尧的消息,可不管问谁,都对她摇摇头,说不知道。
  她问,几个月前,有没有男子的尸体被吊在京城暴晒,人家一脸平静的看着她说,“有啊,天天都有,那些死囚每天都有那么几个被吊在刑场……”
  这么多天,阮半夏一无所获。
  看着猴崽子饿得愈发消瘦的脸,她把手伸进怀里,拿出荷包,把里面的钱全部倒了出来,不用数,一眼就能看完,五个铜板……
  “青儿。”她叫坐在门口望风的阮冬青。
  阮冬青听见她的声音,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朝她走过去,“姐。”
  阮半夏把铜钱放在阮冬青的手里,“去买点包子回来吃吧。”
  阮冬青看着手里的铜钱,他心里知道,这是他们剩下的最后一点钱了,他抬起头看向阮半夏,见阮半夏面容坚定,他点点头,“好。”
  阮冬青拿着铜钱上街,看着街道两边摆着摊位的小贩,他一个摊位一个摊位闻过去……
  没办法,这几年跟着阮半夏他的嘴巴吃叼了,即便现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但,他还是想用有限的钱,买到最合口味的包子。
  忽然,一股香喷喷的肉包子味传了过来,他两只眼睛突地一亮,兴奋的朝着飘着香味的地方跑过去。
  终于找到这股香味的源头,望着木笼里摆着的包子,他馋的直流口水。
  “包子,多钱?”
  卖包子的是个老人,看了他一眼,随口道,“一文钱一个包子。”
  一文钱一个,那他可以买五个!
  阮冬青高兴的伸手去怀里摸钱,正在这时,街口忽然跑进来一个穿得脏兮兮的姑娘,头发散乱,手舞足蹈的朝着阮冬青这边跑了过来,嘴一边跑还一边叫着,“救命啊!救命啊……!”
  下一秒,几个壮汉就拐了过来,在姑娘身后拼了命的追着。
  姑娘一边跑,一边抓着旁边的东西朝后扔着,整条街,因为他们的追赶,而变得喧闹杂乱起来。
  那姑娘跑到阮冬青身边的时候,本来想抓蒸笼里的包子,刚一伸手,就被包子烫的缩了回来,她连看都没有看,转手抓住阮冬青就朝后扔去。
  这姑娘力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阮冬青那么大个少年,竟然被她抓住就扔了出去。
  “砰”的一声,阮冬青直直的撞向姑娘身后的几个壮汉。
  姑娘一回头,一双清亮的眸子忽的一闪,冲着阮冬青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那笑,就像家里种的海棠花,绚丽香甜,看得阮冬青的脸突地一下红了。
  壮汉站起来,对着阮冬青就是一脚踹了过去,伸手恶狠狠的指着姑娘道,“该死的,兄弟们,给我抓住她!”
  阮冬青痛的拧了一下眉,下一秒,他翻身而起,抓住说话的那个壮汉,一拳挥了过去,“噗……”的一声,壮汉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壮汉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嘴,疼得直叫唤,一边用手指着阮冬青,一边骂道,“给我弄死他!”
  话音刚落,剩下的几个壮汉一起朝着阮冬青冲了过去,阮冬青抬起拳头,狠厉的甩了出去,一圈打在第一个冲上来的壮汉头部,那壮汉直接飞了出去。
  姑娘本来还想跑,看见竟然有人出来行侠仗义,英雄救美,她看得直拍手,“打得好!打得好!”
  看到左边又冲上来一个壮汉,她赶紧伸手指着,大声叫着,“左边,左边,揍他!”
  阮冬青闻言,连看都没有看,直接甩出了拳头,一拳又撂倒了一个。
  没一会儿,几个壮汉就被全部打翻在地,躺在地上疼得起不来。
  姑娘赶紧跑过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像两个小月牙一样的盯着阮冬青,忽然双手抱拳,对阮冬青行了一个江湖礼,“谢谢兄弟的救命之恩!”
  除了阮半夏,这还是阮冬青第一次跟姑娘打交道,他抬起手,不好意思的绕了绕后脑勺,傻呵呵的笑道,“小事一桩,何必言谢。”
  忽然想到包子还没有买,阮冬青伸手把怀里的五个铜钱掏出来,走到小摊边,对卖包子的老者伸出五个手指,“我要五个!”
  “好嘞。”老者立刻拿油纸包了五个包子递给阮冬青,“你拿好,热乎乎的五个包子。”
  阮冬青高兴的接过包子,旁边忽然出现一双闪着让人不能直视亮光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正眼巴巴的望着他手里的包子,那双大眼睛灵动的样子,看得阮冬青的心里一紧,下一秒,就传来一声“咕咕”的声音。
  姑娘抬起头尴尬的看了阮冬青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盯着阮冬青手里的包子,咽了一下口水,“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这事,阮冬青明白。
  他以前挨饿的时候,也经常饿得肚子咕咕叫,他太明白挨饿是什么滋味了。
  他把手递过去,“你吃。”
  姑娘一听,顿时高兴的眉飞色舞,伸手就拿了一个,“唔唔……好烫!”
  阮冬青看着她拿着包子来回换手,笑得嘴都咧开了,“你,慢点。”
  那姑娘可能真的是饿得狠了,那么烫的包子,张开嘴就咬了下去,顿时,包子酥软的香味弥漫在口齿之间,好吃得让姑娘眯了眼睛。
  她抬起头,对着阮冬青笑,“我还从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包子。”
  她快速的吃完了手里的包子,然后又伸出手拿了一个。
  阮冬青就那么愣愣的,看着那姑娘一个接一个的吃着他手里的包子。
  姑娘终于心满意足的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高兴的眉眼弯弯,“饱了……”
  阮冬青低下头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手中光秃秃的油纸,五个包子,一个不剩!
  这……
  “对不起啊。”姑娘抬起手,拉着自己肩前的头发,不好意思的看着阮冬青,“我把你的包子都吃完了。”
  阮冬青虽然震惊这个姑娘的胃口怎么这么大,但也可怜她,一个姑娘家出来乞讨本来就不容易,他赶紧摇摇头,“没事,没事。”
  跟姑娘道了别,阮冬青身上已经没了钱,只能朝着破庙走去。
  姑娘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狡黠的笑了一声,悄悄的跟了上去。
  阮半夏看见阮冬青两手空空的回来,皱起眉问,“包子呢?”
  阮冬青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傻乎乎的笑了一声,“给,小乞丐,吃了。”
  “什么?”阮半夏瞬间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阮冬青,“青儿,你竟然把咱们唯一五个铜板买的包子给了乞丐!?”
  阮冬青点点头,想起小乞丐饿的样子,心酸酸的,“姐,小乞丐好可怜的。”
  “呵呵……”阮半夏嘴角狠狠的抽了抽,“是,小乞丐可怜,我看咱们现在比小乞丐还要可怜!”
  说再多也没用了,阮半夏不可能再去小乞丐那里把包子抢回来。
  就在这时,阮冬青的肚子终于忍不住,饿得“咕咕”叫了。
  他摸着自己的肚子看着阮半夏,咬了咬唇,“姐,那我们怎么办!?”
  阮半夏睨了他一眼,站起身,走到猴崽子身边,抓起放在地上的水袋扔过去,“那就喝水吧!”
  “哦!”阮冬青接过水袋,拿起来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放下水袋,他撑的打了个嗝,傻呵呵的笑了起来,“饱了。”
  阮半夏看着阮冬青这一脸满足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青儿,何时才会知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呢?
  破庙外,那姑娘听见阮冬青竟然把他们最后的钱买的包子全部给自己吃了,心里有些甜滋滋的感觉,又看见阮冬青饿了喝水又把他自己喝饱了的样子,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呢?
  她还从没有遇见一个宁愿自己饿着,也不忍心看她饿着的男人。
  嘴角弯了弯,她转身跑开了。
  破庙里,阮半夏坐在猴崽子身边,看着猴崽子饿得直咽口水,却又忍住不说的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能饿着,可她不能让猴崽子和阮冬青饿着。
  起身,从包袱里翻出那套叶卿尧的衣袍,她转身,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把衣裳换了,然后又把头发束了起来,抱着自己的衣服走出去。
  “姐!”阮冬青看她穿成这个样子,起身拉住她,“你要干什么去?”
  阮半夏抬起手拍了拍阮冬青的肩,“青儿,姐姐出去赚点钱,你在这里好好照顾猴崽子。”
  “我……”阮冬青欲言又止,这个时候,他才隐隐感觉到一丝自责,如果不是他把包子都给了小乞丐,阮半夏也不至于这个时候出去赚钱。
  再说,现在的阮半夏,又拿什么赚钱?
  “好了!”阮半夏把自己的衣裳放进阮冬青的手里,抬起手理了一下头发,“听话,姐姐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放心,不会有事。”
  阮冬青抱着衣裳,就那样傻傻的看着阮半夏从自己的眼前一步一步消失……
  出了破庙,阮半夏走了两步,忽然看见路边长的桃树,她停住脚,走过去,随手掰了一根桃树枝拿在手里,然后轻快的朝着街上走去。
  终于找到一家赌坊,她想都没想,拿着桃树枝就走了进去。
  “六六六啊,三个六啊!”
  “小,小,小!”
  站在赌坊里,阮半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她全身的血液顿时兴奋的在身体里沸腾起来!
  早就想来古代的赌坊里面转一圈了,碍于叶卿尧拦着,她始终没有机会,她也没有想到,当她穷途末路,无路可走的时候,还是得靠这个老本行来维持生计。
  走到一桌赌骰子大小的地方,阮半夏屏气凝神,忽听骰子盅搁在桌上,她弯起唇角,在众人下完注后,她一把拿起自己手里的桃树枝按在了大的地方,“我压大!”
  “呼”一阵冷风从桌面上吹过,众人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阮半夏。
  摇骰子的柜主抬起头,凶神恶煞的朝着阮半夏瞪过去,“小子,你是来砸场子的是不?”
  阮半夏收回手,长身玉立的站在众人眼前,她勾起唇角,毫不畏惧的迎上柜主那凶狠的眼神,“赌坊不就是赌吗?什么东西不能赌?”
  “妈的!”那柜主撸起袖子,猛地一掌拍在桌上,“老子这赌坊开那么久了,有拿地契,也有拿房契,再不济也是金银首饰来赌的,老子还是第一次见人拿一根树枝来赌的,难不成你赢了,老子还要赔你一堆树枝不成!?”
  嘁!
  阮半夏没好气的嗤了一声,就是你想赔树枝,姐姐我还不稀罕呢!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桃树枝,在众人眼前转了一圈,“你知道我这是什么树枝吗?”
  她这句话一出,顿时引起旁边人的兴趣,都好奇的问,“你这是什么树枝啊?”
  阮半夏得意的笑了一声,手里拿着树枝不停的在众人眼前转悠着,“我这根树枝可是凌王府的打狗棒!”
  “啥!”柜主直接瞪大了双眼,下一秒,就讥笑出声,“小子,凌王府你知道是个什么地方吗?像你这种小瘪三怎么可能会有凌王府的东西,还打狗棒呢!我看是打你还差不多!”
  话音刚落,柜主一抬手,挥了挥,“给我把他轰出去!”
  “唉唉唉,别啊!”阮半夏赶紧抬起手拦住那些想要朝自己冲过来的打手,“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那柜主拧了下眉,“那你倒是说说看,如果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老子今天非要扒了你的皮不可!”
  “咳咳……”阮半夏抬起手掩住唇,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胡说八道,“我娘的表姐的大姨的姑妈的媳妇的堂姐的二姨在凌王府里做事,还是一个管事的妈妈,她吧,见我如今落魄了,于心不忍,所以好不容易从凌王府偷了这么个宝贵的东西出来,让我转转手。”
  “哟。”旁边有人起哄的问道,“还真是凌王府出来的?”
  阮半夏笑着点点头,“那肯定是啊,不信,你们去打听打听,凌王府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姓李的管事的妈妈!”
  这凌王府有多少老百姓去过啊,阮半夏让他们去打听,谁能真的去?
  那柜主可是见多识广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阮半夏给忽悠了去,他朝着地上狠厉的唾了一口,“妈的,老子今天是吃多了,才在这里浪费时间听你胡说八道,你不是能吹吗?”
  他一挥手,“兄弟们,给我把他的嘴打烂了,再扔出去!”
  阮半夏见着那群人真的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她一下爬到桌子上站起,拿着手里的树枝指着柜主骂道,“你们不是开赌坊的吗?开赌坊不就是什么都赌的吗?大不了我把这个凌王府的打狗棒压在你们那里,你给我十两银子,待我赌完,我拿二十两去把我的打狗棒赎回来就是!”
  那柜主怎么可能还愿意被阮半夏忽悠,刚想伸手把阮半夏从赌桌上拽下来的时候,忽然,身后的暗房里传来一声咳嗽的声音,“咳咳……”
  别说柜主,就连那些正冲过来的打手们都同时站住了脚步,一起躬身朝着那个地方恭敬的站着,就像是在等待主人发号命令一样。
  果然,下一秒,暗房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一身劲装的年轻男子,而阮半夏站得高,又没有低头,她从男轻男子的头上看过去,看见里面还坐着一个人,一身白衣,风度翩翩,那端着茶杯的动作,熟悉得阮半夏的眼眶倏然一红,待她再往上看去时,一张面具遮住了那个人的脸,她看不见……
  “按照这位公子说的,借他十两银子,如果走的时候还不了二十两,就让他把命留下!”
  男轻男子简单的撂下这一句话后,转身走进了暗房,暗房门在阮半夏的眼前“咚”的一下关上。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再去仔细的看看那个白衣男人,他……
  柜主转身跟站在自己身边的手下说了什么,那手下跑到账房,支了十两银子拿过来,交到柜主手上。
  柜主抬起头,把银子朝着阮半夏递了过去,“小子,今天算你运气好,我家老板亲自发话了,不过你要是不能还上二十两银子,可就再没有这样的运气了!”
  阮半夏低下头怔怔的看了眼柜主手里的银子,她的心就像有一头小鹿在里面乱撞,“砰砰砰”剧烈的跳动着……
  刚才那一眼,那一眼……
  那个人!
  她脑海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动作,他……是不是……
  “发什么鸟呆呢!拿着啊!”柜主没好气的把银子直接塞进了阮半夏的手里,把她另一只手上的树枝抢了过来,对身边的人冷冷道,“可是给我保管好了,这可是凌王府的打狗棒!”
  “是!”手下恭敬的伸出双手接了桃树枝,走到了一边。
  看着手里的银子,阮半夏擦了一下干涩的眼角,从赌桌上跳下来,不管怎么说,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她把手里的银子全部放在了大的地方,挑起眼角看着柜主,“五六六,大!”
  柜主见她这么坚定的把所有银子都放在大的地方,咽了一下口水,“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然后他猛地一下打开骰子盅,“五六六,大!”
  旁边那些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里面的三个骰子,还真的是五六六!
  “肯定是蒙的!”旁边有人小声议论道。
  柜主咬了咬牙,拿起骰子盅,继续摇了起来,阮半夏静足凝听,待骰子盅放下那一刻,她嘴角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
  看着所有人都下了注以后,她又把手里全部的银子压在了大的地方,“四五六,还是大!”
  柜主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阮半夏,额头上冒出了层层细密的汗珠……
  “开啊!”
  “开啊!”旁边的人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柜主迫于压力打开骰子盅,里面的骰子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四五六!”
  “还真是四五六!”
  “神了!”
  阮半夏看着推到自己眼前的一堆银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让开,我来。”
  旁边一位比较年长的柜主走过来,推开了本身站在那的柜主。
  那男人抬起眼眸,把阮半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然后笑着说,“公子,这回你可要听仔细喽!”
  阮半夏抱拳行了一揖,“请!”
  男人拿起赌桌上的骰子盅,快速的摇了起来,手速之快,让人看得眼花缭乱,阮半夏却只是勾着唇角看着他。
  “砰”的一声,男人把骰子盅掷地有声的按在了赌桌上,对阮半夏伸出手,“公子,请下注。”
  阮半夏轻蔑的笑了一声,只拿了一两银子压在小的地方,“三三三,小。”
  旁边那些人见阮半夏压小,所有的人都跟着阮半夏一起压小。
  男人得意的笑了一声,“公子,可压好了,我可是要开了。”
  说话间,那骰子盅里面忽然响了一声,阮半夏的耳朵一动,自然没有逃过去,她把自己所有的银子全部放在了大的地方,“四四四,我压好了。”
  “这……这……”
  旁边的人顿时慌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变了?”
  阮半夏但笑不语,只是看着那个男人忽然眼睛沉了下去,额头上掉下来一颗晶莹的汗水……
  “开啊!”阮半夏叉着双手,就像看好戏一样的看着男人。
  男人停了半刻,只能硬着头皮打开骰子盅,里面果然是三个四!!!
  “哎呀!这……”
  那些经常赌的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全部跳了起来,扯着男人的衣领凶狠的威胁道,“你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砸了你的赌坊!”
  “吵什么吵?”
  顿时,旁边涌上来一群打手,把这些人全部隔开。
  阮半夏看就这么闹起来了,她才站在旁边,不紧不慢的说,“这倒也不是他们抽老千,只是这位赌术比较高明一点,他知道里面是三个三,所以用内力震得骰子盅一响,里面自然变了。”
  此话一出,顿时让旁边的人都镇静下来。
  阮半夏把桌上的银子一抹手全部收了,回头,对着暗房的位置挑唇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她大声的说了句“谢谢”,然后抱着自己的银子走到柜台边,拿二十两银子把自己那根打狗棍煞有其事的给赎了回来。
  这一趟,阮半夏三局便赢了二百两银子,她拿着银子赶回破庙,叫阮冬青收拾好东西,三个人走到街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夜晚,阮半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全部都是那位白衣男子端着茶杯的动作,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也阮半夏就是觉得很熟悉,熟悉到……她一看见,就想哭。
  来京城这几天,他们全部都奔波在找叶卿尧的尸体这件事上,没钱了,就把马车拿去卖了,却最后忽略了一件事,从头到尾,她只是看见叶卿尧被利剑横穿过胸,却是连叶卿尧的尸体也没有看过一眼。
  这人……真的死了吗?
  不……就是到现在,阮半夏也不相信叶卿尧真的死了!
  是的,她不信!
  除非真的让她亲眼看见叶卿尧的尸体,否则,她不信!
  第二天,阮半夏只带了十两银子,再次去到那个赌坊,虽然她没有一定的把握,那个人就是叶卿尧,但是……她要试一试,她一定要试一试,她要再见他一面!
  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叶卿尧,她都要再见他一面!
  赌坊里的人,看见阮半夏来了,全部都黑着一张脸,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柜主亲自接待阮半夏。
  “这位公子,在下想跟你赌一局,如何?”
  阮半夏挑了挑眉,“我可不是那么轻易出手的,我今天就是来玩玩的,不砸场子。”说完,她抬起手拍了拍柜主的肩膀,“放心。”
  拿着十两银子,阮半夏这个赌桌赌一局,那个赌桌赌一局,三局下来,堵得赌坊里所有的柜主看见她都害怕。
  不管他们怎么抽老千,阮半夏不但全部都能听出来,还能一一的给化解了,他们真是想不佩服都不行!
  每天只拿十两银子,而且阮半夏还只赌三局,多一局都不赌,很多听说了这件事的赌鬼,纷纷站在门口等着阮半夏来,阮半夏压什么,他们就跟着压什么……
  当第七天,阮半夏再次踏进赌坊的门时,所有的柜主都咬牙切齿的瞪向她,“还说不是来砸场子的,这不是来砸场子是什么?”
  “就是,天天来,他自己赢了钱不说,还拉着那么大一群人跟着她赢钱!”
  有个沉不住气的,撸起袖子就想朝着阮半夏冲过去,旁边一个年长的拉住他,“你想干什么?忘了规矩了吗?”
  “好了,别闹了!”
  之前那位从暗房里出来的年轻男子朝着他们走过来,凌厉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才冷冷的道,“今天王爷会亲自出马,帮你们出一口恶气!”
  “王爷亲自出马!”几个柜主顿时喜笑颜开,“那好,好好收拾收拾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年轻男子说完,转身朝着阮半夏走过去,“公子。”
  阮半夏刚听完骰子盅,正准备下注,忽听身后拿到冷冷的声音,她勾了勾唇角,倏然转身,果然见是那天从暗房里走出来的年轻男子,她双手抱拳,行了一揖,“请问公子何事?”
  年轻男子睨了他一眼,把双手背在身后,傲慢的说,“我家主人想跟你赌一局!”
  这话不是询问的口吻,而是命令的口吻,听得阮半夏浑身不自在,她冷哼了一声,“他想跟我赌,我就要跟他赌啊,以为他自己是谁啊!”
  如果是叶卿尧,他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阮半夏的心沉了沉,眼神也逐渐暗淡了下去。
  年轻男子眉头一拧,忍住想要抬手挥拳头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我家主人可是凌王,当今的二皇子,普通人连见上一面都难,你是要多大的面子才有这个机会!”
  凌王!!!
  哎呦我去!
  阮半夏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吞进去,想当初她拿着那根桃树枝就是打着凌王的旗号,没成想,这里就是人家凌王的场子!
  那天……她就那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凌王的场子给砸了?
  她抿了抿唇,虽然心里有些心虚,但还是傲慢的抬起了下巴,“凌王怎么了?想跟我赌,你让凌王他自己出来跟我说,找一个跑腿的算什么意思?诚意呢?”
  “哎!你!”年轻男子显然不满自己被阮半夏说成一个跑腿的,正要抬起手对阮半夏动粗,忽然,暗房的门开了,“七月!”
  七月顿时放下手,躬下身,恭敬的站在一边,“王爷!”
  这声音低沉中含有一丝沙哑,并不是阮半夏所熟悉的声音,她心里沉了又沉,木然转身,视线猝不及防的对上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白衣男子时,心忽而猛地一跳,再也抑制不住的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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