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不宜见血
狐生同檀悦一同离开了别院，走出去没多远，就听见有马蹄声响起，听马蹄声，应当有十多人的模样。
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多半是檀晋南到了。
檀悦带着狐生躲到了一旁，瞧着夜色之中，那群人越来越近，为首的，倒果真是檀晋南。
等着檀晋南带着人走远了，狐生才啧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问着檀悦：“你不在那边等着，万一八姨娘跟檀晋南说起，你去探望过她怎么办？”
“她不会。”檀悦瞥了狐生一眼，无比笃定：“她如果不想自己和她刚出生的孩子出事，就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是蠢事吗？”狐生眨巴眨巴眼，有些不明白：“檀晋南是檀府的家主，她也可以寻求檀晋南的保护啊？”
檀悦嗤笑了一声：“所以，你这样的，还是做狐狸比较安全。”
“檀晋南虽然是一家之主，可是他整日里操心朝堂和外面的事情便操心不过来了，哪有那份闲工夫插手后宅的事情。如今我还在檀府，后宅还握在我的手中，我想要保两个人的性命不容易，但是想要害人，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罢了。”
“这就是为何，此前香姨娘握着檀府中馈的时候，可以那样肆意妄为的缘由。你说其他姨娘之中，除了香姨娘，就没有受檀晋南宠爱的吗？并非如此，只是，在后宅之中，杀人的手段太多了。”
狐生打了个哆嗦：“啧，女人。”
两人赶回檀府，府中众人皆已经歇下，檀悦跃到牡丹院内院的围墙之上，却骤然停下了脚步。
狐生眨巴眨巴眼：“怎么了？”
檀悦的目光落在还亮着灯的寝屋上，眉头轻轻蹙了蹙：“先前我出门的时候，同杏雨吩咐了，说我今日身子不适，想先歇下，让她们没有我的传唤，莫要进寝屋。”
狐生点了点头，仍旧没有明白。
“我离开的时候，尚且是傍晚，屋中并未点灯。”
狐生目光亦是看向了那透着光的窗户，沉默了片刻：“既然丫鬟们不会进屋，屋中又并未点灯，为何现在屋中的灯是亮着的？”
檀悦沉默了，目光四下扫了一圈，便瞧见外院和内院门口的侍从皆靠在墙边，双目紧闭，瞧着模样，似乎是在打瞌睡。
只是檀悦心中却是十分明白，院子内外守夜的下人同时打瞌睡的可能，几乎微乎其微。
便唯有一种可能，他们是中了药物或是术法。
能够在弄晕了下人之后，却大摇大摆地将她屋中的灯点亮的人，唯有一人。
狐生似乎也回过神来，只瞪大了眼睛：“不会是……顾子衍来了吧？”
檀悦见它浑身毛都竖了起来，一脸惊恐地望着那窗户的模样，暗自叹了口气：“你在慌什么？”
狐生连忙抬起眼来看向自家主人：“当然要慌了，怎么不慌？前两天晚上，顾子衍半夜三更接连杀人。今天又跑到了这儿来……”
檀悦几乎被他的脑回路弄得有些想笑了：“所以，你是觉得，顾子衍来，是来杀我的？”
“那谁知道？毕竟你此前得罪他得罪得不浅，不是吗？”
檀悦嗤笑了一声，抬脚就将狐生从围墙上踹了下去。
狐生一时没防备，落在地上猛地尖叫了一声，随后想起这院子里此时还有一个大魔王，急忙捂住了嘴，眼中满是谴责地望着檀悦。
“这么害怕，还不赶紧滚回你的灵泉幻境去！”
狐生也没有丝毫犹豫，飞快地消失在了原地。
檀悦瞧见寝屋之中方才还有些昏暗的灯顿时又亮了一些，便知道这是屋中那人再告诉她，他已经知晓她回来了。
檀悦心中情绪一时间有些复杂，此前她那样对他，惹得顾子衍大怒，好几天没有理会她。
她还以为，在成亲之前，顾子衍都不会再来这牡丹院了。
还在犹豫着，是不是应当去找他道个歉的。
倒是没想到，她还在踌躇之际，他倒是又突然造访了。
檀悦轻轻叹了口气，在墙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终是进了屋。
刚掀开门上的帘子走进去，就听见顾子衍的声音从屋中传来：“从进牡丹院到进屋，你走了一刻钟，你是在挪的吗？还是外面的地上有金子？”
檀悦脚步一顿，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来，暗自觉着，方才她实在是想得太多了。
道歉？道什么歉？就顾子衍这让人见着就想要发火的模样，哪里值得她道歉了？
“若是我没有记错，应该也不是我让国师大人在这儿等着我的吧？”
檀悦径直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才将目光落在了坐在桌子旁的顾子衍身上：“国师大人最近不是忙于清理三皇子余党吗？怎么着，清理完了？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我这儿坐一坐了？”
顾子衍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檀悦身上，紧抿着唇看了会儿，才骤然开了口：“还有半个月，就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了。”
檀悦不知顾子衍为何突然提起此事，一时之间有些怔愣，盯着顾子衍看了半晌，才开了口：“国师大人这话茬，转得未免也太过生硬了一些吧。”
顾子衍轻哼了一声，转开了目光，伸手拿起油灯旁边放置着的长针，挑了挑油灯里面的灯芯：“还有半个月，便是你我的大喜日子，成亲之前的半个月，不宜见血，不吉利。”
檀悦一下子愣住，全然不曾想到，顾子衍竟然会说出这样的缘由来。
愣了好一会儿，心中却是想着，顾子衍对这桩亲事，似乎，比她想象之中，要在乎一些？
檀悦沉默了良久，才有些干巴巴地应了声：“哦。”
顾子衍似乎也觉着气氛有些诡异，只又轻哼了一声：“你还有经历到处乱跑，想来是身上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
“本就是皮肉伤，又没有刺中关键的地方，我用的是上佳的金创药，伤口早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前几日就结痂了，如今那痂都快要掉了。”
顾子衍挑了挑眉：“是吗？那咱们之间的恩怨，也是时候清算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