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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权臣笼中雀 第46节

  当掀起最后一重的时候,却骤然看见小姑娘一身素白色的寝衣立在春凳前,阖着一双杏花眸,双手合十,模样虔诚,也不知是在做些什么。
  谢钰面上的冷色渐渐散去,也并未出声,只是略微抬眉,淡看着跟前的小姑娘,等着她的下文。
  稍顷后,小姑娘似乎想到自己的祝词,这才站直了身子,颇为认真道。
  “愿哥哥此次平安归来后,能改掉自己喜怒无常的性子。待折枝如其余兄长待妹妹那般,温柔体贴,胸襟宽广,对妹妹言听计从,俯首帖耳——”
  她说着不知是自己也觉得离谱,抑或是被自己想到的什么场景给取悦到,兀自垂首轻声笑了一阵,这才继续道:“若是信女心愿达成,愿为菩萨重塑金身,茹素十日以表诚心。”
  说罢,又合拢掌心,往他的方向虔诚地拜了两拜。
  -完-
  第43章
  ◎“妹妹若是过来吹枕头风,我便将方才听过的话,尽数忘了。”◎
  “妹妹拜得不够诚心, 香火不供,头也不磕。心愿怕是难以达成。”
  夜风将谢钰的语声渡至耳畔。
  折枝心口骤然一跳,慌忙睁开眼来, 往声来之处望去。
  却见谢钰一身燕居时的星白色绉纱袍,持一柄羊角风灯立在她身前不远处,正淡淡垂目望着她。
  两人的视线交汇,谢钰薄唇轻抬, 以未持灯的手轻抬起她的下颌,端详着她面上的神情:“妹妹怎么慌成这样, 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折枝被他看得心底里愈发慌乱,一时间也不知他听见了多少,但见他神容淡淡,并无恼意。便猜测只是听见了最后还愿那句,忙敛了敛面上神情, 弯眉对他轻轻笑道:“折枝只是讶异哥哥怎么突然回来了?这都没个准备。”
  她说着接过谢钰手里的风灯吹灭了放在春凳上, 又伸手轻握了谢钰的袖口, 带着他往拔步牙床上去:“哥哥数日不曾回来, 想必是宫中事忙。如今漏夜归来,大抵也乏累了, 便早些歇息吧。”
  谢钰不置可否,只是随着折枝行至床畔, 往榻上坐落, 任由小姑娘立在他身侧,动作有些生疏地替他解开玉冠, 将墨发散落。
  小姑娘纤细的手指轻轻往他发间拂过, 又落在他的领口上, 一枚又一枚耐心地将玉扣解开, 稍顷终于将那件星白色的绉纱袍褪下,放在另一张空置的春凳上。
  冰鉴里盛着的冰块大抵是在炎热的夏夜里化去了大半,半镂空的铜鹤身上,已鲜有白气氤氲。
  夜里的暑气反侵,往两人之间带来些许烫热。
  谢钰将身倚在床柱上,等着她的下文。
  折枝却只是探出头去,‘呼’地一声将那红烛吹灭,又摸黑爬上榻来,拿锦被裹在身上,背身往最里侧睡下。
  “哥哥早些歇息,折枝也先睡了。”
  折枝说罢,便背对着谢钰悄悄伸手捂了捂自己因赧然慌乱而有些发烫的脸颊,将原本想说的话尽数压下,只想着等天明后,此事揭过之后再说。
  以免谢钰倏然想起什么不对来。
  许是天不遂人愿,折枝方阖眼,却听谢钰的语声淡淡响在上首:“妹妹方才许的什么愿望?”
  折枝团在锦被里的身子略微一僵,稍顷也只得转过身来,于黑暗中抬眸望向谢钰,轻弯了弯杏花眸道:“是祈愿哥哥能平安归来。”
  “是吗?”谢钰低笑了一声,长指轻拂过她柔白的小脸,又落在那莹润的朱唇上,轻轻碾转:“我听到的,怎么与妹妹说得不同?”
  “我听见妹妹说我性子恶劣,胸襟狭隘,不够温存。”他轻笑了笑:“原来妹妹是这样看我。”
  他的语声温柔,落在她唇上的长指略微用了几分力道。那寒凉之感便顺着他的指尖一寸寸地渡到折枝身上,渐渐连脊背上都生出一层寒意。
  折枝再也睡不住,慌忙从榻上坐起身来,一叠声地与他解释:“方才是折枝信口胡诌的,哥哥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说着,似又想到了什么,忙往软枕底下摸索了一阵,很快便寻出一件物什来,拉过他的手埋进掌心里,软声道:“这是哥哥令折枝绣的琴穗,折枝日前才绣好的。哥哥看看,可还满意。”
  房内静默了稍顷,继而谢钰抬手,重新点亮了春凳上的红烛。
  暖橘色的光线盈在榻上,折枝惴惴握紧了自己寝衣的袖缘,只抬眼看着谢钰的神情。
  谢钰面上神容淡淡,并不看她,只垂眼看向手中那枚琴穗。
  重绯色的底上以银线细细勾勒出清淡的卷云纹,下端同色流苏整齐垂落。
  ……看着有些单调,不似给旁人绣得用心。
  折枝看着他面上的神情又淡了几分,忙轻轻唤了声哥哥,又抬起指尖,轻拂过他掌心垂落的流苏。
  重绯色的流苏缠绕过她柔白的指尖,渐渐流转出由深至浅色泽不一的绯色,如一朵菡萏自掌心盛放。
  似是用了无数色泽相近的绯色丝线层层罗列而成。
  谢钰信手拨弄着柔顺的流苏,眸色淡淡。
  良久,他终于抬手将琴穗放至枕畔,身子往后倚在雕花床柱上,长指轻抬起她的下颌:“妹妹的癸水,可来完了?”
  折枝一愣,雪腮上随之染上一层绯色,惴惴望了他稍顷,似是明白瞒不过去,只是轻轻点头,蚊呐般道:“来完了。”
  谢钰薄唇轻抬:“妹妹若是过来吹枕头风,我便将方才听过的话,尽数忘了。”
  语声缱绻,却并无商量的余地。
  折枝面色绯红,却还是不得不将指尖放在自己寝衣的玉扣上,一枚又一枚,缓缓解开。
  轻薄的月白色丝绸渐渐褪落至臂弯。
  小姑娘凝脂似的肌肤沉在这暖橘色的烛火中,莹白温润的像一方上好的软玉。
  谢钰眸色微深,却仍旧是慵然倚身在那床柱上,似连指尖也懒怠于抬起。
  折枝只得挪身上前,将指尖轻轻搭在他的领口,一壁抬首轻轻吻过他的薄唇,一壁缓缓替他将中衣褪去。
  直至彼此的衣衫落下,堆雪似地交叠在锦被上,谢钰却仍旧只是淡看着她,虽已动情,却并没有抬手拥她入怀,共赴秋山的意思。
  折枝这才有些慌了神,低低唤了一声:“哥哥。”
  谢钰的目光落于她纤细的腰肢上,薄唇轻抬:“既是妹妹过来吹风,自没有让我劳累的道理。”
  话音落下,折枝面上愈发烫得如染云霞,迟疑了小半晌,方轻咬了咬唇,将身子愈发贴近了些,又环着他的颈,借着力道,轻轻抬起身来。
  春凳上的红烛仍在烈烈燃烧着,带来一阵又一阵的烫意。似是要令折枝那通红的雪腮也一并燃烧起来。
  她绯红着脸僵持了片刻,终于轻阖了阖眼,像是落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咬唇将身子沉落。
  旋即,低低的抽气声响在锦榻间,折枝一动也不敢动,低垂着的那双杏花眸里的水雾凝结成珠,与额间坠下的香汗一同接连坠在谢钰冷白的胸膛上。
  谢钰皱眉握紧了她纤细的腰肢,语声低哑:“妹妹这是想吹风,还是想杀人?”
  折枝答不上话来,只小声啜泣着,紧紧环住了谢钰的颈。
  谢钰忍了稍顷,见小姑娘只是疼傻了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双眉皱得愈紧,却终于还是抬手,将她低垂着的小脸抬起了些,吻上她被咬过后愈发红润的双唇。
  疼痛渐渐退去,情愫如潮,卷过彼此。
  铜鹤中盛着的碎冰渐渐在烛火映照下化尽,而那支红烛上的火光却仍旧旺盛地燃烧着,像是小姑娘受不住撩拨时那细弱的呜咽声般轻微起伏着,于夜色中绵延辗转,久久不曾熄灭。
  *
  夜尽天明,天光透过层层垂落的鲛绡幔帐,落在折枝染着几分胭脂色的双颊上,略有几分烫热。
  折枝垂落的羽睫轻轻一颤,继而缓缓睁开眼来,直起身往旁侧望去。
  见锦榻上并无谢钰的身影,便连那枚琴穗也被带走。折枝生怕他又是一去几日不会,遂慌忙自榻上趿鞋起身。
  锦被随之从身上滑落,流泻出一方莹白雪色,缀红梅点点。
  折枝却无暇他顾,只是匆匆拿过放在春凳上的干净衣衫穿在身上,便一路撩起垂落的幔帐,快步往门上行去。
  方撩起两三道幔帐,却见谢钰依旧是衣冠整齐地坐在临窗的长案前,正持笔批复着奏章。
  两人对上视线,谢钰的指尖轻叩着朱笔,薄唇轻抬:“难得妹妹有如此早起的时候。想来还是昨夜里太过轻省了。”
  折枝被他说得面上一烫,但见他未着官袍,杏花眸却是微微一亮,只快步走上前去,攥着谢钰的袖口要他起身:“哥哥过来。”
  谢钰抬起那双窄长凤眼看住了她,唇畔的笑意微顿,似在猜测她又想做些什么。
  稍顷,便也搁笔起身。
  折枝攥着他的袖口,带着他走过重重幔帐,一直走到那张拔步牙床前方才停步。
  “妹妹想做什么?”谢钰抬指轻轻于小姑娘芍药花般妍丽的朱唇上碾转,似在回味着昨日里未尽的缠绵。
  折枝却不做声,只是拉着他往锦榻上坐下,又抬手往后推他,让他躺在玉枕上。自己也很快褪了鞋袜,猫儿似地伏在他的胸膛上。
  继而,又环着他的颈将自己的身子往上挪了挪,小口小口地轻轻往他耳畔吹气。
  谢钰伸手,握住了小姑娘纤细的腰肢,语声微低:“怎么,是我昨日没伺候好妹妹?”
  “哥哥在说什么?”折枝本就染着胭脂色的雪腮上又是微微一红,却也不挣扎,便这样乖顺地任由他抱着,只抬起一双杏花眸望向他,小声解释:“折枝只是在吹枕头风。”
  谢钰抬眉,稍顷低下头去,轻轻笑了一阵,方低声道:“妹妹吹得不错。”
  折枝听他夸赞,那双清澈的杏花眸里愈发染了一层笑意,又往他唇上蜻蜓点水般轻啄了一口,这才软声道:“那折枝是不是可以提条件了?”
  说罢,折枝生怕他反悔似的,忙又小声补充道:“哥哥上次说过的,只要折枝吹枕头风,便能改变哥哥的想法。哥哥是男子,要讲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能反悔。”
  “妹妹想要什么?”谢钰薄唇轻抬,换了个姿势,让小姑娘躺得舒服些。
  折枝见他似是答应了,便弯了弯杏花眸,也轻笑着启唇道:“折枝是想回沉香院里去了。”
  话音未落,谢钰面上的笑意渐渐自唇角淡去,眸底似有冰凌渐起。
  他淡淡抬眼看住了折枝,冰凉的长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颌:“妹妹这么急着回去,是有想见,且非见不可的人吗?”
  折枝迟疑一下,轻声道:“半夏与紫珠许久不见我,也该着急了。”
  “就为了两个丫鬟?”谢钰轻抬唇角,眸底却仍是一片寒凉,并无半分笑意:“你若是想见她们,我今日便可将人送至别业。”
  “还有……”折枝微顿了一顿,面上的笑意也渐渐如雾散去,一双鸦青羽睫轻轻垂落,语声渐低,透出几分哀戚:“母亲。”
  “母亲?”谢钰低声重复了一次,抬眼看向她。
  折枝沉默着自他的身上下来,轻轻理好了有些散乱的衣襟,往一旁的春凳上坐了。
  她将双手叠放在膝上,低垂着脸,语声低低的:“再过几日,便是母亲的忌日。”
  “她的坟茔立在清台县桑家的祖坟里。但京郊的昙华寺中却供有她的灵位。往年母亲的忌日里,我都会去昙华寺中进香。即便如今——”她顿了顿,怕引起谢钰的伤心事,便将想说的话轻轻咽下,只低声道:“无论如何,母亲也曾教养过我。今年,我也想去她的灵位前进香拜祭。”
  谢钰淡淡颔首,遂自榻上起身,独自往门上行去。
  “明日,我会令人送你回去。”他的语声淡漠,听不出喜怒。
  方行出数步,却听身后脚步声轻微一响,继而袖缘被人轻轻拉住。
  小姑娘从后面环抱着他,将小脸贴在他的衣袍上,语声轻轻的:“哥哥,你与我一同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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