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海 第20节

  “是他，不是它。”柏伊斯纠正了雷切尔的形容。接着，他继续道：“人给你们了，克拉肯想要这艘船你们不会介意吧？”
  雷切尔摇头，猎鱼团一旦被捕，战舰本身也要被拆卸拍卖的，而且现在那艘战舰已经属于半残状态，送给这只名叫克拉肯的大海怪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另外，你们联邦应该不会吝啬给与地球好市民一些物质奖励吧？”柏伊斯跳下触手，游到雷切尔跟前：“有没有那种大一点的，能在水下发光的东西？”
  “荧光球？”雷切尔蹲下来看着柏伊斯，他很高兴还能再次近距离和这条金尾人鱼对话。
  “充电的？能玩多久？牢不牢？”
  雷切尔一一回答：“是给人鱼宝宝的玩具，球里是荧光剂，不过很安全，有三层防护，不容易破。可以持续发光两个月左右。至于大不大，你们需要多大的？”
  柏伊斯一指克拉肯：“适合他玩的。”
  雷切尔沉默了一阵：“可能需要定做。”
  “那就定做一个，丑一点没关系，一定要牢固。”说完，柏伊斯挥了挥手，“就这样吧，球做好了在中央岛海岸边插个红色旗子，我们会过来拿的。”
  雷切尔还没来得及和他道别，柏伊斯已经带着克拉肯游远了。
  见人鱼贩子有人接手，纯血们又回到了咸鱼状态。没有人鱼想继续进行帝王蟹大餐，海若和南玙剥了两只后也腻歪了，主祭一心想回深海，海若临时又找不出什么借口继续带着主祭二人行世界游，只好表示自己也想回神殿了，同时用眼神示意着金银尾们：别跟过来。
  南洛get不到海若的眼神，只想跟哥哥一起，赛涅眼疾手快拽住了他。
  “干嘛？”南洛歪头问。
  赛涅情急之下脑子一抽：“我们去看企鹅怎么样？”
  “你确定？”南洛看着他：“我们现在在北极，企鹅在南极。我们要从这里游到那里？”语气满含着惊奇，震惊的惊，奇怪的奇。
  其实赛涅说完就后悔了，但是看到海若偷偷给他竖起的大拇指，只好硬着头皮说：“其实是去看看克苏鲁，他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有点奇怪。”
  听赛涅这么一说，南玙想到了什么：“我也去吧。克苏鲁沉睡之前就有点不对劲，一起去看看。”说完，他转头又对着海若道：“要不然你先回神殿，我们很快回来。”
  海若：“”现在说不想回神殿是不是已经晚了。
  赛涅被海若幽怨的眼神看的后背发凉，银尾们纷纷捂脸：太惨了。
  南洛开心的表情立刻浮现到脸上：“好啊好啊，那我们去南极。海若叔叔你先回去吧。”
  海若、叔叔。
  又一记重击。
  “是哥哥。”海若强调道。
  南洛假装安慰他：“年纪大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心态好一点就行。”
  “我，黄金年龄，心态年轻。”海若看着南玙，放低了语气道：“你说我真的老吗？”
  南玙不轻不重地用尾巴抽了抽南洛：“叫哥。”小金尾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哥”。
  海若笑了，眼里的得意劲藏得很深。表面来看，就像沉稳的大哥哥在逗弟弟玩，内里呢？幼儿园扛把子。
  “好了，我和赛涅、小洛去南极看克苏鲁，你们是和海若会神殿还是自己出去浪？”南玙问。
  大家都选择了自己出去浪。开玩笑，选择和海若一起走，那是得多想不开啊。
  纯血们在罗斯海分道扬镳，看着南玙的背影越游越远，海若有过那么一瞬间想要暗搓搓地跟上去。
  安菲及时拉住了他：“冷静点，你们炮也打过了，你就没发现点什么？”
  “什么？”海若满脸写着疑惑。
  安菲摇了摇头：“你还是自己想吧。”说完，一甩尾巴游远了。
  剩下海若一条鱼在原地思考着人生哲学。
  发现点什么？
  海若烦躁地抓着头发，玛德，这题好难，超纲了吧。
  第29章 又一只海怪
  海若苦思冥想, 头都要炸了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决定去找安菲聊一聊。为了保密，连声波都不敢随意用，只能在大海里闷头找，利维坦和克拉肯也被派了出去，不过大海那么大, 想要找到一条不停移动的银尾，怕是要花不少的时间。
  前往南极的三条人鱼路程才走了一小半，南洛发现自家哥哥最近老是走神，在南玙又一次拐错方向后, 南洛举着手在南玙面前晃了晃：“哥, 你在想什么呢？”
  南玙随便找了个“磁场混乱”的借口搪塞过去。南洛倒是没有多想，赛涅把自己当透明鱼, 盘算着从南极回去之后上哪里躲上一阵。
  浅海一年四季都不缺食物，填饱了肚子后，三条人鱼找道一只鲸鱼当代步工具。南洛和赛涅趴在鲸鱼背上补觉, 南玙闭上眼，眼前却浮现出海若的面孔。
  他想到他们俩尾部贴合在一起, 海若垂着眼握着他的呼吸出的水流似乎都带上了灼热的气息。
  南玙甩了甩头, 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次普通的“互相帮助”，不是他还会有另外的人鱼——想到这里，南玙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堵。这不对, 他烦躁地闭紧了眼，试图把脑海里那些画面都驱逐出去。
  他和海若保持现在的关系很好, 是家人、也是上下级。神殿和海皇的关系是最为稳固的，他不想这种稳固的关系发生改变。是的 ，他承认自己害怕未知，更害怕有一天，海若不再需要他。这种害怕藏在他的心底，没有人鱼知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不是海若需要他，而是他需要海若
  自从邪刃的人鱼贩子刷到远古人鱼的脸上被整的相当凄惨之后，远古人鱼们还没有碰到第二艘倒霉的战舰。整个大海风平浪静。
  但联邦的人类却不太平静。
  雷切尔带着二十多个人鱼贩子回到第一殖民卫星，直到人鱼贩子们被关在了监狱里，还依然坚持高呼“章鱼神万岁，章鱼神保佑。”好像不喊这个，就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精神力方面的专家连夜对他们进行了检查，最终得出结论：“这帮人受到了极强的心里暗示，在他们的世界里，这两句口号是能保命的。”
  一个机甲队员闻言，对同事说：“保命的口号？怎么看着那么像邪教？”
  另一人道：“章鱼神，不会是在说那只大海怪吧？”
  他话音刚落，其他人都看着他。
  “还真有这种可能。”一个同事干笑着道：“那么大的海怪，是很吓人啊。”
  军部大楼，阿奇柏德的办公室。
  雷切尔汇报完工作，阿奇柏德伸出食指敲了敲桌子：“你是说那只海怪听命于远古人鱼？远古人鱼还给海怪起名字？”
  “是的。”雷切尔道：“克拉肯很听话，他不会随便攻击别人。”
  阿奇柏德嘴角带笑对着儿子道：“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开始给远古人鱼说好话了？”
  雷切尔说“没有”。阿奇柏德道：“你先别急着否认，联邦暂时不会对大海有什么行动。被毁掉的勘测机和前几天刚回来的科考船足够联邦谨慎分析一阵。”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海里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复杂。”
  海怪，在此之前，谁和他说海怪，阿奇柏德都只当对方电影小说看多了，压根不会相信。谁知道现在就真的出现了。
  还有远古人鱼的精神力攻击，人鱼贩子的状态已经在联邦高层引起了重视，有些领导人认为远古人鱼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人类，和平发展的道路走不通。但更多人还是觉得，不到那个时候，他们承受不了在地球上掀起一次战争的后果，远古人鱼也并非不能沟通。
  “对了，你知道远古人鱼给联邦提了什么要求吗？”阿奇柏德指的是科考船的事情。
  雷切尔摇头。
  阿奇柏德道：“他们拿来了一叠这么厚的海草，上面是联邦通用语写的海洋管理条例。”他拿手比了个厚度，大概有一个硬币那么厚。
  “你别说，写的还头头是道，条条框框清楚地很。”阿奇柏德继续道：“上面规定了哪里可以开发，什么时候开发，开发到哪里就必须离开。”
  “联邦会同意吗？”雷切尔问。
  “不知道。”阿奇柏德摇了摇头：“这事不归军部管，他们的工作效率，这事儿至少吵半个月。”他指了指隔壁大楼，“另外，他们还给科考船开了张罚单，要了好几个个人终端和一大箱子玻璃球。”
  听到终端两个字，雷切尔眼皮一跳。
  阿奇柏德似笑非笑地说：“那条金尾手里的终端是你给的吧？他还上网发过帖子。”虽然后来帖子给删了，不过章鱼头像的不明层主还是在网络上被讨论了一段时间。
  “下次做什么有关远古人鱼的事情，想想后果。”阿奇柏德教育了一下儿子，挥手放他回去休息。却看到雷切尔站在原地不动，他额角一跳：“又有什么事情？”
  雷切尔犹豫了一下，说了给远古人鱼定做超大号荧光球的事情。
  “做那东西干什么？”阿奇柏德满脸疑惑，那不是给人鱼宝宝玩的嘛？还要超大号的？
  “给克拉肯玩的。”
  雷切尔说完，阿奇柏德被呛了一下，他是真没想到这种可能性。
  谁能想象远古人鱼养海怪，还给海怪买玩具？不，也许这些都不算重点，重点是海怪会喜欢发光的球体？阿奇柏德又想到了科考船罚款里的那一箱玻璃球，不会也是给海怪的吧？他几乎就要相信儿子说的，海怪不攻击人的话了——
  两个月后，海若还没有找到安菲。克拉肯的触手已经长好了，他的新玩具到账，一箱子玻璃球被他藏在了自己喜欢的沉船上，而那个巨大的荧光球因为体积太大了，沉不下海，只能放在海面上玩。克拉肯很喜欢这个巨型荧光球，他把那艘被他玩烂的战舰甩到了一个无人岛上，荧光球不玩的时候就卡在战舰和无人岛的夹缝里。
  联邦卫星拍摄到这个画面的时候，对这只海怪的智商进行了新的评估——比他们想象中要聪明。
  因为拍不到远古人鱼，所以卫星拍摄画面就毫不吝啬地全给了这只因为新玩具几乎天天都出现在海面上的大海怪。这天，卫星照旧把定位放在那个放着荧光球的无人岛上，一条长长的“触手”勾上了荧光球。他尝试了两次，才把荧光球从卡住的地方勾下来。
  接下来这条“触手”就卷着荧光球抛来抛去地玩。
  值班人员看到这个画面心想，这只海怪今天居然改变玩法了？前几天都是八条触手来回抓着玩，今天就用一条触手？
  他没怎么在意，反正远离近海，海怪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直到他看见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大头。
  那是大海怪的脑袋，他气势汹汹地朝着荧光球的方向游去。
  值班员瞪大了眼睛，如果这是大海怪，那那玩球的那个是什么？他的视线移到那条“触手”上，难道，除了这只像是大章鱼的海怪，还有其他的？
  卫星画面上，章鱼形海怪接近了荧光球，抱着球的那只触手快速后退，但章鱼海怪的触手已经攻击过去，抱着球的不明生物似乎是受到了攻击，蜷缩了一下，下一刻，一个脑袋尖尖，有着长长身体的生物从水里冒了出来。
  是一条海蛇。很大、很大的海蛇。
  而值班员原本以为的触手，是这条大海蛇的尾巴。
  两只海怪在那片海域打了起来。打着打着，值班员惊骇地发现，怎么又来一条海蛇？仔细一看，那根本不是什么又来的海蛇，而是原先那条大海蛇的另一个头！
  一条双头的大海蛇！
  值班员哆嗦着把这个发现汇报上去。
  克拉肯被双头海蛇中的一个头咬了一口，没放毒的那种，他愤怒地大吼着：“利维坦你个混蛋，放开我的球。”
  利维坦扬起一个舌头，吐着蛇信道：“不给，让我玩会儿。”
  “那是我的！”克拉肯伸着触手就抽过去，气的他都忘记“嘤嘤嘤”了。
  利维坦左扭右扭就是不给他球。
  两只巨大的海怪打架引发的浪潮把方圆几里的鱼群都吓跑了，恰巧在不远处的海若感受到大海的异常，游过去一看，克拉肯和利维坦已经撞碎了无人岛边上的几块礁石，远远没有停手的迹象。
  本来就心情不畅的海若冷下脸，喝了一声：“干什么呢？”
  克拉肯开口就是“嘤嘤嘤”告状，说利维坦抢他的玩具，海若板着脸，不为所动。利维坦眼珠子转了转，他可不是傻了吧唧的克拉肯，主祭不在，克拉肯嘤也白嘤，海若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皇。他想了想道：“我来的路上看见了主祭，他们好像遇到了一点麻烦。”
  果然，海若一听，哪还管两只海怪打架的事情，立刻问：“哪里？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