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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死在我怀里 第96节

  ***
  返程的路上,姜竹沥有些恍惚。
  段白焰很想替她解决问题,可两个人在这件事情上都是末等生,他同样不能处理好自己与原生家庭的关系。
  成年人拥有自我救渡的义务,他们唯一能做的,也许是自己组建家庭时,努力不让悲剧再延续。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自己没办法扮演好‘女儿’这个社会角色……”姜竹沥纠结而艰难地向他形容,“‘女儿’这个概念,在我家被赋予了太多东西,变得非常沉重,令人难以负担。”
  他夸她:“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姜竹沥于是决定停止这个话题。
  这些阴影笼罩她太多年了,她不认为自己能一朝一夕走出来。
  但现在她有勇气先去做点儿别的事,也盲目乐观地相信事情都会变好——这种动力,来自不断为她努力着的段白焰,尽管他姿态愚蠢。
  她想了想,小声问:“你那个饭局,是在今天晚上吗?”
  段白焰发出鼻音:“嗯。”
  “我需不需要,挑个衣服什么的?”他只说是饭局,没说是哪一种。
  “没关系,是私宴。”他思索片刻,“你不用穿得太正式。”
  在场没有媒体,她也不需要取悦谁。
  姜竹沥乖巧地点点头。
  然而尽管如此,她还是认真地挑了衣服,化了一个妆。她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黑色的薄毛衣,非常纤瘦的一件秋装,开衩的长下摆遮住大腿,腰带掐出纤细的腰身。
  目光扫过衣橱,姜竹沥后知后觉地想起,她还有一部分衣服,放在程西西那儿。
  得抽个空,把东西都搬过来……
  她这么想着,打开首饰盒。
  “你是一个大孩子了。”姜竹沥一条一条地试项链,一本正经,认真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不能再穿那些幼齿的衣服了。”
  段白焰换好衣服,走到门口,正好听见这句话。
  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缀着小天使翅膀的围巾,沉默一阵,默不作声地把它收起来,放回车上。
  算了……
  以后再说。
  要是实在没机会……
  他就把这些少女心的衣物,全都留着给女儿:)
  ***
  饭局诚如段白焰所说,今晚是一个低调的私宴。
  在座大多也是老师和长辈,他将她介绍给同席的导演与制片人,有人笑着问:“女朋友?”
  他摇头:“未婚妻。”
  她偷偷捏一捏他的手。
  段白焰极小声极小声地笑了一下:“会求婚的,别急。”
  姜竹沥耳根泛红,有些恼,气得拍他。
  酒过三巡,她包里的电话震起来。她抬头看段白焰,对方拍拍她的手:“要我陪你去吗?”
  姜竹沥摇头。
  他抿唇:“那你把外衣穿上。”
  姜竹沥应好。
  她一离开,房间里的气氛明显又活跃起来两个度。
  在场的人中有两个老师,上次喝桃花酒时也在,见姑娘起身出去了,纷纷转眼将目光转向段白焰,眼神暧昧,笑容中却没有恶意:“小段导,速度挺快呀?我们上次见你跑出去追人,追的也是这个姑娘吧?”
  段白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否认。
  两个老师几乎以为他们又喝多看错了,不然段白焰眼里,怎么会浮现出清淡的笑意?
  “上一次,我们几个可都是亲眼看见,人家姑娘把你的手甩开了呢。”其中一个突然想起什么,在众人八卦的目光中,啧啧感慨,“这才几个月,这么快就把人追到手了?”
  有人大笑:“还是小段导厉害——”
  “没有。”段白焰顿了顿,低声打断他,“我们很早就认识。”
  也……相爱了很多很多年。
  “早到多早?”
  “十年前。”
  段白焰顿了顿,在心里默不作声地想。
  ……十年前,我见到她的第一眼。
  在……我完完全全,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人,的时候。
  ***
  姜竹沥那通电话,来自谢妈妈。
  圣诞节过后,夏蔚迅速占据了各大娱乐新闻的头条。
  她没怎么关注,但她猜测鸡蛋花小姐的日子不太好过,缉毒小分队接到石锤举报,端了一个地下俱乐部的老巢,清算出很多大大小小的明星——她是其中一个,也是最近人气最旺的一个。
  吸毒放在哪儿都是大忌,何况圈子里早就下过明确的规定。
  然而要命的是,很多粉丝为了维护她,发出了“吸毒怎么了?国外多少明星都嗑.药?何况夏夏只是为了减肥啊”、“她只是为了让自己更漂亮,也是为了我们这些喜欢她的粉丝,她做错什么了?”、“”——的呐喊。
  这种情况下……
  一粉顶十黑。
  这种屠城之势惊动了上头几个大v,姜竹沥想,这事儿一时半会还真闹腾不完,不过闹腾完这一波,她应该确实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了。
  谢妈妈在这时候找到她,问她愿不愿意回去,继续做那边的志愿工作。
  姜竹沥没有给明确回应。
  饭局过后,她站在电梯口,迎着飕飕冷意裹紧披风,抬头看段白焰:“你觉得呢?”
  “看你怎么想。”段白焰把瑟瑟发抖的松鼠姑娘捞进自己怀里,思索一阵,放弃替她拿主意的想法。
  在生活上,她比他想象中独立得多。
  他当然喜欢她依赖他,可她同样需要自信和自我认同,而那些东西,只有她能为自己建立。
  “说实话,我很想回去。”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胸口,望着他眨眨眼,“我以前没有接触过自闭症患者,当我接触到他们,才发现他们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无数影视作品将自闭症形容成“星星上的孩子”,在募捐时也将他们形容成天才,可实际上,他们之中的很多人,连生活都无法自理。
  “对于我来说,无论是给务工子女做心理咨询,还是教自闭症的孩子做饼干、学烘焙,都是在熟悉的领域内,稍微往安全区以外跨越了一点点。”电梯间内的灯光安静地落下来,她对他进行自我剖白,“它们都能让我有成就感。”
  电梯还没上来,段白焰忍不住,捏捏她发凉的鼻尖:“那就去。”
  行至此处,他们可以做彼此的后盾,不用再担心前路坎坷。
  “不过……说到这个。”他微顿,突然想起,“余茵刚刚吃饭时提到的那个项目,你有没有兴趣?”
  余茵是一位纪录片导演,之前常年居住国外,拿过许多国际大奖。近日刚刚归国,在筹划一个系列公益短片,镜头首先扫向的人群,就是自闭症患者。
  姜竹沥坦然:“有。”
  段白焰眉梢微耸:“为什么你留了她的联系方式,却不直接告诉她,你想参与项目?”
  姜竹沥在酒桌上表现得很大方,可没人看到的地方,耳根仍然忍不住发红:“……我怕我做不好。”
  所以在项目结束之前,要藏着掖着,不可以告诉别人。
  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最后却做不好,会很丢脸。
  电梯“叮”地一声。
  段白焰拍拍她的脑袋,拥她进门,低声问:“你今晚喝了多少酒?”
  “不是很多……”红酒后劲儿还没完全上来,她贴着他,身上有些冷,只觉得脸庞发热,“怎么了?”
  段白焰没有说话,按了一个五十多的楼层。
  姜竹沥蓦地睁圆眼:“我们不回家吗?”
  他居高临下,轻飘飘地,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姜竹沥愣了愣,骂上懂了:“你这个骗子!”
  “我……”她涨红着脸,挣扎着想去按电梯,“我要回去……”
  被段白焰一把捞回来,按在怀里。
  她还想再说什么,他已经吻了下来,气息滚烫。她的声音艰难地从唇缝中挤出:“呜……”
  他掐着她的下巴,带着点儿小小的惩罚性,轻轻咬她的嘴唇:“你乖一点。”
  下一秒,电梯抵达楼层。他半推半抱地,一路吻着她,刷开房卡,将她按到床上。
  床垫很软,她不受控地弹了一下。
  他的吻没有停,唇很烫,攻城掠池,呼吸相融。
  姜竹沥被吻得神志不清,她的背部陷入被褥,气喘吁吁地睁开眼,一抬头,就看到天花板上的茶色玻璃。不大不小的一块,正对着这张巨大的圆床,若隐若现地,反射着床上的一切。
  姜竹沥:“……”
  她愣了一下,眼眶都急红了,声音仍然小而软:“你……你订了一个什么房间啊!”
  房间里灯光昏暗,镜子却看得格外清楚,段白焰稍稍放开她,她立刻看到了自己羞愤欲死、氧气不足的样子。
  他两只手撑在她肩膀两侧,离得很近,呼吸打在白皙的皮肤上。他帮她把落到眼睛上的碎头发拨开,呼吸急促:“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
  姜竹沥哼哼唧唧地伸出两条胳膊想捂住眼。
  用行动表示,她不想记得。
  然而下一秒,就被他不容置喙地掰开,按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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