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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种田文) 第42节

  记得师祖骤然老去之后师傅还哭过,朝曦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师傅,师傅说你现在看它就是一条虫,没什么特别之处,以后就懂了。
  师傅没说谎,她现在确实懂了,谷里的至宝是活的,那条被养了几百年的药蛊。
  然而那个没出息的,毫不犹豫跟沈斐走了,朝曦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取出来,也许要请教师祖。
  那只蛊实在特殊,自带药香,是从內到外散发,即便沈斐用了东西掩盖,只要他出汗,那股子气息又会散发,挡不住。
  不知是歪打正着,还是刻意为之,沈斐一直坐轮椅,没出过汗,所以朝曦始终没认出他。
  不过那只蛊还有一个特点,它护心,被它护过的心脏跳动频率跟普通人不一样,朝曦方才将他压在墙上,十指相扣,其实是为了听他的心脏跳动声。
  所有东西都可能是假的,唯有这个,所以朝曦一下子便认出了他。
  是沈斐无疑。
  他又骗了她。
  不管他有什么苦衷,但确实骗了她,不放心她,所以没有跟她相认,扮成别人对她隐瞒了真实身份。
  只有不亲的人才会这样,他们是夫妻,本不该互相隐瞒,朝曦希望的是与他并肩作战,这人一直觉得她太笨太弱,做什么都不带着她,跟她想象中的生活完全背驰。
  也许真的不合适,所以都想不到一块去。
  朝曦松开手,“睡他好累,去睡别人了。”
  她转身想走,那人反倒留她,一双手从背后探出,揽住她的腰,“朝曦,做人要从一而终,不能三心二意,半路去睡别人。”
  朝曦拉开他的手,“那种规矩束缚不了我。”
  规矩只能束缚守规矩的人,她不守规矩,所以束缚不了她。
  “我走了。”她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眼,“你好自为之吧。”
  朝曦从来都是个十分果断的人,因为她想不了太多东西,没有瞻前顾后的忧虑,很多时候只能想前,想不到后,所以下定了决心做的,便会去做,说走也是真走。
  先回了趟客栈,趁少明不在,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找掌柜买了把雨伞,打着离开。
  背后背着药箱,淋不得雨,朝曦想找家医馆,卖掉一两根草药,筹集到钱买辆马车,这样就可以省下每晚的留宿费。
  说起马车,朝曦突然想到她来时买的那辆,不知道还在不在?
  回到客栈找了找,竟还真被她找到,朝曦牵出来,冒雨赶路。
  考虑到要暂时待在京城,走不开,朝曦还是卖掉了几根草药,筹钱租房屋。
  普通的大院住不起,专门找那种荒凉的,杂草遍地的。
  京城这个地方寸土寸金,还真不好找,没到半路便觉得肚子有些饿,朝曦下了马车,将马栓在一边,找了家路边小摊点了碗面。
  热腾腾的面下肚,登时感觉身体舒坦了些,虽然没了药蛊,朝曦的身子骨还是不一般的强,吃了那么多毒药,又淋了雨,竟然也只生了场小病,死不了就是了。
  她是习武之人,力气大,饭量也大,一碗面不够吃,汤都被她喝的干干净净,许是瞧她可怜,那小贩走过来,又给她加了些汤,“天冷,多喝些汤对身体好。”
  那小贩胖乎乎的,一双眼睛挤在横肉里,瞧着怪凶悍,实际上心倒是挺好,“免费的,不收你钱。”
  他手里拿着大勺,大勺里的汤尽数倒在朝曦碗里,刚要收回,突然被朝曦攥住手腕,“咳嗽,咳痰,胸口疼,大兄弟,你肺里积了水,再不医治怕是晚了。”
  她刚来时便注意到了,这人脚步轻浮,体虚内寒,额间冒冷汗,时不时低声咳嗽一声,声音是那种沉重,粘稠的感觉,明显有痰,再结合胸口痛等等毛病,是肺里积水无疑。
  开始本不想管,她自身难保,而且这人身上带着药香,明显拿过药,她再多事倒显得多余。
  但是这人心太好,在她落难的时候非但没有嫌弃,反而多给了她一些方便,这样的好人应该长命百岁,不该受病痛折磨。
  “我可以帮你医治。”朝曦露齿一笑,“也不收钱。”
  权当报答他的恩情,朝曦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为了赶马车找地方住下,身上湿透,衣摆因为坐在地上,粘了些泥,想着换干净的也会淋湿,所以没有换,方才也去过别的铺,都嫌她脏,没让她进去,只有这个小贩不嫌弃她。
  她给这人医治也很心甘情愿。
  朝曦几口将汤喝完,拉着小贩坐下,自己从药箱里拿出新针,问这人有没有地方躺着,她要给这人施针。
  这人犹豫了一下,丢下铺子没管,带朝曦进了里间,里间是个暂时容人歇息的地方,有一张小床。
  朝曦知道,这种小铺有时候要熬到四五更,一直到清晨没人的时候才会关门,期间断断续续没什么人,会稍稍去里屋歇息歇息,跟她的药铺类似。
  那床小,只能容一人躺下,旁人连坐都坐不上去,朝曦拉了个板凳坐在一旁,叫他脱了上衣,给他施针。
  前期还算小病,用不上九鸣针法,朝曦使的随意,给他排出积水便是。
  岐黄一道讲究内调外养,施了针后无非两种结果,一种从上面排出,一种从下面,朝曦尽量引导朝下,刚施完针不会有什么反应,过个一两天效果才会出来,又叮嘱他多用艾草泡脚,去寒气,最后开了一张方子,很简单,就几味药,简单到这人怀疑是不是真的。
  朝曦告诉他药只是辅助,施针才是引子,信不信由他,她只是想还他的人情罢了。
  朝曦给他整好弄好解释好,背上药箱便要走,那人叫住她,给她拿了两笼灌汤包,和几个烧饼,朝曦不要,硬塞进她的马车里,无法只能收着。
  想了想告诉他,“如果一次施针没有效果,下次再来找我,我住在荒凉的地方,越荒凉越有可能找到我。”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可能住哪,还在找,听说京城很多抄了家的屋子,如果能碰上,在里面住上几天倒也自在。
  听说很多,找起来很难,朝曦有马,马也要吃东西,最好附近有草。
  找到大半夜依旧没找着,放弃一样进了马车里头休息,由马带着,去哪是哪。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似乎梦到了沈斐,没有往日那般精神,苍白着脸说,睡了他就要对他负责,不能再找其他人。
  朝曦嗤笑,说的好像对她隐瞒身份,她贴过去也不肯接受她的人不是他一样。
  是他先将她拒之门外,还想让她从一而终,想都别想,就要睡别人,不要他了。
  朝曦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马儿停在一处荒凉的地方吃草,差点忘了,昨天她吃完饭之后没管这头马,它定是饿了,自己出来找吃的。
  城里不比乡下,处处都是草,有草的地方无非几种,花园,荒废的院子,和城边。
  花园会有人赶它,城边太远,一夜的时间赶不过去,它现在在……荒废的院子里。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自己找了半天没找到,困的受不了才去睡,没成想一下就被这匹马儿找到,它想吃草,非常自觉的到处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人赶它,可以肆无忌惮吃草的地方,自然不肯走,一待待了一夜。
  门槛高,马车进不去,它只有大半个身子探入,非常努力的吃院里的草,接近身子的那圈已经被它吃完,现在使劲拉马车,想够远一点的。
  轮子屡屡撞在门槛上,吵醒的朝曦。
  朝曦从马车上下来,门槛抽走,马儿放进去,再将门槛搁好,拍拍手进来。
  这屋风水不好,进门便是个水池子,正好在中间,与大门形成一条线,中间属土,挖了池子养鱼,等于水土相克,坏了五行。
  岐黄一道有时候与五行紧密相连,素来便有五脏为阴,六腑为阳的说法,所以要想学医,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经历,朝曦摸的还算清楚,感觉设计这院子的人就是要克主。
  不想主子活,院子太阴凉,对身体不好,大门的位置不行,屋里的窗户也是对西不对东,常年不见阳光,容易久病缠身,荒废似乎也在理所当然。
  谁住谁生病,自然没人敢住,朝曦倒是不嫌弃,反倒十分惊喜,终于有落脚的地方了。
  小破屋子收拾收拾还是很不错的,朝曦进屋打扫,屋里的家具差不多被搬空,没多少东西,只有一些大的,破旧的,不容易搬的还落在原地,朝曦找了个破水桶,从水井里打来水,又去马车上拿了抹布,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打扫,总共三间屋子,比朝曦的药馆还要大,她擦完累出一头汗。
  许是出了汗,感觉身体好了许多,地一拖,床搬出来晒晒,昨天下了雨,今儿个出了太阳,正好晒被子和衣裳。
  院里杂草太多,朝曦全部割了,捆了好几捆,留着给马儿吃,够它吃好几天的。
  空出来的地买了些种子种,还有她带来的药种子,中午便开始尝试生火做饭,把昨天小贩给的灌汤包蒸蒸,又吃了几个饼,身体还有些虚,需要多吃点东西,朝曦还下了碗面条。
  她这个饭量怕是没人敢娶她。
  晚上收被子的时候听到门外有人走动,还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小声说着什么,朝曦靠近门才能听到。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听到了。”另一人回答,“这里不是荒了很久了吗?怎么还有声音?”
  “你说该不会是……”顿了顿,又继续道,“鬼吧?”
  “不是鬼。”朝曦打开门探出脑袋,“是我啦。”
  “……”
  “鬼啊!!!”
  第52章 志向远大
  大半夜的, 俩人担心什么, 一直有意无意盯着大门,突然冒出来颗脑袋,险些没吓出毛病来。
  朝曦几乎眼睁睁看着那俩人落荒而逃, 头也不回, 边跑边喊, 闹鬼啦, 闹鬼啦。
  她从屋里出来, 手里还抱着被子,眨眨眼有些无辜。
  其实是想安慰他们来着,胆子太小, 需要人壮壮胆,谁料弄巧成拙。
  朝曦心大, 没当回事, 进屋又继续铺她的被子,原先搁在马车上, 上下各一床, 正好适应这个天气, 这两天一直在下雨,有些潮湿,今儿晒了晒, 干了许多, 一股子太阳的味道。
  床房间里有个破的, 本来放在杂货间, 上面压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将床压塌了一些,朝曦将东西搬出来,床修了修,凑合着睡。
  对生活没有要求,如此已经很满足。
  一个人不需要燃灯,刚搬来又没什么事做,干脆躺在床上,装模作样看书。
  有些医书需要时不时翻一翻,怕忘。
  刚看到一半,突然听见门口熙熙攘攘的声音,似乎有人聚集,火光时不时从门缝里漏进来,看模样人还不少。
  朝曦掀开被子下来,踢踏着鞋出门,刚走到院子里,迎面便碰到了许多人,个个面色不善,手里举着火把,仿佛一言不合就放火烧她一样。
  朝曦面色也不善,她是那种你对我好,我就加倍对你好,但是你对我不好,我就加倍对你不好的人,谁给她甩脸色,她也给谁甩。
  “你们找谁?这件屋子的主人早就死了。”
  她刚进来时屋里还有没烧完的纸钱,肆意洒在角落,打扫了许久才弄干净。
  “我是刚搬进来的,你们的新邻居。”
  那些人面面相嘘,没几个人相信,大半夜的,朝曦手里拿了一本书,却没有燃灯,屋里乌黑麻漆,院子里光也不够,瞧不清她的脸,还穿一身白衣,披头散发,怎么看怎么诡异。
  听说十年前住在这里的女子便是一身白衣,骤然死去,一点准备都没有,丧礼还是他们凑钱给办的,你一个铜板,我两个,好在他们书苑学生多,硬是凑了出来,勉强给她下葬。
  莫不是在地下过得不好,又回来了?
  “妖孽,死都死了,做甚还要回来?”许久才有一位男夫子站出来,向朝曦洒了一把黄符。
  漫天的黄符被风一吹,正好避开朝曦,朝她刚犁的地而去。
  “不好,此女道行太深!”几人迅速围成一堆,“咱们阳气重,不用怕她。”
  来时带的全是男学生,身强体壮,八字硬的那种。
  朝曦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将她当成了鬼,“我不是鬼,你们摸摸看,我的手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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