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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紧少帅粗大腿 [穿书] 第30节

  他拿着张申报恨不得翻十八遍,仔细看过檄文的署名是容城公子之后,还怕是自己眼花造成的错觉,拿着报纸挨个向四名亲卫求证。
  四名亲卫:“……”
  唐平也懒得拜访裴世恩,带着四人直奔《申报》,打听容城公子的消息。
  顾茗并未叮嘱过范田对自己的住址保密,况且唐平来自容城,只说是容城公子的家人,年纪长相全都对得上号,范田也没道理隐瞒着。
  当日下午,唐平就寻到了她租住的石库门亭子间。
  他敲响房门的时候,听到里面熟悉的声音:“来了!”紧跟着房门从里面拉开,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顾茗:“……”青帮消息灵通至此?
  谢余说冯瞿求到了裴世恩面前,传说青帮是沪上的地头蛇,消息灵通,果然不假。
  她拉开门,板着一张冷脸请唐平进来坐:“唐副官,好久不见,找上门来不知有何贵干?”
  唐平差点在狭窄的亭子间门口摔个马趴。
  “顾……顾姨太,您说属下有何贵干?”
  顾茗回身坐到了床上,了然道:“你家少帅派你来的?”却故意瞎说八道:“他是让你来送遣散费的?”
  唐平急了,连忙替自家主子辩解:“顾姨太,少帅不是让属下来送遣散费的,是让属下接顾姨太回家的!”
  顾茗从留在沪上的第一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后来听说冯瞿为了找到她,不惜送重礼求见青帮龙头裴世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会找过来。
  她在脑子里演练了无数遍重逢的场面,实战训练冯瞿没有出现,她反而愈加镇定了。
  “我若是不回去呢?”
  亭子间逼仄狭窄,在顾茗眼里已经是不错的居所,但在唐平眼里,连少帅府下人的房间都比不上。
  唐平从冯瞿口中听说了顾姨太失踪的原因,想起她那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闺蜜,莫名有些可怜她,说话也是好声好气的。
  “顾姨太,少帅已经奔赴前线了,他临走之时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找到您,带您回家。属下必须完成任务!况且少帅府无论如何也比这儿强吧?林妈还在家里炖好了汤等着您呢!”表情前所未有的真挚。
  哦哦冯禽兽已经上战场了?
  顾茗忽然诡秘一笑,手伸进枕头底下摸出一把枪,枪口抵在自己的咽喉处,语声铿锵:“唐副官,我不为难你,今天你要么空手回去,要么……就带着我的尸体回去!”
  唐平被这一幕吓的魂飞魄散,大大的倒退了一步,差点给这位姑奶奶跪下:“顾姨太,有话好好说!小心走火!有话好好说!”
  顾茗今天铁了心耍赖:“没什么可说的,冯少帅早就弃我如敝履,我差点死在歌舞厅。他的心思我已然明白,请唐副官转告冯少帅,山水有相逢,我与他后会无期!”
  唐平慌了:“顾……顾姨太……”
  顾茗脖子上抵着枪口起身走了两步,逼近了唐平:“唐副官是想看我血溅当场吗?要不你关上门让我自行了结,别回头溅你一身血,洗起来也麻烦!”
  “顾顾……”唐平都被吓到结巴了:“别别!有话好好说!我我会请示少帅,您别冲动……”
  他仓皇而逃,连亭子间的门也忘了帮顾茗关起来,迅速直奔附近的电话亭,向冯瞿打电话请示如何处理。
  亭子间里,顾茗平生头一次以死相挟,没想到效果不错。
  她哼着曲儿打开手枪的弹匣,里面空无一物。
  子弹早就被她收起来了,擦枪走火白白送了性命这种低级错误,她可不准备犯。
  第45章
  冯瞿半道上接到唐平的电话,气的鼻孔都要冒烟了:“她真这么说的?要么你空手回来,要么带着她的尸体回来?”
  隔着电话线,在冯瞿看不到的地方,唐平恨不得把脑袋点到地上去:“少帅,顾姨太就是这么说的!她把枪抵在喉咙上,属下总不能带着她的尸体回来吧?”
  冯瞿:“……”
  真是翅膀长硬了!
  这事还没算完。
  唐平都觉得自己现在是个告状精:“少帅,顾姨太她还在沪上的《申报》写文章,用的还是容城公子的笔名。”
  冯瞿对她的文章记忆犹新,见过顾茗很难把她的文章跟人联系在一起,但她的文章太过鲜明,令人过目难忘,仿佛每声诘问都在耳边,直抵灵魂。
  他本来一腔怒火,听到顾茗竟然跑沪上又写文章去了,作为开赴前线路上的调剂品,他便催促唐平:“读来听听。”
  唐平将《如此之法治》从头到尾干巴巴读了一遍,但文字铿锵有力,冯瞿又亲眼见证了仙乐都惨案发生,虽然对后续沪上报业人泰半跑去围攻陈晚香不太清楚,但从她的文字里亦可读到物伤其类的愤慨之意。
  一篇檄文竟然教他沉默了。
  唐平读完了,听不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十分忐忑,还当自己做错了,试探的轻唤:“少帅——”
  冯瞿如梦初醒,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唐平,你觉得……真珠跟顾茗有何不同?”
  近来他时常想起跟尹真珠谈恋爱,那时候不知道容城有多少人羡慕他,还有情敌酸溜溜的说:“美人配英雄,也不知道少帅有何建树?”
  他一怒之下愤而参军,从小兵做起,与将士们同吃同住,苦练枪法,不出两年就成了一名地地道道的兵痞子,跟老兵们开荤素不忌的玩笑,一起扛枪打仗谈女人,洗去了一身公子哥儿的习气。
  尹真珠的爱情改变了年少时候的他,然而顾茗的檄文却让他忍不住思考。
  他的问题让唐平内心极为惊讶,字斟名酌:“尹小姐出自名门,才貌双全,与少帅门当户对,天生一对。而顾姨太……”说起来感觉就有点复杂了。
  “顾姨太表面乖巧,但是从她的文章中能看得出来,她也许……性子柔中藏刚,没有逼到底线她都能忍着,要是真触及她的底线,说不定……说不定会拼个鱼死网破!”唐平眼前浮现出顾茗拿枪抵着喉咙的模样,不由打了个冷战:“少帅,带顾姨太回家我恐怕做不到了,属下请求参战!”
  比起带顾姨太回少帅府,还是打仗来的痛快。
  有时候身在局中,未必能瞧明白,自从仙乐都枪击案发生之后,好些个夜晚他都烦躁不已,有时候朦胧之中伸手过去,好像顾茗还睡在他身边,搂空了之后人也惊醒了,身边寂寂无人,他才醒悟过来:顾茗失踪了。
  唐平的话如平地惊雷,炸开了他混沌的大脑,让他终于对顾茗的性格有所了解——她那样表面柔顺内心刚烈的女子,哪里甘心做别人的姨太太?
  她的性格,也许根本就不适合做姨太太。
  家里养只宠物,指甲太长不小心挠伤了主人,也还能修剪修剪,想法子调教一番。可是顾茗哪里是指甲长长了?她分明浑身都是刺!
  “唐平,你带人留在沪上就近照顾她,等我回来再说吧。”挂电话之前,他好像才想起来,再叮嘱一句:“把所有刊登她文章的报纸都收集一份。”
  很快唐平就亲眼见识了顾姨太的战斗力。
  她的文章引来了一波骂战,那些坚定的认为陈晚香就应该被枪决的文人们在报纸上开始轰炸她,结成伙的恶意揣测辱骂她,顾茗不甘示弱,专门写文章回骂,称那些人为“围着冤死的尸骨打转的绿头苍蝇,既不关心真相,也不辨香臭,只管蝇蝇苟苟填饱肚子逮着路人骂街,顺便向大家展示一下他无良的内心”。
  这下子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对方紧追着她不放,骂的更厉害了,什么“闻到女人香就走不动道儿,连漂亮女人的裹脚布捧起来深嗅一口,也觉得艳香四溢,恨不得吞下肚去,回味再三……”之类的污言秽语。
  《申报》专门腾出来一个版面给容城公子骂街,简直要惊掉了一众读者的眼珠子。
  不过容城公子笔锋辛辣,讽刺的趣味性十足,让人在笑出声的同时还要忍不住拍案叫绝,为他的文辞与幽默感击节三叹。
  黄铎翻着近几日的报纸哭笑不得:“《申报》刚刚创刊的时候,所有人绞尽了脑汁想要提高报纸的销量,尽量将新闻与杂文写的通俗易懂,没想到还比不上一场骂战让人关注。这些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印厂那边这几天都在加班加点的赶工,销量直线上涨,早知道多组织几场骂战不就完了吗?”
  “主编此话错了。”范田看的很明白:“报纸上写文章打嘴架不同于泼妇骂街,并非嗓门越大,话越难听赢的机率就越大。你看大街上泼妇骂街,三句话不离对方祖宗跟生殖器,还有性交,也未见得能赢,有点像两只狗相对狂吠一气,最后不了了之。容城公子的这种骂法,有几个人能吃得消?”
  的确如此。
  报纸上掀起的骂战持续了足足一月,顾茗金句频出,隔两日出一篇还击的评论,篇篇带着腾腾杀气,逼的对手无还击之力,渐露也颓势,除了在口头上占占便宜,咬定了她跟陈晚香之间有“苟且”,再骂不出新意。
  黄铎说:“我看,最多再有半个月,这场骂战就要偃旗息鼓了吧?”
  第46章
  顾茗推开亭子间的门,被外面严严实实立着的几根人肉柱子给惊呆了:“唐副官,这是做什么?”
  唐平毕恭毕敬:“属下奉少帅之命,前来保护顾姨太!”
  保护个鬼!
  顾茗在沪上都生活了一个多月了,唐平前几次也不是没来过,送过钱跟东西,都被她婉拒了,没想到这一次开始在门口站岗了。
  她冷笑几声:“您可别逗了!我死不了那是自己个儿命大,真要等着你家少帅来保护,早死了!您几位站在我家门口,吓坏了邻居,还当我在外面招惹什么坏人了!还是赶紧走吧!”
  唐平跟几名亲卫都穿着便装,但他们身上有军人的凛冽气质,腰背挺成一条直线,他低头看看脚上穿着的方口黑布鞋,明明已经很平民化了。
  “顾姨太觉得……我这样子像坏人?”
  顾茗没好气:“坏人脸上又没刻着字儿,您几位站我门口的架势不像要保护我,倒像是讨债的!”她不耐烦的挥手,跟赶苍蝇似的:“赶紧走吧走吧!”反身锁上门,提着布包下楼去了。
  “唐哥,咱们还守不守?”其中一名亲卫问唐平。
  唐平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人都走了我们守着这破房子啊!”他紧跟着顾茗的脚步下了楼,穿过窄窄的弄堂,回望那些弄堂里随意伸出来的晾衣服的竹竿,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衣服好像万国旗似的,连天空也被切割成了一条狭窄的形状。
  “也不知道少帅什么时候回来?”唐平对着弄堂里的天空喃喃自语的时候,顾茗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她与冯瞿仙乐都一别,没多久他就利用青帮龙头裴世恩的消息找到了她,还让唐平送钱送物,被她拒绝之后,竟然写信回来。
  她接到冯瞿的信都惊呆了——这货脑子没毛病吧?
  他不是应该恼羞成怒吗?
  居然还跟她“鸿雁传书”,担心她的衣食无着。
  冯瞿的信一如他本人的风格,简洁明了,跟战报一样,短短几句,既无对仙乐都事件的解释,也无对她抵死不回少帅府的问责,只有一个中心思想:离开了少帅府,你一个弱女子何以为生?
  她的死活,与他何干?
  顾茗看完扔在了一边,连半个字都吝啬于回。
  第二封信送来的时候,唐平堵在亭子间门口不走:“少帅说过了,如果属下拿不到顾姨太的信,就找个地儿把自己解决了!”
  论耍赖,顾茗可以做唐平的祖宗。
  她真诚建议:“需不需我帮你找个地儿?”
  唐平:“……”
  他现在特别能理解少帅对顾姨太的想法,如果不是战事繁忙,他说不定早从前线跑回来抓人了!
  这种人,如果落在军政府的监狱里,都是要被重点关照的对象。
  第五封信送过来的时候,顾茗猜想冯瞿大男子主义作祟,大约真觉得她一个弱女子离开少帅府会饿死,再三询问。想来他不知道她还能靠卖文为生,所以才一再询问,不如真找个工作当幌子得了。
  经过数日研究,比对各方薪资跟环境因素,她终于决定了自己的头一份正式工作,附近小学的教员。
  小学校长是名五十多岁络腮胡子的男人,穿着青色的长衫,坐在校长办公室面试。
  问到她来小学应聘的缘由,她说:“一个国家为孩子们所提供的教育,可以看到这个国家未来的样子。我心怀希望,所以想做一名普通的小学教员。虽然学识不够渊博,但有一颗想要奉献教育的赤诚之心!”
  老校长颇为感怀,果然聘用了她。
  公西渊在电话里听说她留在沪上开始生活,不准备再回容城,很是懊恼:“早知道我就应该在沪上开报馆,也省得你去别家报馆写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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