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者的义务 第123节
大部分能力者都是按照自己能力更适合做哪种工作站出来的，最后剩下的就是普通人还有没有定契的能力者。
其他的地方还好，到了这种既需要效率又需要专业的时候，对比之下，普通人就有了劣势。
“奉先你是建筑系的吧，又对姬宫很了解，你留在这里，在哪里打地基，如何打地基你总归比我们了解些，你留在这里，和……他一起做总指挥。”就在大家不知道该往哪儿站的时候，佩云·姬忽然说话了。
这句话是对一名普通人少年说的，是昨天和溪流一起画设计图的那个人。
“啊？我可以吗？”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接到这么重要的任务，他有点呆住了，这个职务可以说是最重要的职务了，他一直以为会是溪流或者佩云姬来担任的，没想到佩云·姬居然把这个位置留给了自己……
“你可以的，你是东学宫大学建筑系的高材生，去年还得过建筑系新人大奖，我们这群人里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还有……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佩云·姬看向溪流。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他知道对方的能力，单论能力的话，对方绝对是这里最厉害的，更何况对方自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气质，明明年纪都差不多，他却像是什么都懂一些，不但会画设计图，还懂得盖房子需要什么，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所有人都因为一窍不通慌了神，只有他不慌，非但如此，他还用自己的方法将这种淡定感染了其他人，证据就是：昨天还是一团散沙的一群人，如今居然已经主动领任务开始准备干活了。
“我盖盖普通房子还行，盖宫殿就不行了，指挥还是要……奉先？你叫奉先？”溪流说着，看到那名少年点点头，他继续道：“指挥就让奉先做，我还是和其他火系能力者一样，在旁边烧火吧。”
出乎佩云·姬的意料，他也推掉了总指挥这个职务。
深深看了他一眼，佩云·姬紧接着道：“其他方面帮不上什么忙，我们去新宫……塌掉的新宫那边看看能不能抢一些有用的东西出来。”
“没有定契的能力者等同于普通人，我们一起过去。”他对剩下的人道。
然后，也不多啰嗦，佩云·姬直接带着人开车下山了。
老实说，这是个最苦最累的活儿了，没有能力，他们只能靠体力在废墟里翻找，如今的姬家虽然不比往常，然而各家的生活依旧都比普通人好很多，基本上都是家里的少爷小姐什么的，平时还真没干过这种体力活，然而眼瞅着佩云·姬都在闷头干活了，试问他们有几个人平时的生活能比佩云·姬更少爷，尊贵如佩云少爷都在干活了，其他人不敢偷懒，一个个也认真忙活了起来。
别说，这边有用的东西当真不少：
他们找到了很多完整的砖头，这里的砖头可不是普通的砖头，而是一种珍贵的木头被火系炼器师灼烧后炼成的砖头，可以说每块砖头本身就是一件“器”，不朽、不腐、自带一种异香，总之不是普通砖头，也就是摄云·姬了，这么贵的木转说炸就炸，如今至少三分之二都被炸毁了，就剩下了三分之一左右。
仔细看了看抢救出来的完整砖头，佩云·姬思考了一下，半晌道：“给他们送回去。”
“虽然每间宫室都有至少三分之一的砖头被毁，可是这边这么多宫殿，幸存下来的砖头总数还是不少的，说不得就够建一个宫殿。”
对哦！闻言，所有人眼前一亮，他们一起努力将找到的砖头装到车上，装好一辆发车一辆，将砖头带给另一座山头的人们去研究。
“好主意！这些砖头可绝对比我们现做的这些好得多。你们那边还有多少？一会儿我跟着你们过去看看，如果够的话，我们就先把一座宫殿用这些砖头搭起来。”看到砖头，总指挥官奉先·姬乐坏了，当时就跟车过去了，在那边清点过砖头后他当时就拍板了：就用这些砖头了！他们那边的烧砖工作可以停一停！
“不过这些砖头最好还是再加强一下，我们这边不是有火系能力者吗？大家还是用自己的火将这些砖头加固一下。”他说着，立刻让人把这些砖头送去了火系能力者组成的烧砖小分队那边。
宫肆——烧砖小分队无形的领头人，收下了这些砖头。
他当时就把一块砖头扔到现搭的火窑里烧了一会儿，一试就知道：“这砖头可以。”
他们刚刚也在烧砖头，是水系能力者和土系能力者制作的泥砖，其他人的火还能把这些砖头烧一烧，宫肆的火根本不行！
基本上只要宫肆的火一放进去这些砖头就化了，归根结底还是材料不行。宫肆正在考虑要不要降低要求用其他人的火算了，这些砖头就被送过来了。
这些砖头非但承受住了祝融之火的灼烧，重新出炉之后，颜色还由原本的金色变成了金红色，看上去流光溢彩，简直更美了！
“真不知道这些砖头原来是谁炼的，材料好，炼制技术更好。”拿着一块二次淬炼后的砖头仔细观察，宫肆感慨道。
他如今很有一些炼器师的习性，虽然资历还不算很深，然而他的火好，材料好不好用他的火过一遍就知道，他立刻知道这是好东西了。
溪流就神秘一笑，勾勾手指示意宫肆凑过来，待到宫肆将耳朵凑到他嘴边的时候，他才悄声道：“传说中是上一代祝融。”
“哈？”
“这些砖头是上一代祝融用自己的火炼的，唔……他不是炼器师，所以也称不上炼吧，就是把木砖放在自己的火里烤了烤。”
“！”这也是很了不得的历史了！他之前从未听说过！宫肆的眼睛都瞪圆了。
“上一代的祝融是我们家的，确切的说是他的使用者是我们家的。”溪流继续和宫肆说着悄悄话：“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家从第一代开始，世世代代基本上都是水系使用者和器居多，器更是以刀剑居多，现在还好，原本我们家基本上就是水系一统天下。”
“然后一群水里冒出了个火——也就是祝融的使用者火神了。”溪流说着，宫肆感觉他还摇了摇头，他没看到，但是感觉到那两片薄薄的嘴唇在自己的耳朵上蹭过。
“那时候是很多年以前嘛，人们还挺封建，觉得两个水系怎么生出来个火系，火神的老爸是我们家的，老顽固一个，和自己的水系器老婆闹掰了，他老婆当时就带着女儿离家出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直到女儿定契了祝融，最后成为了传说中的火神为止……”
“天啊！”这下可好，不止历史人物了，连神话里的人都是溪流他们家的？等等——女儿？火神是女的？
宫肆只觉得自己今天听到的爆料太刺激了！
“嗯，是女的，成为传说之后的火神带着祝融回来过一次，把他爸新建的行宫烧了。”
“哈？”宫肆又是一愣。
“所以不要听他们说什么姬宫的房子的砖头是炼器师用火精心炼过的，其实就是被烧的。”
“火神不满自己老爸当年的所作所为，放火烧了她老爸新盖的房子，那房子刚好是用一种珍贵的树木搭建而成的，承受住了祝融的大火不说，居然还变成了一种新的材料，这就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了。”
“这个……那个……”宫肆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总之，火神一把火把自家烧了，也算报复过了，后来她再没回姬家一次，姬家想让她回来的，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不想要她回来呢？奈何火神坚决不认，姬家还是要脸的，索性连声张也不声张，也就没有人知道火神就是他们家出去的弃子这件事了。”
用很旁观者的角度将自家祖宗的蠢事说了一遍，溪流还耸耸肩，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
“总之，你家祖宗肯定事后肠子都悔青了。”宫肆最后道。
“谁说不是呢？反正后来我家就出了很多女人当家了。”摇摇头，溪流无所谓的笑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 佩云·姬愣是带着普通人和未定契的能力者将能用的砖头全都能回来了, 就放在一旁, 整整齐齐。
“就这么多了，其他的都碎的很厉害, 没法用。”佩云·姬道，又指了指旁边不同于木砖的横梁、立柱：“不过我们倒是还捡到了好些完好无损的立柱，木梁, 或许也可以派上用场。”
“不是或许，是绝对可以派上用场啊！”看到这些大木头，奉先的眼睛都亮了：“姬宫是典型的木结构建筑, 我们老师说过这种建筑有个特点，叫墙倒屋不塌, 我之前还不太理解, 毕竟现在的古建筑都被强力保护起来, 根本倒不了，如今一看, 还真有几分道理！”
想到外面被强力保护起来的古建筑, 又看看自家被炸成废墟的古建筑，小姬们再次齐齐叹了口气。
“仔细看, 这些木头可真是漂亮, 上面的纹案画得是十五拜年吧？我曾经在文物史上看到过, 这张图的原图已经消失，现存最大的一块转誊版就在姬宫，被用作屋顶横梁的纹案。”伸手轻轻触摸一下一段描满蓝绿色图案的横梁木, 一个妹子一脸可惜。
“哦？你对这个有了解吗？”奉先看她。
点点头，妹子道：“我家世世代代研究姬洲古代绘画的，我也跟着长辈学了一些。”
眼前一亮，奉先当时就对她道：“那就请你带人给这些横梁分类吧？我只知道每个大殿的横梁绘画是一整副，然而却不知道这里哪几幅画拼起来是一副，拼图的工作拜托你了，可以吗？”
那个妹子又点点头，算是领了任务。
这大概就是大家族的好处了。
姬氏一族是目前整个大陆最古老的家族之一，难得是绵延下来这么久依旧昌盛，家族底蕴积厚，由于教育得当，子孙在各个行业都有杰出的人才，哪怕如今有些没落，这也是相对而言的，整体而言，姬家还是相当不错的。
看这些小辈就知道，有继承了祖先传统的人，比如剑·姬；有在建筑学方面特别有天赋的，比如奉先·姬；还有像刚才那个妹子一样，对古代绘画别有研究的……
最直观的例子其实就是现在了，倘若不是姬氏族人对小辈长久以来的悉心教育，如今碰到这种情况，让毫无基础的人盖房，盖得还不是普通房，而是古文物级别的宫殿建筑，大部分人早就慌了，别说像现在这样井井有条，八成一开始听到任务就放弃了，溪流带再多的吃的也稳定不了人心，就算摄云·姬本人在这里也没用！
然而实际情况就是这些少年少女虽然其实都不太懂，然而稍微有人稳定了一下军心，他们立刻安静了下来，根据自己擅长的事情分在不同的小组，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就知道，这些人大部分的家境应该都不错，可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也没什么人叫苦叫累。
当然了，由于他们大部分人都是能力者，虽然能力特别高的几乎没有，然而分配给各自的活计还是能在努力范围内完成，就佩云·姬那边领到的任务最累，不过也没听到他们怎么抱怨，相反，他们的完成速度相当快，一点也没有拖其他队伍的后腿。
这大概就是骨子里的优雅吧——宫肆若有所思。
面对困境，依旧从容，每天将自己打理的不说光彩亮丽，然而至少干净整齐，彼此见面会寒暄问好，哪怕条件很简朴，负责做饭的人仍然会在能力范围内将为大家准备的食物烹调的有情调一点。
他们做的饭菜不一定好吃，好吧，如今溪流带过来的零食泡面早就吃完，附近方圆几百公里又没有超市，他们就去田地里采集野菜，当然，绝大多数人是不认识野菜的，然而自然有户外运动爱好者或者有古医学传承的人家出来的孩子可以辨明一些可以食用的野菜，偶尔剑姬等人还能猎到一些小型猎物，这就是他们每天的菜肉来源，他们的烹调技巧不算好，做出来的食物不算十分好吃，然而他们会尽可能的将食物妆点的精美漂亮，哪怕用的就是溪流带过来的一次性餐盘，他们也要摆盘摆得美观雅致。
论生活能力，宫肆自认自己比他们强，可是论生活情调，宫肆认为自己完败。
“居移气，养移体”——应该就是这句话吧？
其实溪流也是这样的人，别管处在再困难的环境里，生活再糟糕，他依然在有限的环境里保持体面，就连头发花里胡哨的赤湖·姬，明明搬了三天的砖，明明看起来一副小太妹似的打扮，然而每天早上她都会认真搭理自己那头花里胡哨的头发，用溪流带来的开架彩妆品将自己的脸重新糊好，不，是化妆好，然后朝气蓬勃的继续搬砖。
“都是好孩子啊。”宫肆感慨道。
“？？？”眼瞅着旁边的溪流一脸问号，想到自己刚才无意识说了什么，宫肆连忙晃了晃自己的头。
等等——
这些是溪流的孙子辈不是自己的孙子辈，自己干嘛用这么老人家的口吻感慨？
呸呸呸！他才19岁！还不到发出这种长辈感叹的年纪啊啊啊啊！
溪流就看着宫肆气鼓鼓的从砖头旁走开，继续过去看着火炉子去了。
宫肆离开了，溪流却没走得成，奉先·姬和佩云·姬把他拉住了。
“我算了算，横梁、立柱、顺檩还算挺多的，砖头却不够，想要造和对面一模一样的姬宫绝对是不够的，单独造一个殿倒是可能还有富余，可是立柱这些富余的还挺多，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奉先询问众人。
当然，大部分人对于建筑一窍不通，就溪流看起来很懂的样子，所以奉先主要询问的人是溪流。
溪流歪着头看了看他，然后又看向身后的其他人：“你们说呢？”
站的离他最近的人是赤湖·姬，这个妹子是个快言快语的爽快性子，眼瞅着溪流转头，甭管看得是不是她，她先回答了：“我就觉得吧，我们为什么非得盖一个和原来一样的房子呢？摄云族长没说非得建的一模一样吧，她就说重建而已。”
“话是这么说，可是姬宫就是姬宫啊，从小时候，我爷爷就指着书上的姬宫对我说，那是我们家的祖宅，是世上最精美的宫殿，这么多年下来，早就觉得姬宫就应该是那样子了……”立刻有人道。
“我也是这么想，虽然姬宫很复杂，可是我心里的姬宫就是那样子的……”
少年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
不是没有想到，而是实在是所有人心里的姬宫都是一个样子的，盖的和原来一模一样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溪流在旁边静静听着，直到所有人都说的差不多了，他这才道：“那新姬宫中，让你们印象最深的是哪栋建筑？”
“是八角殿。”
“八角殿。”
“虽然正殿更有名，可是我先想到的却是八角殿……”
大家七嘴八舌，说出的却是一个共同的名字。
点点头，溪流道：“外面提到新姬宫，一般想到的都是浮水宫，因为各种照片图像一般都用的是浮水宫的照片，可是对于姬家的孩子来说，印象最深的应该是八角殿。”
那是一座建立在主殿后方的精巧宫殿，就在太阳升起的方向，每天清早起床的时候，云雾从山间蔓延到殿中，整座宫殿宛若在云中一般，然而太阳升起的时候，这里又是最早迎接第一缕阳光的地方。
金色的阳光从殿外的云雾间照进来，一点点驱散了浓雾，照在金色的屋顶上，照在木头地板上，照在他的脚丫上，睁着眼睛向前望去，刚好看到壮阔的山间日出图……
这是很多姬家的孩子印象最深刻的一幕。
但凡来过新姬宫的孩子都会被安排住在八角殿，这里同时也是历代族长的寝宫，住在一起方是一家——族长们是这样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我们就造八角殿吧。”溪流道。
“反正建材是不够的，能搭起来的宫殿最多一座，如果是正殿目前的建材还不够，倒是搭八角殿绰绰有余，毕竟八角殿墙身相对较少，为了观景，立柱和屋檐使用的更多，需要的砖相对较少，何况……”
溪流看向了远方：“据说所有的姬宫都是先从八角殿开始建的，最早的姬宫并不是一座宫殿，只是族长居住的房子，孩子们多了，这才渐渐分出去盖了其他宫殿，然后每个殿有了各自的职能，然而八角殿是起点，从八角殿绵延出去的回廊可以通往姬宫内所有的房间，这是其他任何一座宫殿都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