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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姐姐重生了 第24节

  阮妤点点头,又和几个婶婶作别就跟着阮父等人往里头的祠堂走,她刚进去,阮陈氏看着被一群妇人簇拥着说笑的阮母,酸溜溜道:“阿妤今年也十六了,大嫂还是注意点,那酒楼进进出出什么人都有,这女人啊,最重要的还是成亲嫁人。”
  要放到以前,阮母肯定是不会搭理阮陈氏的,如今——
  她眼眸微眯,抿着唇转头朝阮陈氏看去。
  阮陈氏被人看得脸色一僵,好一会才干笑道:“嫂嫂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
  阮母看着她,语气淡淡,“我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跟她爹都没说什么,倒也用不着旁人操这等子闲心。”她不是耳聋眼瞎,也不是没听到阮陈氏在外头散播的话,以前不说不做是舍不得阮父为难,也是不愿让两家人面上难堪,不过如今……阮陈氏要再胡乱说道牵扯到阿妤,她可不会随便纵着了!
  这还是阮母第一次这样冷着脸说话。
  阮陈氏脸色苍白,其余妇人显然也有些惊讶,心里倒也明白里头那位要上族谱的少女在阮家大房心中的地位了。
  ……
  阮妤上完族谱出来。
  她爹被叔公留下说话,她刚想去找她娘,就看到了站在外头的阮卓白。
  阮卓白一身白衣站在葱葱郁郁的桐树下,这会没什么日头,他整个人被树荫照得有些阴郁,不过在发觉阮妤出来的时候,他就笑着抬起脸,露出那副温文有礼的模样,“三妹。”
  阮妤想起昨天在阴暗巷子里,双目喷火踹墙的男人,轻轻唔了一声。
  装得还挺有模有样的。
  倒是和阮云舒那朵小白莲如出一辙。
  以前刚发现阮云舒真面目的时候,阮妤会生气会愤怒还会跑去质问她,如今……她笑盈盈地看着阮卓白,一脸乖巧的模样,“二哥。”
  演戏这玩意。
  她只是不屑,不是不会,真要装模作样起来,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阮卓白点点头,从树荫中走出来,柔声问,“三妹过会是要去金香楼吗?”
  阮妤笑道:“是啊,昨天和屠师傅说好了。”
  “屠师傅一向严苛,不过三妹既然已经收服他了,想必日后也不会有人再为难你。”阮卓白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温和的笑容,“我也听说昨天金香楼的盛举了,三妹真厉害,可惜我昨日有事无福瞧见。”
  感慨一番后又颇为奇怪道:“不过三妹从前是知府千金,怎么还会做菜?难不成是知府家待你不好吗?”
  他微微蹙眉,露出一副兄长关怀的模样。
  阮妤却知道他这是起了疑心来打探她了,她也不惧,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二哥不知道我们女儿家的不容易,我们啊又得管家记账,又得学各种技艺,别说做菜了,什么琴棋书画,针线绣活,哪样不得学,我又是个要强的,不肯落后于人,自然每样都要学个拔尖。”
  “二哥也差不多年纪要娶妻了,日后嫂嫂进门,你可得多体恤些!”她好似真把阮卓白当成自己的哥哥,“不然我这做妹妹的可是要同你生气的!”
  她一副少女娇憨的模样,却让阮卓白无话可说。
  正好阮父说完话出来,瞧见他们兄妹站在那,笑着走过来,“在聊什么?”
  “爹!”
  阮妤转头,看着阮父睁眼说瞎话,“在说二哥的婚事呢。”
  “哦?”阮父有些惊讶,又看了一眼阮卓白,笑着捋起胡须,“说起来卓白也是到年纪娶妻生子了。”他说话的时候,瞧见阮宏远拎着鸟笼过来,不比面对晚辈时的温和,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他立刻竖起眉,冷声道:“阮宏远,你每天除了你那几只鸟,还能做点正事吗?你儿子都到年纪该娶妻了,你这个做爹的能不能像点样子!”
  莫名其妙被阮父骂了一通的阮宏远一脸呆怔。
  阮父看着他这副模样更是摇头叹气,“罢了,回头我让你伯母帮你看着些。”
  阮卓白脸色也有些僵硬,勉强笑道:“大伯,我还不想娶妻。”
  可阮父只当他年少皮薄,大手一挥手,发了话,“好了,我会让你大伯母好好帮你相看的。”他说完就侧头和阮妤说,“走吧,你娘还在等着我们。”
  阮妤自然应好,走得时候还弯着眼睛和两人打招呼,“二叔,二哥再见。”
  阮宏远愣愣应声,目送父女俩走后才凑到阮卓白身边,小声问,“卓白,你想娶媳妇了?”话音刚落就被人狠狠一瞪,他被吓得倒退了一步,瞧见阮卓白拂袖离开的身影,他摸了摸鼻子,小声哼道:“想女人冲我撒什么火。”然后又事不关己拎着他的鸟笼哼着歌走了。
  ……
  从祠堂离开后。
  阮父去书斋,阮妤也准备去金香楼了,她娘不放心,叫来马车还问她“要不要和她一道去”,阮妤也不知怎得,突然想起阮靖驰最初去上学,徐氏不放心要陪着人去的情形,她自己是没这个体验的,她最开始上学的时候,徐氏根本不管她,后来徐氏有这个意思了,她也早就习惯独自一人做那些事了。
  不同于阮靖驰从小被徐氏悉心照料着长大,样样都由徐氏操持。
  祖母虽然疼爱她,但祖母年纪大,夜里觉轻,身边是不能有人打扰的,所以阮妤从记事起就是自己一个人睡,她那会大概也知道自己不得父母喜欢,就特别怕麻烦人,生怕会被人赶走,每天丫鬟婆子进门伺候的时候,她就已经穿好衣服穿好鞋子坐在床上等她们了。
  浓密的长睫轻轻扇动了一下,阮妤笑着眨了下眼,看着目露担忧的妇人,无奈笑道:“阿娘,我是去做事,再说有屠爷爷看着呢,不会有事的。”
  “那你别太忙,有事交给他们去做,早点回来。”阮母没办法,只好嘱咐道。
  阮妤自是应了,又和她娘说了几句,这才动身,半个时辰后,马车在金香楼门前停下,不比昨日荒凉,今天还没到饭点,金香楼已经有客人了,有几个是昨日来过的,认得她,见她进来就笑着和她打招呼,“阮老板来了。”又问她,“今天有蟹煲吗?昨天就吃了点,我今天特地早早过来,想着回头给我家人也带一份,让他们尝尝鲜。”
  阮妤笑着和人问了好,喊来昨天给她和霍青行送茶的那位名叫阿福的小二,“今天有蟹吗?”
  阿福十分机灵,忙答道:“有!屠师傅特地让人买了不少。”
  阮妤点点头,和问话的男人说,“既然有,回头我让人做几份,不过这蟹煲得热的时候才好吃,回头还是带家人过来吃比较好。”
  男人浓眉大眼,长得十分魁梧,这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道:“这不是我家夫人不信我说的,我就想着先带回去让她尝尝看。”他说着又叹了口气,“她现在刚有身子,胃口差得很,吃什么都吐,人都瘦了一圈,我最近每天出门,就是来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给她带一些。”
  阮妤见他长得一脸凶相,说起妻子的时候却眉眼含笑,连语气都柔和了不少,心里也不禁有些软,笑着说了一句“恭喜”又和人说,“贵夫人怀孕的话还是别吃蟹了,这东西比较寒,回头我给你做一道酸汤鱼,你带回去让夫人尝尝看?”
  “好啊,要是我家夫人肯吃,阮老板就是我们家的活菩萨,以后我日日叫人来光顾!”
  阮妤笑笑,未说别的,让阿福好好招待就去了后厨。
  后厨人不少,除了屠荣、郑松,张平之外,还有三四个年纪不等的厨师,看到她进来,除了屠荣和张平,纷纷喊她,“东家。”
  昨天阮妤那一手让金香楼赚了不少,也让他们彻底心服口服。
  尤其是郑松,他昨天被阮妤亲自教导做橘子茶,也不怕她了,这会笑着和她说话,“东家可来了,今天都有好几拨人来问咱们的蟹煲了。”
  阮妤笑着点点头,“我刚瞧见了。”
  她说着从一旁扯来一块干净的布,一边围在腰上,一边和郑松说,“帮我去洗一盆蟹。”本来是想找屠师傅先说酒楼的事,但如今有人点菜,自然还是客人比较重要。
  屠荣见她要做菜,吩咐其余人,“你们都出去。”
  除了还在洗大闸蟹的郑松,其余人都没有异议往外走,就连张平也没反对,阮妤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倒也明白是个什么情况了,现在的厨师分不少流派,除去对磕过头敬过茶的徒弟,其余人那边那边都是藏着私的,生怕旁人偷了自己的家学去。
  就跟她们成亲嫁人一样,有时候陪嫁几个菜谱单子都跟宝贝似的藏在压箱底。
  金香楼这边的厨师也是各有分工,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拿手的菜,客人点单的时候,他们也都会按照擅长的做。
  昨天她和张平虽说是当众比赛,但控制的量和火候都是有讲究的,而且对金香楼的人而言,蟹煲这道菜就是她的独创,她若不开口,就算有人瞧见了会做也不敢做。
  不过对阮妤而言,却没那么多讲究。
  她和老头也没拜师也没敬茶,老头照样倾囊相授,而且阮妤一直觉得就算是一样的菜,不同的厨师做出来也是不一样的,要不然前世为什么他们会被一席家常菜吸引?再说金香楼是她家的酒楼,谁做不都一样?她自己虽说管着酒楼,但不可能什么菜都自己做,要真这样,她还不累死?
  她看着众人出去,忙喊住人,“不用出去。”
  众人止步看向她,目露疑惑,走在最后的屠荣皱着眉看着她。
  阮妤看着他们笑道:“我今天过来就是教你们做菜,要不然店里人一多,全都由我来做,我哪里忙得过来?”
  屠荣想了想,倒也是这个理。
  他沉吟一瞬,最后还是转头冲那些人说,“想留下的过去给东家磕头敬茶。”
  这就是要让他们认阮妤做师父了,厨师这一行看似流派多,人也散,但归根究底,无论什么行业都讲究一个诚信,认了师父,若是回头做出欺师的事情,那可不止是逐出师门那么简单!
  郑松刚洗完大闸蟹回来,一听这话,眼睛一亮,可想到屠荣,不禁又打起鼓,“师父,那我……”
  屠荣看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把目光放在其余人身上,见他们面露踌躇,尤其是张平更是拧着眉,他轻哼一声,“不想学就出去。”
  他自己说完率先走过去倒茶,头发花白的老人走起路来四平八稳,倒完茶就朝阮妤走,郑松一惊,师父居然也要学?那他……?
  屠荣路过郑松边上的时候还绷着脸,冷哼道:“还不去倒茶!”
  郑松闻言,顿时喜上眉梢,忙把手里的箩筐一放,仔仔细细擦干净手,然后也跟屠荣一样倒了一盏茶朝阮妤走去。
  其余人见他们师徒都倒了茶,心里的那些犹豫也都散了。
  就像有些人看到一些大家的墨宝移不动步子,他们看到新鲜的菜式自然也想学,生怕耽搁了学不到,纷纷跑过去倒茶,最后留下的张平咬着牙,目光微闪,似乎还在犹豫。
  阮妤被他们这个阵仗吓了一跳。
  看着眼前这群除了郑松之外普遍要比她大一轮,还有这位能当她爷爷的屠师傅,要他们给她磕头,她哪里受得起?而且她也不兴这套。
  不等屠荣等人下跪,她连忙阻拦,“不用!”
  屠荣端着茶,皱眉看她,其余人也都看着她,目露不解。
  阮妤躲过这一拜,松了口气,说,“我不讲究这个,你们想学就留下,不用给我磕头敬茶。”见屠荣皱眉,她又放温语调,“你们都是金香楼的老人了,这些年金香楼盈利少,你们都没走,我心中感激你们,又岂会不信你们?”
  这话刚落,屋中的气氛就好似变了。
  屠荣原本紧蹙的眉也松开一些,他看了一眼阮妤,见她仍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又看了一眼身边,郑松等人都目露动容,就连落在后头的张平脸上也挂着错愕,慢慢地,他的眼中也带了一些复杂的情绪,最后一步步走了过来。
  短暂的沉默后,屠荣收回目光,再度看向阮妤的时候,眼中也泛起一些无人察觉的柔意,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刻板。
  “既然东家都这样说了,你们就过来学吧,东家信你们才这样照顾你们,但要是让我知道谁吃里扒外,学会东西就往外头传……”他冷哼一声,没说完,但也表达了他的态度。
  屠荣在金香楼声誉高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他年岁大,待得时间长,还有一个原因——他是如今阮家御八宝的唯一传人。
  御八宝带了一个御字,自然是皇家的东西。
  这是当年阮家先祖得圣祖爷恩赐传下来的,也是金香楼的招牌菜,旁人对他自然是又敬又慕。
  ……
  阮妤把步骤教完,自己先做了一遍,让郑松把这道菜给刚才那位大汉送过去,而后又亲自监督他们做蟹煲。不管是恃才傲物的张平还是一向严肃刻板的屠荣,这会都做得十分认真……阮妤让他们上菜前都先自己尝一遍,觉得可以了再上。
  等店里到了饭点,忙碌起来,阮妤就没再做这道菜,而是估量着时间又给先前那位大汉做了一道酸汤鱼。
  她做这道菜的时候也没藏私,和给她打下手的郑松说,“先把黑鱼切片,等锅热了之后倒油,再把姜片蒜瓣这些配料扔下去,差不多了就放鱼片下去,倒温水,放酸菜,有酸萝卜的话就再放点酸萝卜。”
  阮妤早在昨天就发现郑松这孩子挺聪明的,一直不出师的原因,大概还是因为屠师傅太严肃了,所以她在教他的时候特别耐心,若是发觉他拧着眉便会主动问他哪里不清楚,这样做了一遍,让他上手的时候居然一点差错都没有,等两锅鱼汤做出来,她笑着让人先用陶锅打包了一份给外头那位大汉送出去。
  郑松小心翼翼给人送出去。
  等他回来后,阮妤又朝他招了招手。
  “东家,怎么了?”郑松今天第一次上手做主菜,兴奋的不行,这会眼睛都闪着光,听阮妤压低声音吩咐一句却立刻变了脸,忙苍白着一张脸,摆手,“不,不行。”
  “什么不行?”屠荣走过来,见他这副做派又皱眉训斥,“站没站相!”
  郑松见到他,脸色霎时就变了,刚刚还挺活跃的人,现在连话都不敢说了,小心翼翼站在一旁。
  阮妤看着摇头,转过头和屠荣说,“屠爷爷尝尝这两锅鱼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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