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0)
再说了,我这琢磨自己的婚姻大事还琢磨不过来呢,哪儿还会琢磨人家林嬷嬷。容意老是盯着乐高看,曲海遥不乐意了,他把脑袋拱到容意的肚子上,用挺翘的鼻子蹭着容意肚子上的软肉,容意没防备被他蹭了个正着,一下子被挠得咯咯咯笑了起来。
别闹哈哈哈哈你、容意捂着肚子蹿开老远,还抓了个抱枕塞在肚子上躲开这小狗的恶作剧。欠揍呢你!他恶狠狠地朝曲海遥瞪过去,眼神虽然很有杀伤力,但又痒又笑得有些泛红的脸看在曲海遥眼里却苹果一样可爱。
你都不跟我说话!曲海遥咿咿呀呀地不依道,我这眼瞅着就要进组了的人,咱俩要好一阵子见不上面了!哥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想我呀!
曲海遥的声音软绵绵的,看似撒泼耍宝却藏着几分真实的幽怨。远赴新疆的日子越来越近,曲海遥的不舍也一天比一天更重,可似乎不舍的只有曲海遥一个人。容意除了晚上在床上的时候时候予求予取,其它时间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似乎半点也没受到影响。
而现在容意看着曲海遥半真半假、委屈撒娇的小表情,心里叹了口气。热恋中的情侣最是蜜里调油难舍难分,即使是容意也不可能对即将到来的分离无动于衷。
可他真正的情绪是一回事,对曲海遥说出口的又是另一回事了。这不是有工作嘛。容意若无其事道,工作起来就没那么想了,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哪儿有工夫想工作之外的事啊。你看娄永锐每次出去拍戏拍那么久,他说是想他老婆孩儿,其实一站到片场他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那不是也挺好。
他手里拿着一块乐高,一会儿看看图纸一会儿看看拼了一半的半成品,好似在认真研究手里的这块该拼到哪儿去。曲海遥不作声地看了他一会儿,时间久到容意甚至以为他是不是生气了。刚想试探着找个话题,曲海遥就突然动了。
他把容意手里的那块乐高拿了过来,然后放下,又把他怀里抱着的抱枕给从肚子上面拽了出来,丢到一边。
然后曲海遥自己抱住了容意。
干嘛呀?容意陷在曲海遥怀里,被曲海遥的体温蒸得暖烘烘的又有点懵。
干嘛?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曲海遥轻轻咬着他的耳朵说话,丝绒般温柔的嗓音有着浓巧克力一样的甜蜜。容意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电,瞬间成了一摊软骨头。他一边在心里大骂曲海遥对他使美男计,一边昏昏然被迷得七荤八素的。
哥,你知道我们做了爱之后,对我来说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
容意哪里想到他一开口就说荤话,老脸一红刚想挣开,就被曲海遥又扣进了怀里。
最大的好处就是我看到了你最没防备的时候所有的表情,所以现在你根本不用说话,光看表情我就知道你心里所有的想法了。
容意心里一惊,下意识转过脸去看曲海遥,正撞进曲海遥那一双带着笑意又无比温柔的蜜色眼睛里。
明明心里很想我,为什么装作不想的样子呢。
曲海遥的声音像是在叹息。容意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某一部分在微微颤抖,曲海遥虽然说的是个疑问句但却并不是疑问的语气,他问的问题是他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的。
所有的娱乐圈情侣、夫妻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长期因为工作而导致的两地分离会让感情变质,这点就连容意也不得不心生忧虑。他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初哥儿,刚和小男朋友享受到鱼水交融颠鸾倒凤的悦乐,就被迫要分开一段极长的时间,这对于容意的心理和肉体都是个很大的考验,偏偏他对此还毫无经验。
可工作就是工作。曲海遥现在正处在一个危险的阶段,上一层楼可以摘星,下一层楼就可能坠地,更何况这也不光是曲海遥一个人的背水一战。在这种时候,如果不能以一个平和的心态去进组工作,如果对于工作之外的什么东西产生过于强烈的情感牵绊,那显然会不利于曲海遥情绪的投入和角色的塑造。
容意不想成为对曲海遥产生负面影响的那个人。他最落魄的时候曾经认为自己可以不畏世上任何一场战斗,不畏世上任何一个狰狞的敌人,但在曲海遥面前,他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曲海遥总能成为那个让容意进退维谷、如履薄冰的人,有时候容意自己都惊讶于自己这样一个被罗彦怀疑过是不是机器人的铁血战士,有朝一日竟然会变得这样小心翼翼。他在还没有和曲海遥交往的时候就害怕自己的变化,更害怕变化了的自己会让曲海遥不再喜欢、不再亲近,正因为这些害怕,那时候的他才迟迟没有迈出去追求曲海遥的那一步,反而是被年轻的孩子给占了先。
而现在他们住在一起,容意所有的这些瞻前顾后,这些用若无其事伪装起来的忧虑,都被越来越了解他的曲海遥一件件看在眼里。
容意脸上烧得厉害。他一边为自己被小男朋友知道了自己有多没用而感到丢人,一边又担心曲海遥知道了自己竟然有这么拖泥带水的一面,会觉得认知幻灭,变得不再喜欢自己。而这时候曲海遥在他耳边轻轻叹的一口气,让他刚刚烧红的脸顿时褪下了红色。
哥,你知道我对你哪一点最吃惊吗?
容意望着他茫然摇头,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小学生等待期末考试成绩一样等待着听曲海遥会说出什么答案来。
我真的很惊讶,哥,你居然有这么喜欢我。
然后你对我还这么没信心。
听曲海遥的前半句刚让容意放下半颗心,后半句又把他的心提起来了。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之后才低声道:我是对我自己没信心。
后面的话他就没说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即使他不说,曲海遥也已经足够了解他,感受到了他情绪波动的年轻男人注视着他长长的、下垂的睫毛叹了口气,然后不由分说地抬起他的下巴,深深吻了下去。
唔?!
容意猝不及防被吻了个正着。湿滑的舌叶在他口腔里掠夺着,容意明显感觉到这个吻比之前曲海遥给他的吻要更具侵略性,仿佛带着某种无奈的气恼,某种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的百爪挠心。
容意的心里荡漾着五味杂陈的甜蜜。他挺起上身,双手环住曲海遥的后颈,将自己更深的送到曲海遥的侵略下。曲海遥顺势含着他的嘴唇吻了个过瘾,等到两个人终于依依不舍的分开时,不禁都有些气喘吁吁、情潮涌动。
但现在显然不是把这涌动的情潮付诸行动的时候。曲海遥的眼睛里漾着波光,难掩的锐利却从那一湾秋水中直射出来。
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想着你、爱着你的我,才是更优秀的我呢?
是不是我还不够喜欢你?我要表现得多喜欢你,你才能相信我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容意想这么说,可是他说不出口。
因为他们都知道,归根结底就是这个意思。
我本来以为我们俩之间差距那么大,我才会是那个比较没有安全感、需要时时刻刻讨你欢心、担心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的人,我向你撒娇也好、黏你也好,不是因为我本来就是这么爱撒娇这么黏人的人,我以前交往过的女朋友都只嫌我对她们不够体贴。
可是我已经表现得很喜欢你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方式能让你相信我。我恋爱的时候向来是有多少喜欢就拿出多少喜欢来,可对你,我是有十分喜欢都拿出二十分来你还是不相信我。
那你教我,教我应该怎么办?
曲海遥的手扣在容意的手臂上,无意识增大的力道让容意觉得有点疼,但他已经没有余裕去在意这种微不足道的疼痛了。
他满心感受到的都是曲海遥对他的怨念,最初曲海遥向他表白的时候他最害怕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他难以自控的爱意滋生了汹涌的负面情绪,而这些负面情绪还是感染到了曲海遥,让曲海遥被他牵着鼻子挣扎。
在之前的人生里容意几乎从来没有感受到这种挫败过,关心则乱和措手不及将毫无恋爱经验的他一下子打了个落花流水。
可容意是不会认输的,更不可能放弃,所谓天生的战士,就是不管是在职场还是在情场,他真正想要的,只要他还有呼吸,就绝不可能让步。
所以想让他现在打退堂鼓?门儿都没有。曲海遥就眼睁睁地看着容意神色一变,然后蓦地向前,把曲海遥推倒在了沙发上。
对不起,容意低声说,是我错了。
曲海遥委屈地瘪了瘪嘴,鼻子也皱了起来。他仍然闭着嘴巴不肯说话,容意就在他皱起来的鼻子上亲了一下。
我之前没谈过恋爱,很多担心、很多不安,我都不敢表达出来,我害怕。
既然你喜欢我,那就教教我吧。教我怎么向你表达自己,怎么和你相处,怎么谈恋爱。
教教我,怎么和你相爱,才能爱一辈子。
他趴在曲海遥的身上,长眼睛看着大眼睛,一瞬不瞬。好一会儿之后曲海遥才瘪着嘴,瓮声瓮气地开口。
声音仍然委屈巴巴的,可又透着一丝被取悦了的甜。
你还说你没谈过恋爱,不会谈恋爱
倒是挺会说情话的嘛。
看着你为了我这样忧心忡忡,我还怎么告诉你,你根本不需要学习这些什么恋爱法则。
就连你让我生气,都气得我想爱你更多,直到你不会为我忧心为止,我都不会停下来的。
第89章
最后互相搂抱着入睡的时候,曲海遥和容意并不是就完全放下了这件事,俩人心里多多少少都存着一些芥蒂。容意的不安,曲海遥的怨念,都不是那么容易能消解掉的。
赶巧的是娄永锐在《谷宅长廊》的剪辑上出了点问题,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又跟nuera产生了什么分歧。这种事情没有简洁出面,娄永锐自己是什么都干不成的,可简洁又偏偏人在法国的酒庄里,更何况这个项目简洁本来就没有参与,并不合适亲自出面。容意什么也没多说,接到娄永锐电话的当天下午就飞了海南。
而等他回来,恐怕曲海遥就已经离开北京了。对于这突然提前的分离俩人其实都有些庆幸,有些时候情感关系中的大问题解决了,总会留下一些小尾巴,而这样的小尾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危害,只是会让当事人感到有些不快就是了。遇到这种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小尾巴交给时间去风干,分开一阵子之后自然而然就会好了。
这点上曲海遥和容意虽然从来没有交流过,但俩人对此心照不宣。只是对于曲海遥来说,这个分开一阵子的时间恐怕会长到折磨人的地步,所以他二话不说,先一头把自己闷进了工作状态当中。
好在创作研讨会马上就开了。林琦和范出征从研讨会开始就展现出了相当细致的办事风格,绝大部分主要剧组成员都在研讨会上打过了照面。
饰演男二号颜厉的男演员谢乡关跟容意同岁,在电影圈摸爬滚打多年了,一直没演过主角,但有几部作品很值得称道,是圈内脸熟的绿叶角色。他戏路很广,基本上国内市面上有的类型片他都演过,角色也是五花八门。
曲海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留着胡子,但并非不修边幅,经过修剪的胡子将他的脸修饰得更加粗犷,乍一看能给人很强的威慑力。更妙的是,他的五官和安乌娜还真有些相似,演兄妹简直浑然天成。
作为出道以来一直演电影的演员,谢乡关在电影拍摄环节方面真的非常专业,安乌娜过来开会的第一天就跟他学到了不少东西。同样专业的还有范出征一手组建起来的拍摄团队,这方面林琦懂得不多,所以干脆就全都交给范出征,除了经费之外别的东西林琦不多干涉。
这阵子相处下来范出征的性子林琦也摸透了,十足一个戏疯子,也就因为他是这种一门心思只想把戏拍好的性子,林琦才敢把剧组交给他去组建。
研讨会上讨论的不光是创作相关的细节,当然还有整个项目的流程规划、预算管理、成本控制等等等等,曲海遥也是在这个会上才知道林琦是拿了自己的房产和股份去抵押才凑到了足够的资金。
曲海遥当即眼睛一红,他当然不会单纯地认为林琦全是为了他才砸了这么大笔的银子,但也不会狼心狗肺到认为林琦下这么大的手笔会和他毫无关系。和林琦之间相处这么久了,曲海遥大概能猜到林琦有什么打算,但无论如何,对曲海遥来说现在他更加只有一件事要做了。
那就是拍好这部戏,演好这个角色。无论对自己还是对林琦,他都需要交出一份足够令人满意的答卷,否则他既无法对林琦负责,也无法对自己负责。
也就更没办法对容意负责了。
所以当范出征提出让曲海遥先去新疆体验生活的时候,他自己是第一个答应下来的。本来范出征提出体验生活的时候,林琦以为他说的光是之前提过的去喀什,谁知道范出征摇了摇头。
喀什那边是肯定要去的,他们几个人都要去,手续那儿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但是曲海遥光去喀什不行,萨布尔是个哈萨克牧民,他得去北疆,去学牧民们是怎么生活的。
林琦没话了。范出征说得没错,在戏里曲海遥需要表演出两种生活状态,一种是传统哈萨克牧民较为闭塞的生活,另一种是尽力融入现代社会的生活。如果他对牧民的传统生活刻画得不够生动的话,那么他对于尽力融入现代生活的诠释也不会生动。
曲海遥深以为然,甚至于范出征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之后范出征又向他提了几点要求:去体验生活的时候,不要带助理,尽量不要使用任何电子设备,尽量不要和外面社会中的人际关系有联络,哪怕天塌下来了都等到二十天的体验结束之后再说。
好。
然后曲海遥就先于所有人,被一脚踢到新疆去了。
他按照约定的那样没有带管小军过来,自己一个人背着一个行李包,坐飞机飞到了乌鲁木齐。乌鲁木齐没有人接机,下了飞机曲海遥就感觉到这里不同于内地的社会氛围。因为离口岸很近,乌鲁木齐的机场里不乏深目高鼻的外国人,而且看样子大多来自中亚或俄罗斯,更多的是从穿着上就带着明显特色的少数民族人,他们说着曲海遥听不懂的语言,而且在本民族语言和汉语之间切换得毫无压力,让曲海遥听着听着就有些错乱了。
新疆的安保确实非常严格,无论到哪儿都需要经过严格的安检,进入酒店的时候,人和行李都需要全方位的查证。除了严格的安检和烂无可烂的3g网络之外,乌鲁木齐和内陆城市的差别倒并不大,好在曲海遥本来也没打算在乌鲁木齐多待,第二天就去了伊宁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