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流年是本债(一)
最近衰透了,先丢手机,又丢钱夹。
要不是这里有高中同学,吃饭都成问题。
同学借她五千块,秦谂苦恼补办各类证件,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定和唐文锦通电话。
接到久违的电话,唐文锦气得吐血,翻来覆去骂她没良心。
唐文锦骂累了才说:“江承找你找疯了。”
“哦。”
“哦是什么意思?”
“我最近,算了,没事,我就是想说我挺好的,再见。”
秦谂用公话打的,挂了电话。她站在街头,三月的北京很冷。
想了想,试着拨打自己的号码。
原本不报希望的,没想竟然接通了。
那边没人说话,秦谂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没人回答。她又问是不是捡到她手机?对方依然不出声,甚至还挂了电话。
秦谂郁闷得想吐血,真太背了。
又打了几次,接了,但没人出声。
秦谂挫败,忍痛买了部手机,又去办了张卡。
工作找了一周,秦谂沮丧极了,走在寒冷的街头,涌动的陌生人头。
她……想家了,想朋友了。
这天下午,接到一个招聘电话,对方让她明天早上去面试。
秦谂回忆了下,没记得自己有投简历。
对方解释说他们搜到的,看了她的简历,很符合他们的要求。
她有相关经历,也曾给几家杂志社提供画稿,面试很顺利。对方唯一刁难她的话题便是问她为什么要做北漂族,以她的资历留在毕业的城市发展会更好。
她问可以拒绝回答?
面试她的主考官笑了笑:“当然。”
“谢谢。”
主考官问她什么时候能到岗,她想了想,说三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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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江承从天而降,出现在她工作的地方。同事说有帅哥找她,她还说找错了,肯定错了。在北京,除了公司的同事,就是高中同学,同学最近去日本出差。
同事说真的,没骗你,指名道姓找你呢,绝对的帅哥。
听了同事的形容,她扔下手头工作跑出去。
会客厅。
江承站起来,笑如春风。
“江承,你怎么?”
江承看着她不说话。
秦谂被他看得不自在,笑了笑:“想喝什么?”
“秦谂,我喜欢你,你呢,你喜欢我吗。”
完全没想他会跑来告白,秦谂呆了下。
江承憋着气,心想跑了几千里不是为了等她的拒绝。他也不信她看不清楚,蓝时不适合她,他们不会有结果。
半晌,秦谂反应过来,故作轻松:“你是我朋友,讨厌你的话似乎很虚伪。”
“我的意思是……”
“你怎么来北京了?”几乎不敢听下去。江承都知道她在这里,那个人也该知道吧。她还想过假如有机会再相逢,他会不会怪她不辞而别。现在看来,她是对的。
“工作,对,工作。”她仓皇逃避,江承也不敢逼得太紧:“北京有项目,我被外放了。”
秦谂当然不信他的说辞,不过能岔开话题,怎样都好。
两人沉默一阵,江承抱怨:“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跑来北京了啊,害我们担心。”
“走得急,没来得及打招呼。”
她不愿深谈,江承也不勉强,又问她:“几点下班啊。”
“六点。”
“那你几点上班啊。”
“九点,怎么了?”
“朝九晚五啊,真好。”
秦谂深深无语。
“下班我们吃饭吧,想吃什么?”
“今晚我要加班。”
江承失望,把玩着手机:“手机号码总能给我吧。”
“江少生气了?”秦谂开玩笑,顺便报了号码。
江承嘴硬不肯承认:“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
死鸭子嘴硬。秦谂抿唇,要笑不笑。
江承不满意了,嚷嚷道:“你那什么表情啊。”
“没,要不你也回去做你的项目,我也回去继续我的工作?”
江承心不甘情不愿,心想不急于一时,点头答应:“好吧,晚上可以给你电话吧?”
“你都不忙的吗。”
江承赌气走了,秦谂回到工位,同事围过来八卦。秦谂说同学,同事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秦谂啪啦啪啦敲打键盘的手微微一抖,“怎么,看上人家了?”
“帅哥呀,看他那身行头,非富即贵。你说女人这一辈子图啥?不就图嫁个好老公吗。”
“或许吧。”
“他有没有啊。”
“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不会你自己想私藏着吧。”
秦谂笑了笑,总监来催她稿件,同事才讪讪回工位。
下班,江承居然在他们办公楼下。看到她下下来,他解释说:“下午在这附近,所以想着你应该下班了。”
“江同学做什么项目啊,我也想做了。”
江承挠头:“就是……你又笑话我。”
“哪敢啊。”
“你今晚还要赶图稿吗。”
“嗯,江同学要帮我?”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吧,多麻烦呀。”
“反正我也无所事事。”
秦谂带他去吃快餐,点餐了才想起江少爷应该吃不习惯。
她问:“要不我们去吃炒菜吧。”
“不用,我听我同学提起过,这家连锁店做得很好。我们就吃这个。”
“可……”
江承有点不高兴,在她眼里,他就这样一挑三练四的工子哥儿?因为有情绪,不知不觉带出:“我们点菜。”
秦谂也不知他生哪门子气,也没去深思这个问题。
吃饭的时候,江承问她工作情况。
秦谂说:“挺好的,作为新人,我已经知足了。”
“以后还会回去吧,不会打算嫁个北方汉子吧?”
秦谂微微笑了。
“真打算啊?”他紧张兮兮看着她。
“事业为先,男人为后。”
“你不会要做女强人吧。”
“有什么不好。”
“女人不用那么拼,不然要男人做什么。”
秦谂垂眸,微微思考:“你不会也是大男人主意吧,希望老婆做全职太太。”
“我……”他想说是,他就那样想的,对手秦谂明亮的眼睛,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他有种她不是笼中鸟,无从抓住的无措感。
晚上,她忙到十二点才收工。
睡觉前看到无意翻到一条说说:他结婚了,又离婚了,我以为我还有机会。今天,他又结婚了,新娘依然不是我。
她呆了很久。
连着一周,江承都准点出现在她公司楼下,同事们都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秦谂解释未果,只能对江承说:“你不是来做项目的吗。”
“嗯,是啊。”
“你在追我吧?”
江承‘咦’了声,用那种你终于明白了啊的眼神看着她。
“你了解我吗。”
“我正在了解啊。”
“江承,我们不可能的。”
江承急了:“不试一次怎么知道不可能?”
秦谂避开他的目光,深呼一口气:“我……”
他低吼:“我不在乎。”
他……知道了?
秦谂震惊地看着他,动了动唇。
“你听着我他妈的不在乎。”
“你知道了什么?”震惊过后反而冷静了,她轻轻一晒:“又或者说你计划拯救谁?”
看吧,江承你看吧,说好不逼她,结果反而沉不住气。
“江承,你应该知道,我给不了你……”
“你现在没爱上我没关系,我等你,我相信会等到那一天。”
“这么说吧,我不是意志坚强的人,也许我不讨厌你,但如果你家人不答应,我是不会答应你。你懂吧。”
“他们不会的。”
秦谂淡淡笑了。
江承心慌:“你相信我,他们不会反对,我会说服他们的。”
秦谂问:“你拿什么理由去说服他们?仅凭我跟过蓝时,他们就有一万个理由拒绝我。也许你暂时有勇气面对,你想过以后吗?没被祝福的婚姻。江承,我知道你很好,是我不合适。”
“你根本就没想。”
“你说得对,我没迎难而上的勇气。江承,我是个很懦弱的人。”
“你怕什么?因为你爱他?”
秦谂一张小脸陡然泛白,不自觉避开他:“开什么玩笑。”
江承胡搅蛮缠。如果她对那个人没想法,为什么不肯接受他?就因为该死的他家人不答应。
他很恼火:“你连试一下都不肯,怎么就断定他们会反对?”
“江承,我以为我们能够一直做朋友。”
“所以,你要赶我走了吗。”
秦谂涩涩眨眼:“接你的人来了。”
江承回头,杜沉冷着一张脸,还有他旁边站着蓝时。秦谂无奈叹气,她从南方躲来北方,仍逃不过吗。
为了表示他已经独立了,江承恨恨回头:“我是我,他是他。”
“在你眼中,蓝时这个人怎么样?”
胸口憋着一股邪火,沉不中讥讽:“大家都说他如何,一个人道德底线都没了,何谈成功。”
“他曾有过一段感情。”
“那又如何。”
“像他那样强悍的人都护不住喜欢的人。比起他,你认为自己比他强多少?”
她的话刻薄至极,江承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他不甘心:“我家才不像他们家,我父母也开明。”
“你先说服杜先生了再谈其他吧。”
敷衍的态度,江承不满,杜沉已经走过来,沉声道:“昨天就通知过你,今晚有活动。”
“我知道了。”江承恶狠狠地。
杜沉看了秦谂一眼:“本事没有,追女人的本事一天比一天渐长。”
秦谂点了下头:“杜先生好,杜先生再见。”
“秦谂你等……”
杜沉低喝:“喜欢她?你拿什么去喜欢她?凭着你爸妈给你挣下的产业?”
“我……”
秦谂顿了顿,还是义无反顾往前。她想,他们应该擦肩而过的。当一步步走近他,她看到他眼睛里类似情绪的东西。
以为再见她,会看到她惊慌失措。她又一次出乎他意料,她表现得很震惊,还当着他面和小情人*。
当她走过,他终于出声:“站住。”
有的人与生俱来就有这种本事,只需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就能震慑敌方。
秦谂听话停下。
“一声招呼也不打?这就是你对待老朋友的态度?”
“我以为这才是你希望看到的。”
“我希望?”蓝时冷笑:“你什么时候也会揣摩我的心思了?”
“那份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秦谂。”蓝时磨着牙,有想掐死她,一了百了。他想自己来做什么?由着她自生自灭也省心了。
然而他还是来了,他都快要瞧不起自己了。
秦谂微微低着头,喃喃轻问:“你要我怎么样,还要我怎么样呢。”
蓝时猛地转身,拉着她塞车里。
“我不要坐车。”
蓝时讥讽:“可由不得你。你若不听话,信不信我捏死你就像捏一只蚂蚁?”
她不敢动了,悲伤又绝望。已经躲得天远地远,为什么还是躲不过?
蓝时又看了她一眼,上车。
看到开车的是老胡,秦谂更乖了。
蓝时撇她:“先回酒店。”
“不,我不……”
蓝时哼了声:“脾气还渐长啊,行,你说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秦谂歪着头,眼泪挂在睫毛上一闪一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