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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金花谢宴

  高名英和手下官员装作闲聊的时候,乔庆收到今晚夜宵,他看上一眼就瞪如铜铃,吓的差点毛发倒竖,这是能入口的饭菜?
  名叫红豆鸡的,是一碗黏黏糊糊分不出红豆糊鸡肉碎的东西,鸡味倒是扑面而来,庆哥不知道没碎的几块鸡肉被高名英下肚,高名英还认为女儿菜的外形不错;糯米鸭里没煮熟的米和半个鸭架全在庆哥这里,这“难为”杰哥帮忙挑出来,乔庆在擂台上说话不谨慎,差点带累云龙,闹杰哥就把没熟的挑给乔庆,乔庆自有一日三餐,挑给他也未必吃;清炒玉兰片时,高湘念叨着下一道菜,红烧大白菜要放酱,这种暗示就造成酱放玉兰片里面,然后杰哥建议清炒大白菜顶替玉兰片,大白菜因此有笋味道,因它本就是玉兰片,笋有白菜味,原本就是白菜硬帮子。
  乔庆深为怀疑高二姐打算害自己,气呼呼写信寻个理由又骂栾英,栾英不服气写信回骂,把栾泰和乔家小厮忙到近三更才睡。
  很快就到栾英生日,前一天,燕燕以栾英的名义往宫里进献十二盆鲜花,有牡丹、玫瑰、海棠、盆景桃花、梅花等等,又送十二盆同样的花给公主,公主抱着孙女儿看牡丹,对她说这是牡丹,这就是你的名字。
  云家的姑娘,名叫云牡丹。
  花已进上,在这寒风天气里,燕燕放心的打扮起南阳侯府,各处鲜花盆景飘香,为让这些花不在北风里凋零太早,又在各处加固屏障,各式花锦围住亭台长廊,让这个家里相当暖和。
  这笔钱由燕燕自己出,否则南阳侯府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接下来的年没法过。
  她没有只打扮正厅正房和东园,冯氏住的西边园子也打扮一番,免得客人眺望西园的话,会有对比上的疑惑。
  但一直防冯氏,花锦红锦黄锦等围出道路,客人顺道路走,不会走入西园,西园的打扮仅在于客人登高时会看到府中一片锦绣。
  今天恰好是个沐休,宴会从中午开始,上午就有客人陆续来到,少年男女们爱玩乐,特别这日子除去是栾英生日还是答谢宴会,就造成都认为自己理所应当的吃喝。
  上擂台的人固然认为自己出力,台下叫好的姑娘们也认为自己出力不浅。
  只开放正门和两侧不同方向的两个角门,如果有人走到第四个门那里,红绸披戴的门内会有人指路。
  燕燕栾景守正门,这里出入的会有云展夫妻、兵部里的大人们也下过请帖说来,这些成年人等;栾英拉着贺杰云龙帮守角门,少年男女们鲜衣怒马车轿一新,从角门里进。
  一早,栾英往公主面前磕头,再次请她带着小妹妹吃宴席,天冷,云牡丹有点咳,公主不愿意抱她出门,只有国公和云展夫妻会来,公主给栾英一个玉佩贺生日,栾英当时就佩身上。
  总是自家里长大的孩子,国公特别给颜面,早饭过后抱着孙女儿片刻,看她生得随祖父,祖父越看越欢喜,带着不舍得还给公主,上马来到护国公府,带着元秀夫妻来到南阳侯府,是南阳侯府第一家客人。
  燕燕欢欢喜喜福身,栾景双膝跪倒在地,大礼道谢,夫妻起身后,各取金花,男对男女对女,送给国公和元秀夫妻。
  国公接过金花,先笑道:“这就是了,探花谢宴上要有花才是。”
  看金花栩栩如生,这工匠手艺不会便宜,一层一层的薄如纸,下面是枝簪子,簪上一朵鲜花,给国公全家人的皆是牡丹花,燕燕笑着念道:“此物疑无价,当春独有名。”
  这是古诗,原诗人唐代裴说,这诗标榜的是牡丹身份,燕燕一面送花一面念出,其实恭维的是国公这一家。
  护国公就大乐了,把金花和牡丹簪上发髻,云展和元秀也是如此,燕燕让栾景留在门口,她笑吟吟的送这一家子功臣到大厅,今天还是燕燕当家,她安排公婆在正厅招待,南阳侯夫妻听说国公一家到来,早早迎出来,在风雪里也是大礼参拜,把白雪染上额头。
  他们也各有一枝金花,花上簪的是腊梅,寓意南阳侯府经冬霜寒,但终于迎来梅花迎春。
  护国公和元秀夫妻送的都是珠宝,玉瓶等摆设之类的,南阳侯夫妻这就高兴的摆在正厅上,看上去富丽堂皇,南阳侯夫人忍了又忍,还是当众流下泪水,客人们认为她应该感动感激感慨,都装没有看到。
  男宾女客从这里也分开,南阳侯夫人领着元秀往女客坐处,早几天她就担心世子夫人不好相处,其实还是她当初怠慢燕燕的那点儿心结。
  细想想吧,南阳侯夫人对于燕燕进门后,一直是怠慢她,虐待是肯定没有。毕竟公主和王府请了数回,南阳侯夫人不敢怎么样。
  元秀今天来做客,为婆婆和她膝前长大的栾英庆贺,不是找事情,她客客气气的和南阳侯夫人攀谈起来,把南阳侯夫人的不安情绪安抚下来。
  第二个来的客人兴冲冲到门外,南阳侯夫人娘家到来,事先燕燕叮嘱过,长辈请走正门,这就也各从栾景大礼参拜里得一枝金花,更加兴奋的进来。
  章妈妈和燕燕奶娘在厨房上帮忙,听说元秀到来,她们洗手前来侍候,南阳侯夫人完全轻松下来,章妈妈和燕燕奶娘都与世子夫人熟悉,栾英长大的岁月里更是日夜陪伴而住到公主府上,外家的姑祖母也受过元秀邀请,往护国公府用宴,当时是赏月还是赏花来着,在元秀面前的颜面,她远胜过南阳侯夫人。
  哦,南阳侯夫人过往在元秀面前可以算没有颜面。
  姑祖母是栾家亲戚里第一个主动和燕燕走动的人,而且是邀请燕燕上门。
  亲戚这种,在这样朝代最为常见,有主妇一到过年就哀叹,从早到晚办年酒请亲戚,再走亲戚吃年酒,怎么又过年了,这正月几时才结束。
  但是完全没有呢,又像是哪里不对。
  燕燕可以不和栾家亲戚们走动,但姑祖母完美补上这份,平添一份过日子的热闹,也为婆媳之间拉近距离,让燕燕对婆家的恶感下去也许会直到没有。
  元秀觉得这是个明白妇人,不是有句话,宁可与明白人打架,不与不明白人说话,元秀往店铺里时,有一天让燕燕邀请姑祖母吃酒,此后请姑祖母用宴数回。
  姑祖母进门就恭喜:“您老拉扯这一场,可算把英哥拉扯出来了,”身为祖母娘家亲戚,这位栾景的姑祖母,栾英的曾祖母也是双膝跪倒,大礼参拜,元秀命扶起她坐下说话,随后又走来南阳侯夫人的父亲和姑祖母的丈夫,也认为应该向世子夫人道谢。
  在正厅里感谢过国公父子的他们,不再避讳男女之别,执意也要给元秀磕头,栾英受到照顾可认定皆是这位姨妈之功。
  这样欢闹上一场,男宾女客各自归位时,大门外面第三家客人是高家。
  高湘也是兴冲冲劲头,陪母亲姐姐坐车的她,不住揭帘催促马车夫:“快点,我要帮忙做菜呢。”
  高家和燕燕母子都熟悉,和栾家实在不熟,做客来太早看着不矜持,但今天燕燕当家,特意下请帖请二姑娘来厨房帮忙,高夫人欣然捧场,也是早饭后安排过家务就带着孩子前来。
  车里还有高家小三,栾英等人下秋闱那年出生的高家小三,今年已有两周岁,学会和姐姐拌嘴,从大姐怀里探出脑袋笑话二姐:“你做菜不好吃。”
  高湘对栾英说过,她不是真心厌弟弟,讨厌的其实是家中古板长辈,回弟弟一个鬼脸儿:“等下做出来只给你吃。”高家小三神气的道:“我带着奶娘,你做我不吃。”引出车里一片笑声。
  高名英骑马陪在车旁,他身后跟着近百人,高家上擂台的还有高湘的叔伯兄弟,加上跟随的人,今天还带的不多,一起往栾家去。
  就要到时,高湘指挥:“父亲,您伴着母亲从正门进,这是长辈走的,我们从角门过,丑英哥说今天还要当面道谢。”
  高名英摇头但是听从:“你们又在闹什么。”
  马车到正门,栾景真是不敢相信眼睛,一溜小跑迎出来,就在台阶下面大礼参拜:“多谢相助我英哥武举。”
  高名英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听说这个纨绔有长进,这些年里也见过几面,但都没有今天震撼,今天这个谦逊的人真的还是他吗?
  十几年前,栾英没出生的时候,刑部里若是拿下吃花酒的官员栾景,高名英半点不会奇怪。
  这让他怔在马上,忘记应该请栾景起来。
  高夫人笑着请栾景起来,接过燕燕送来金花,见簪着一朵芍药,道:“这个好,我喜欢这芍药,难为你还记得。”
  和元秀是儿女亲家的高夫人,她不少参加护国公府的赏花宴,燕燕也因此知道她喜欢芍药花。
  栾景送一枝子兰花给高名英,古诗是事先查好背诵于心,栾景赞道:“身悝风露甘修洁,谁托斯馨欲援琴。高大人正官场清声,闻风者皆收敛哩。”
  这对于刑部尚书显然是恭维,高名英笑纳,和夫人往正厅走去,几步外疑惑回头看门内守候客人的身影,这才重新走向正厅。
  高家马车在兄弟们簇拥下走向角门,高家小三在车里大喊大叫:“我要下车跟母亲。”高湘坏笑:“小孩子走角门。”
  车外有人说话:“角门那里有什么道歉?”
  高湘循声道:“四叔,你怎么不和父亲一处进去?”
  四叔笑道:“我听你说探花亲自道谢,我想这个人情得要。”
  风雪在这会儿加大,让视线迷茫模糊,角门里栾英云龙贺杰伸脑袋听马车声:“咦,这是谁家来许多人,不会抢我们的金花吧?”
  风声里,高小三大叫:“我要下车。”栾英云龙贺杰慌手慌脚:“不好不好,高二姐带着大队人马来了,天呐,果然抢金花的来了。”
  栾英道:“龙哥,一人只一枝,多也没有。”
  云龙道:“杰哥,一人只一枝,多要没有。”
  贺杰捧起一盒子金花拔腿就跑:“干脆一枝也不给,我去另一个角门躲躲。”栾英云龙不拦,贺杰自己转回来:“嘿嘿,哥哥是武探花,这花还是要给的。一人只一枝,多要没有。”
  高家的人下马下车,高小三立即被吸引:“咦,金的是什么,好看,给我全给我。”高湄一个没扯住他,小短腿儿快快的跑到贺杰身旁,跳着够金花盒:“给我,快给我,不给我的是坏哥哥。”
  两刻钟后,焦头烂额的三兄弟送走高家人入内,高家小三脑袋上簪两朵金花,还要求多插鲜花,把自己打扮的像花脑袋,犹在抱怨:“不肯多给我。”四叔也抱怨:“走正门一枝花,走角门一枝花,你探花的谢礼很好看吗?怎不多给些东西。”
  栾英陪笑:“我的道谢不好吗?”
  “见到金花后,你道谢就不值钱了。欠我个人情吧。”四叔哈哈笑着,陪着侄子们走开。
  三兄弟搔头目送他们走到看不见,忽然齐齐叫出来:“宝儿来的太晚,居然还没有到。”
  此时,卫王府全家已在正厅上坐定,唐宝儿坐在元秀旁边,装自己是个文静姑娘。她跟随祖父母和父母亲,由正门进来。
  接下来皆是朱紫客,文状元转武探花,兵部尚书带着二位侍郎又曾指点过栾英,必须请来;但凡上擂台的王府都认为自己帮忙,至于自己家将也打出名声今天不论,宪王府、锦城郡王府、保国郡王府纷纷到来,肃王府到的较晚,燕燕栾景迎到台阶下面,敬安兴致勃勃道:“进哥世子,你从正门进,我从角门看看探花怎么谢我。”
  唐进打马:“我也要探花亲自谢。”
  燕燕栾景眼睁睁看着姐弟车马往角门,片刻后,敬安唐进被打扮满头是花入正厅。
  接下来平王府、理王府、冀王府和几家郡王府纷纷到来,栾景犯糊涂,问燕燕道:“平王府没下武举吧?”
  燕燕小声道:“你忘记了,英哥今天定亲。”
  栾景哦上一声,他还真是欢喜儿子武探花而混淆日子:“对对对,”就在雪里对着燕燕深深施礼,燕燕让他快站好,又有马车到来。
  还是有人消息不灵,英国郡王快步走回正房,对着妻子板脸:“你倒有多糊涂,宝儿要定亲你也不知道,赶紧的,备上厚礼去南阳侯府。”
  英国郡王妃笔直站起:“怎么!怎么!竟然不和我们知会一声?”
  英国郡王冷笑:“宝儿大了没定亲,你居然还等知会,你就不能主动问问。”英国郡王提到这事就不高兴,妻子四十出去,她青年时太医说她只怕不生,到现在确凿无误,郡王妃不肯相信,一直吃药吃药,并且不许妾生子。
  英国郡王的母亲,老太妃几年前去世,临终前让英国郡王往妾婢房里,她的东西全指给新生的孩子,是男是女都可以。
  英国郡王世子今年就只得六岁,在他父亲眼里错过和慧姐敬安永益唐诵唐清唐汇玩耍,也没赶上和唐进唐礼云龙玩耍。
  往姑母大仪公主面前请安时,时常见到一拨孩子们亲密玩耍,这让英国郡王扼腕叹息,如果他早早有妾生子婢生子,也就可以多多的往姑母面前请安。
  归根结底心里想的还是大仪公主,但归于现实就是妻子不生,还耽误自己。有时候更是消息不通,直到平王打发人传话,说宝儿今天定亲,你家为什么还不来人?英国郡王闻讯就有一股压不住的火气上来。
  平王皇叔是长辈,各家郡王却和他是兄弟,可恨没有一个传话的。
  他赶忙回房发作妻子,让她收拾礼物,接着就要出门,英国郡王妃本想不去,可她没生孩子,貌似和妯娌们间产生隔阂,自己感觉里一年比一年冷淡,再说宝儿定亲,她不去失礼,卫王府不会高兴,只得跟出来。
  在路上,还在恨恨的想,南阳侯府算什么权贵,凭他家也能请到自己前往?
  正门下车,簪花进来,英国郡王妃又挑眼,这家今天显摆富贵,这十一月底鲜花和每人一朵的金花要值多少,不是都说南阳侯府败落府门吗?
  入正厅,她的杂心思消失无踪,原来,幸好来了,皇亲中除去败落的几家消息不通以外,其余府第都有人来,甚至是全家前来。
  五位王爷,卫王、理王、平王、冀王、宪王,和肃王世子唐进坐在一桌,主人不敢陪这样的客人,请护国公和南阳侯夫人的父亲那位古板夫子代陪客,这桌八人。
  六位郡王已到齐,主人不敢陪这样的客人,请云展和南阳侯自己衙门里的上司户部尚书代为陪客,这是十二人的大桌,王爷们那桌只八人是尊敬,少拥挤一些。郡王这桌八人也就刚好。可高名英被云展参一本丢了几个月的尚书,那心里肯定不舒服,他非要坐这一桌,而且英国郡王进来时,高尚书正和云展打嘴上官司。
  这桌九人不是双数,云展让兵部尚书也坐过来,被高名英嘲笑:“这是拉帮手,我刑部人也多,等下上酒菜我就全喊来。”
  英国郡王妃从外面经过,看一眼满厅朱紫权贵俱在,心里格登一下,那种没有亲生子而被妯娌嫌弃的忿忿油然生出,她压抑着这忿忿,和女眷们见礼后坐下,因此默默无言,倒没有在言语上挑事情。
  开宴以前,南阳侯夫妻均多次往香堂拜祭,否则从心理上招架不住这满厅朱紫客,在南阳侯了解里,祖上最显赫时也没有这么多朱紫客过,这里一多半儿是卫王府带来,但卫王府前来为的是栾英。
  南阳侯絮絮叨叨的匆忙向祖宗说着出息孙子盼到,请祖宗保佑他的话,再就急忙往正厅待客,他是主人他不露面不可能,所以他匆忙而来匆忙而回正厅,在这匆忙里偏生总是想得到贵生,如果贵生四平八稳在学里读书,没有弟弟出息没什么,在今天正好会会客人们,或许有个客人肯赏识,为贵生的仕途说句话。
  那肯帮世家的黄老大人已告老,南阳侯带着栾英前往送请帖,说年老来不了,来的是黄家儿子们。儿子们也有三四十岁,但和父亲在吏部体面不能相比,南阳侯打的主意是吏部尚书一直反对栾英转武官,或许借此话题可以和他说上几句。
  像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只可恨贵生读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英哥往西北学打仗,贵生在京里闹情恋,英哥打武举,贵生因天赋没有,扮演熊孩子读书,把祖父气的时常额头青筋跳动。
  印象里总是被贵生惹到暴跳,这让南阳侯在今天这盛况里喊出贵生犹豫不决,直到他第三回往香堂拜祭出来,总算下决心让贵生出来见客人,吏部尚书还没到,但如果能在哪位权贵面前混个眼缘儿,以后就打发贵生时常拜见时,却听到贵生趁着今天热闹出府去了。
  南阳侯三步并作两步走,找到栾景,朝脑袋就是一巴掌,骂道:“怎不看好那下流种子,只怕又往清河侯府里看表妹,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应该学待客!学待客!”
  这是结结实实骂自己,风流若是下流的话,栾家从这一代里往上数吧,除去栾英没有,其余都有。
  这是这样的朝代,不下流的人也会风流。
  栾景恼火上来,让燕燕辛苦一下在大门内门房里等着迎客人,他跑去找冯氏出气,今天是大事情,冯氏不敢病,在账房里当管事,栾景进来就骂她:“怎不看着他好生读书,哪怕读书笨读书呆,这辈子读不出来却四平八稳的读,今天也能沾弟弟光,让长辈们推出去四平八稳见客人。”
  冯氏脑海里嗡的一声,像有什么全部畅通,她耳边继续回响着栾景的话:“这是偷去看表妹的日子吗,正厅上全是贵客,怎不懂得前往拜见讨好。”
  纨绔说话就这味道,讨好一个说不定贵生就有官职,而且是不错官职,这也是栾景和冯氏自小青梅竹马熟悉,所以说话不忌,如果对着燕燕,栾景说话一天比一天用心。
  栾景骂完痛快了,出去和燕燕继续迎客,冯氏原地怔忡,有泪珠滴落面颊,打动她的几个字,是“四平八稳”,若当年她四平八稳的对待祁氏,也不至于栾英出生后,一天比一天感觉难堪。
  当年指使丫头洞房截胡,其实是自己见到来了个美人儿,又是护国公世子压下的亲事,乱了分寸。
  在这个对女人迫害较重的朝代,冯氏的问题是没有妇德或有伤妇德,虽然这朝代的妇德这词是种迫害。
  冯氏也恨上来,深吸一口气,外面还有客人进来,还有礼物源源不断进来,这不是她哭的时候,她叫来丫头:“你叫辆车往清河侯府寻那个不省心的回来,见到给他两巴掌,这是代我打的,让他赶紧回来,四平八稳的当个主人。”
  丫头领命而走,冯氏一面做事一面灰心,四平八稳这话扎透她心,确实,贵生读书没天赋也没什么,他在今天完全可以沾弟弟光彩,出去拜见客人,混个脸熟。
  冯氏一面等儿子回来,一面也恨恨。
  贵生还真的在清河侯府,他还是中秋节第二天十六回门日时,和冯清见上一面,九月十月十一月,弟弟打武举出彩,贵生受到看管更多,内心就更想冯清,今天客人多,长辈们不看管他,而且客人多需要人手,家人抽走做事情,贵生得空就溜出来。
  清河侯夫妻一早就往栾家帮忙招待客人,家里只有清河侯世子夫妻还没有动步,见到贵生来,世子夫人笑的勉强:“贵生啊,你没在家里帮忙吗?”
  贵生后背发冷,担心这舅母又要变卦,规规矩矩行礼,撒了个谎:“母亲打发我来,说请舅舅舅母帮忙招待客人,今天客人可多了,舅舅您的上司也在。”
  清河侯世子白了妻子一眼:“我要去了,让贵生陪你后面慢慢来吧。”
  他走开以后,清河侯世子夫人让贵生拿主意:“英哥生日,这表妹怎能不道贺,可你外祖父母都不许清姐儿前往,我儿,我想你家今天有许多贵客,清姐儿也应该前往。”
  贵生冲口而出:“弟弟的知己相不中表妹的。”
  清河侯世子夫人的面色瞬间难看,稍后自己发觉才恢复从容,干笑道:“看你这话好不讲理,表妹是个女孩儿,她素来矜持呢。”
  在其它地方再不上心的人,牵扯到情恋瞬间变聪明,贵生想想如果不让清姐儿过去,自己也少一个和清姐儿见面的机会,就再次邀请清姐儿前往,说母亲请她来,清河侯世子夫人不再犹豫,道:“姑母要见,怎好拒绝。”
  贵生陪着她们母女过来,先来见母亲:“清姐儿来了,母亲,舅母古古怪怪的,说不好又变卦,我说你请表妹来的,若祖父母和父亲问时,你可千万答应下来。”
  冯氏梦游般的眼神看着他,没头没脑的道:“你往厨房里看看,再往东边园子里走走。”
  贵生出来不明白,是让我吩咐厨房里准备清姐儿爱吃饭菜?那又往东边园子去做什么,那里是祁氏母亲和弟弟住所,我又不住。
  但他还是去了,在厨房外面,懂了,厨房里十几个姑娘们嗓音欢快的说笑着,一起做着饭菜。
  高湘近来下厨成瘾,为她的来宝哥哥很能拼搏,燕燕特意请她下厨,高湘领情,但颇有自知之明,虽然这自知之明面对兄弟们时点滴没有。
  怕自己做的不好,就把姐妹们弄来。
  贵生噘着嘴走向东边园子,看看也是一样,东边园子里不准男人进入,摆放名花盆景,供姑娘们赏玩。
  马文站在园子外面隐蔽地方,这里其实看不到姑娘们正容,但银铃般笑声时常传出,让马文在寒冷里不住叹气,感觉自己不会有未来。
  舅祖父南阳侯对他着实不错,前两年借着贵生被姑娘们殴打,趁机为马文寻亲事,因为追栾英而最后打贵生的姑娘们能往公主面前请安,家境都算不错,不管是官职还是富裕程度。
  可一听是马家,直接撵出南阳侯夫妻的也有几家,南阳侯夫人就改改方法,先和对方女眷说英哥母子,三个月左右,两下里女眷甚至互请吃过饭,有一天让马文到面前拜见,这种情况当然是在南阳侯府,对方女眷识破后直接变脸,起身走人。
  后来是燕燕上门赔礼。
  这位女眷今天也在南阳侯府客厅上,这家的姑娘现在就在东边园子里,是组成银铃笑声里的一个。
  马文没见过姑娘,他认不出来,让他沮丧的是听到这笑声欢快,就想到他被一直一直的拒亲,像是和栾英玩耍的少年们家里,永远排斥他。
  他的祖母姑太太陪女眷们,见到一个一个姑娘们穿花蝴蝶般的进来,先是给王妃郡王妃和元秀请安,再就是送自己做的点心,她们家长辈满面生辉的谦虚说笨手笨脚,其它女眷则是赞不绝口,姑太太心里像猫抓一样。
  马得昌不仅坑爹还坑儿子,马文的亲事是祖父母心病。
  临江侯府今天有点事情,近中午时才来,然后临江侯父子就惊呆住,这正厅里全是什么客人,六家王府六家郡王府全到,护国公府济阳侯府玉海子爵府等等也全在这里,临江侯尴尬的道:“这个,我们来晚了。失礼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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