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归宗与算计
“好家伙，没想到易家这认了半天亲，最后竟是个嫡长子！怪不得如此大张旗鼓，又是请圣旨，又是让钦天监看日子的……”
姬修齐啧了一声，感慨完之后，看向旁边站着的天歌，又皱了皱眉头。
“不过有件事我倒是有些不明白。既然是嫡长子，为什么易相先前不说，非要搞得这么神秘？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天歌先前也想过这个问题。
之前她以为易相是因为易廷益去过青城，怕卢家那些暗卫认出易廷益，才会这般安排。
可是现在看来，好似并不尽然。
沉吟片刻后，天歌笑了笑，“咱们有这个猜测的功夫，倒不如过去瞧瞧。”
易沛柔邀请了徐芮和翟秋云，易相邀请了姬老爷子和天歌。
刚才几人一起在门外碰到了，便一道进来，这会儿姬修齐和天歌二人刚把徐芮和翟秋云送到女眷这边，正准备往男宾那边去。
“你说得对，走走走，咱们走近点去瞧热闹去！正好瞧瞧那个易家嫡长子长什么样——之前易家总是藏着掖着，如今陛下都要宣旨了，我就不信他还不露个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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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歌和姬修齐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胡承修宣旨。
无外乎就是易相劳苦功高，易家有血脉流落在外，皇帝念在易相年迈思亲，不忍之下愿意成全易相祖孙之情，让流落在外的易家子嗣归宗云云。
宣读完后，胡承修将圣旨递给易相。
却见易相转头，看向站在一旁身材高挑仪态翩然的少年公子。
“廷益，过来，陛下的这份圣恩之旨，你且与我一道恭接。”
“是，祖父。”
少年公子一颔首，上前见礼，而后与易相一道接过那卷圣旨。
进退之间不卑不亢，仪态礼数很是得体。
到了这个时候，周围的人若还是不明白这少年是谁，那就真是笨到家了。
“不是说外室之子么？瞧这年岁，大老爷竟然那么早就在外头有了遗腹子？”
“就算是遗腹子，这少年郎瞧着也很是俊朗，不愧是易家的子嗣，哪怕是庶子，也风度翩然啊！”
“流落多年方才归宗，这位易家公子，怕是还没有议亲吧？”
有人动起了心思——就算是庶子，也还是易家的人，更何况如今领了陛下圣旨，就算比不得嫡子，日后在易家也是极受看重的。
“想什么呢！就算是庶子，得了易相青眼，日后也是前途无量，哪里轮得到咱们肖想？”
“哼，我还不能想了？区区庶子而已，倒是孙大人您，便是想要给嫡长子娶亲，这上都城里怕是都没有女儿家愿意嫁呢！”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眼瞅着两人就要闹起来，旁边有人重重的咳了一声。
“今天是相国大人的好日子，两位大人如此这般，可是要落易相的脸面？”
两人闻言一回头，正瞧见太尉宋辰时站在自己身后，连忙拱手噤声，再也不敢多嘴。
圣旨颁完，便是易家的归宗礼。
请族老，开祠堂，上族谱。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直到易相当着众人的面，正式宣布易廷益的身份。
“什么？！我没听错吧？！嫡长子？！”
“竟是大老爷先头那位原配夫人所生？！”
“那孩子不是早就不在人世了么？！”
人群纷纷扰扰，一片哗然。
上都城里没有秘密，更何况是易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大老爷发妻难产而死的事情，早已人尽皆知。
如今横空出现一个嫡长子，怎么能不叫人诧异，不叫人惊奇？
一阵惊愣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易大老爷和大夫人吴氏身上。
结果却见夫妻二人面色平和，显然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原本凑热闹赶过来，想看吴氏难堪的女眷，这时候瞧见人家正主这般淡然，也觉得有些无趣。
“既是嫡长子，何必遮遮掩掩，在外人错认的时候也不做解释？”
“都说了是嫡长子，自然没有必要解释，所谓清者自清，可见易大老爷还是很洁身自好，这才不愧是易家门缝，身正不怕影子斜啊！”
不管先前如何非议，如今有圣旨在前，再加上易廷益嫡长子的身份，完全洗脱了传言的易大老爷养外室的污名。
可众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想不通。
天歌也在思索。
按照寒山送来的消息，当年易廷益出生的时候，正是前朝大齐明帝在位时期。
易相作为三朝元老，经历齐明帝、齐哀帝，以及如今的周帝三朝。
早年明帝贤德，堪称明君，但在临去世前，却因病重缠身，轻信鬼神之道，最得宠的便是妖道怀虚。
按照怀虚的说辞，明帝缠绵病榻久病不愈，并非因为年老体虚，而是因为那一年有妖童降世，吸取了帝王的气运。
明帝想要康复，必须找到妖童，除之而后快，方可恢复康健，长命百岁。
明帝年迈昏聩，病急乱投医，竟听信了怀虚所言，要抓取当年各州府出生的所有婴孩，宁肯错杀千万，不肯放过一个。
易廷益便是在那一年出生。
因为易相多次劝谏帝王莫要听信妖道，怀虚对易相早就怀恨在心，自然不会放过易家子嗣，甚至亲自求了圣旨，带着御林军前往易家，处决易家大房的嫡长子，易相的嫡长孙。
虽然后来，明帝因为误服丹药离世，妖道被擒，但按照当时的说法，王氏与那个孩子已然双双身死。
如今这孩子又突然出现，还有如此卓绝非凡的谈吐……
真相好似一瞬间，在眼前剥离开来。
“看来当年，易相是瞒着皇帝，将孩子保了下来，这些年一直留在身边悉心教导了。”听到天歌这话，姬修齐先是一愣，很快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捏了一粒花生米丢进嘴里，姬修齐感慨道，“这得亏是前朝发生的事情，要放在现在，估计要算欺君之罪了吧？”
原本闲闲一语，但听在天歌耳中，却似一语惊醒梦中人。
帝王有令，作为臣子，却阳奉阴违。
不管放在前朝，还是如今，都是犯忌讳的大事。
怪不得易相宁肯外界误会，也不愿意解释易廷益的身份，为的便是防止有人想到这一层，以此攀扯啊！
越晚点明易廷益的身份，就越少人想到当初的事情——至少在成功认亲前，不会有人想到这一茬。
事是前朝的事，可帝王心中的忌讳，却是如出一辙。
更不要说魏宁这般喜怒无常，心思深沉的皇帝。
易相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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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周帝看着宣旨归来的胡承修，听着他说起易廷益的嫡长身份，片刻之后，一拳砸在书案之上。
“好啊！易伯瑾这个老狐狸！竟连朕都算计进去了！”
【补更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