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战事胶着
“头，前面的斥候来了消息，日军的先头部队过来了。”有着雄壮身材的钱大牛此刻正仰身躺在掩体里晒太阳，他手下负责通讯的一个电讯兵顺着浅沟爬了过来。指挥这支机枪中队的钱大牛是唐城得知225联队前面有一个大队日军担任搜索尖兵之后，临时从彰武县调来的，他们隐蔽的方式和唐城他们一样，都选择了挖洞藏于地下。
钱大牛自然知道日军的一个大队有多少人，所以他把从彰武县带来的机枪沿着日军行进的路线摆了好几道防线，就等着担任前导的那个日军搜索大队自投罗网。石头滩那边发生的大爆炸，只是相隔十几里地担任搜索任务的日军大队又怎么会听不见，不出意外的话，落在后面正在过桥的步兵联队应该是遭到了袭击。
联队遇袭吓的担任搜索的这个日军大队也放慢了速度，生怕自己也会遇袭，可是也不能老是在路上磨洋工吧，用电台联系了步兵联队那边之后，搜索大队重新恢复了行军的速度直扑彰武县。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前面隐藏着几十个凶神，正端着装弹完毕的机枪在等着他们过去送死。
“开火，开火。”钱大牛一反常态的见日军进入了射击范围就下令开火，不停喷溅着的枪火尽情的射杀着日军，只不过好景不长，钱大牛看着机枪手们换上了第三个弹夹，便着急慌忙的招呼着机枪手们撤退。一头雾水的机枪手们虽说暗自的骂了几句，可还是按照钱大牛的指挥，拎着各自的机枪和弹药一溜烟的撤走了。果然，钱大牛他们才刚刚撤离阵地，日军搜索队的掷弹筒和迫击炮弹就砸了下来，机枪手们这才知道钱大牛命令他们撤退是怕遭到日军的报复性炮火。
听到对面的射击声停了下来，趴伏在地上的日军都纷纷抬头看去，正好就透过硝烟看见了正在撤退的钱大牛他们。不知深浅的日军士兵们见状便追了上去，只是钱大牛的机枪中队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直保持在150米以上，这样的距离，即便是日军中老兵打出去的步枪弹也是打不死人的。“哒哒哒 哒哒哒”一马平川的山地上突然冒出几个火力点，水泼般的子弹攒射而来，把兴冲冲追击凯斯勒的日军击倒一片，还不等日军的掷弹筒打出榴弹，激射中的火力点突然间再次消失了。
从半空中看下去，通往彰武县的大道两侧漫山遍野都是撤退中的机枪手和追击不舍的日军，每当日军拼死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总是会有机枪火力从附近向他们射来，不等日军有所反应，那些机枪火力又突然之间销声匿迹。整整一个小时，日军的搜索大队才行进了不过2里地，而他们被对方机枪打死打伤的士兵就多达三成还多。
钱大牛的这一手叫做层层阻击，是唐城在西胜沟训练营的时候教给他们的，这种战法只有在山地战中占据了有利地势才能使用，而且还要有强大的火力支援，如若不是钱大牛手里有多达30挺的轻重机枪，他也不敢这样分散兵力来硬抗日军。钱大牛先期用机枪层层硬扛日军，并不是想要利用地势消弱日军的兵力，而是想要用这样的战法激怒日军，引诱日军追着自己不放，只有这样钱大牛才能引着日军踏进自己为他们设好的伏击圈里，因为钱大牛手里的所有重机枪就等在前面的坡地上。
还浑然不知的日军坠在钱大牛他们后面追的正起劲呢，却突然听见前面的坡地上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哨声，坡地上的草皮哗的被掀开了一道弧线，黑洞洞的十几个枪口从弧线中被冒了出来。钱大牛为了伏击日军的搜索大队可谓是想尽了办法，机枪摆的多了会吓跑日军，要是摆的少了他手下的机枪手又会出现危险，所以钱大牛想起了唐城曾经讲过的层层阻击，便把自己手里所有的重机枪都集中在了最后的一道防线上，利用强火力以逸待劳的在这里一次性击溃日军。
端着重机枪打了一个弹板的钱大牛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被他用轻机枪引诱过来的日军显然是要聪明些，并没有排着什么攻击阵型，却是在掷弹筒和步枪射击的掩护下三五成群的交替前进。他辛辛苦苦在这里有是挖坑又是弧形工事的设计，缺并没有达到他想要的那种效果，重机枪齐射的杀伤力似乎并不大，或者说是这些日军仿佛是识破了他的陷阱。
“轻机枪掩护，重机枪撤退回城。”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那就要做到一沾即走，这是唐城在带队军官中反复强调的事情。所以钱大牛刚一发现势头不对，就立马把诱敌回来的轻机枪调了过来掩护，自己则带着弹药手们扛起重机枪先行跑了。为了重武器方便搬运挪动，钱大牛带着手下的几个机枪手把彰武县城翻了个底朝天，把城里所有的铁匠都集中到了一起，打制了一批像抬杠一样的组合工具，只要三个人就能抬着一挺重机枪和弹药飞跑。
虽说钱大牛留下断后的是轻机枪，可那也架不住机枪多呀，超过20挺的轻机枪一字排开射击，那阵势也是蛮吓人蛮震撼的。趁着日军还没有靠上来，钱大牛和弹药手们用组合工具抬着重机枪一溜烟后撤了百十米，然后由他们掩护轻机枪群开始撤退。接应机枪群的卡车就在山包背后，而且那山包上还趴伏着超过20名的狙击手和两队精锐斥候，只要钱大牛他们退到了山包上，随时都能抬腿上车走人。
机枪的轰鸣一直没有停止，尾随过来的日军被弹雨压的抬不起头，就连他们的掷弹筒也渐渐的发挥不出威力，只有落在后面的迫击炮还亢奋的发射着炮弹。“轰”一颗炮弹落在了环形阵地上，王土根抱着自己的捷克式从战壕里趴回到战壕上，手指扣下扳机的时候根本就还没有来得及瞄准，“哒哒哒 哒哒哒”的几个点射就已经打了出去。“弹药，弹药…”更换弹夹的时候，王土根用手背抹着额头上的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对面匍匐过来的日军。
日军的迫击炮越打越准，环形工事里的机枪手已经伤亡了不少，可是大家还没有听到代表后撤命令的哨声，所以王土根他们还需要坚守在这里。唐城给手下士兵开出的条件很好，而且跟着唐城打仗从来又是不吃亏的以少博大，但是西胜沟部队里只有一条是谁也不能违反的，那就是必须听从指挥官的命令，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不能有一丝的停顿，否则就会被从部队中除名。
“弹夹…”打出火气的王土根开始有些抓狂了，这些日本兵太难对付了，王土根已经打空了4个弹夹才打死了不过十几个日本兵，要是照这样打下去，没有上万发子弹根本别想击溃这些日本兵。“撤退，撤退。”终于有哨声响起，通讯兵随即挨个的贴着机枪手的耳朵大声喊着撤退，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让打红眼的机枪手们听得见，“走了，走了。”环形工事里的20几挺轻机枪相互掩护着开始撤退，只是他们遇到了问题，那些死了的就算了，受伤不能自己走路的同伴可怎么办？
“你们走吧，给我们留下俩挺机枪和弹药就行了。”被炮弹炸瞎了一只眼睛的老兵马海脸上带着一丝笑，马海是个国军的老兵痞，唐城在天津的大街上招来的。祖籍江苏的马海一家人都惨死在南京城里，他是他们徐家唯一的血脉，正是为了报仇，他才选择了当一个机枪手，就因为机枪射杀起日本兵痛快。
“走吧，就听老马的，把机枪和子弹留下，等仗打完了，哥几个别忘了给我们点上几根烟就行。”同样满身是血重伤不起的几个受伤士兵也是一脸的轻松，仗打到了这个份上，谁留下断后都面临着死局。“把机枪留给他们，弹药多留点。”带队的小队长黑着脸下了命令，只是他的眼睛却不敢看这些同伴们，腮帮子也咬的紧紧的，眼眸中依然是有了雾气。
目送着同伴们的离去，同样受伤失去行动能力的王土根探头看了一眼日军的方向，发现爬的最快的日军也还离着他们有50多米。只是日军的人数有些多，看着乌泱泱的一大片足有好几百人，“先别急，把他们放近了再打，把你们的手雷都拿出来准备好，我说扔的时候，咱们就一起扔一颗出去。”气喘吁吁的马海把抱着机枪准备起身的王土根拉着蹲在了战壕里，又招呼受伤的士兵们聚集在了一起。
王土根还是有些不放心，生怕日军一个冲锋就冲上来了，便悄悄的把头探出战壕观察着前方的动静。环形阵地里的枪声停了，日军也发现了，只是他们的望远镜里出现的是冒着硝烟的阵地和扛着轻机枪撤退的身影，他们并不知道战壕里还会有人和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