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他移植的时候，她在
外面下了雨，韩庭之赶过去的路上遇到了积水堵车拦路。
卡住了。
他有些着急，索性就拿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可刚打通就看到了不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车祸。
他迟疑了一下，几乎是在瞬间就挂断电话下了车。
“怎么回事？”
人群都很嘈杂，可周围却没有人敢上前去，韩庭之拨开人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湿漉漉地面上的裴悦，挺着一个大肚子，身下都是血。
“裴悦？”
他的眼眸瞬间睁大，本能地附身过去把人抱了起来。
“韩庭之……”
裴悦的视线模糊，在那淅淅沥沥的雨幕中看到了熟悉的脸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明显的痛苦和惶恐，“我的孩子……孩子……”
孩子。
韩庭之皱了皱眉，直接就把人抱离人群。
“我送你去医院。”
他的表情带着明显的紧绷，压根顾不得身上淋地湿漉漉，把浑身是血的裴悦放到了后座的车里，直接让旁边的交警帮忙开路。
这里最近的医院，过去刚好就是韩父生病住的医院。
十五分钟。
车辆停下来之后护士直接拉着担架过来，韩庭之帮着把裴悦从车上抱下来，可裴悦却抓着他的衣服不松手了。
“孩子……”
裴悦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还抓着韩庭之的衣服没松开，裙摆上全都是血迹，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颊，鬓角和脖颈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冷汗。
“……”
韩庭之皱了皱眉，直接把外套连着脱了下来，让她带进去了。
急救室的灯光亮起。
他站在走廊里面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这才想过来自己是来找人的，这才连忙拿出手机打算问阮恩荣病房消息。
可……
手机在西装外套里，被带进急诊室了。
“……”
他皱了皱眉，转身去了护士台问到了韩父住院的医院，推开门进去看到的就是在床边坐着的韩母，“你怎么来了？”
韩庭之站在门口，看着躺在床上的韩父。
头发半白。
有那么好几秒钟的时间，他的全身上下都是明显僵硬的，走到病床前情绪好半晌都没有恢复过来，“情况怎么样？”
“摔断了腿，不过已经做完手术了。”
韩母直接站了起来，看着他早就已经湿漉漉到贴在身上的衬衫，眉心紧紧皱着，“你这是怎么回事？冒着雨过来的？”
顿了顿，“我不是给助理说了不让告诉你，怎么……”
“阮恩荣告诉我的。”
韩庭之的表情微微凝重，说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低沉，“妈，以后不管出什么事，我希望你不要再瞒着我。”
他很怕。
非常害怕。
小时候怕自己被丢弃，怕自己重新变成一个孤儿，后来怕他喜欢的人离开自己身边，现在他最怕的，就是自己身边的人出事的时候，自己没有陪在身边。
“哎。”
韩母看着他那紧绷的下颌角，到底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妈知道了。”
韩庭之的性格，小时候就是这样闷闷的。
虽然闷，却深情。
韩庭之陪着在医院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可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到压根没打算停下来，韩母索性就让他去洗个澡换个衣服。
“不用。”
他直接拒绝了，“她一个人在家里，我出来久了她会害怕。”
“那……”
韩母下意识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看着比自己高出了很多的自家儿子，“你们现在……不是你之前把户口本都拿走了，不打算结婚？”
“快了。”
韩庭之眼睑都跟着垂了下来，“过段时间，等所有的一切我处理结束后。”
“那就好。”
韩母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话的声音明显凝重，“你们分开这七年时间，我其实知道她心里也不好受，当初你住院的时候我过去，她那苍白的脸色，你说一个好好的姑娘，怎么会瘦成那个样子，真是让人心疼死了。”
韩庭之站在原地，瞳孔瞬间紧缩。
“您……说什么？”
“嗯？”
韩母看着面前呆楞的韩庭之，下意识眉心就拧了起来，“你当时做手术的时候，我在隔壁病房看到过她，好像说是也做了什么手术，可你醒来后她就出院了，也不知道当时出院的时候身体康复了没有。”
那说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念叨。
可……
韩庭之却愣住了。
“你手术的时候……我没走……”
“如果我说，当初给你做手术的捐献者是我……你会信吗？”
“当时我做手术的时候，捐献给我器官的人是提前就找到的捐赠者，你说谎也不动动脑子，真以为到了现在你随随便便几句话，我就跟七年前一样，直接信了？”
“别冠冕堂皇了，骗人的招数都是有次数的，一次两次可以，可第三次的时候，再傻的人也是不愿意装聋作哑的，嗯？”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真的。”
当时太混乱了……
混乱到他根本都没有想过，当初在他心灰意冷差点都要失去对生命希望的时候，她会出现在他的病房过。
可如果捐献者是她，为什么当初的捐赠书上会是别人的名字。
迷雾重重。
“庭之？”
韩母还是第一次看到韩庭之这样明显处于呆楞中的表情，下意识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
“我没事。”
韩庭之微微皱眉，表情都凝重了起来，像是要赶着去证明什么，“妈，我还有事，等爸明天醒来我再过来。”
他脚步有些匆忙，转身的瞬间就朝着医院外面走去。
滂沱大雨。
原本已经停下来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大了起来，像是要倾倒整座城市，医院门口的水位都到了脚踝，是这座城市这几年里最大的一场雨。
“轰隆——”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响起了惊雷。
声音很大。
江暮夏几乎是在睡梦中惊醒，可睁开眼的瞬间发现身侧的床铺是空的，她下意识起身下床，可摸到书房的时候，并没有男人的身影。
楼下，厨房，洗手间……
所有的位置全都找遍了，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踪迹。
她有些心慌。
本能地回到卧室拿出自己的手机拨打了韩庭之的电话，可电话那边根本就没有人接听，到了后面直接呼叫转移了。
“轰隆——”
打雷的声音伴随着闪电，在窗外像是要劈开整座城市。
很惊悚。
江暮夏本能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蜷到了被褥里，可那声音跟倾盆大雨倒下来，还是不免让她呼吸紧促。
这样大的雨……
这样大的雨，他能去什么地方？
会不会……
想到有可能遇到危险，尤其是这样的天气很容易出现交通事故，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给周时凛打了电话过去，可还没反应过来，隐隐约约就看到了阳台上转瞬即逝的人影。
“谁？”
她的瞳孔猛然紧缩，手机猝不及防就掉到了床头的缝隙里。
瞬间黑暗。
这样的大雨会干扰电况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江暮夏还是难以适应这样的黑暗，手即便是在发抖可还是从床上摸了下来。
周围黑漆漆的，窗外也是倾盆大雨。
跟倒水似的。
她努力地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摸到了门后面的棒球棍，强行冷静在抽屉里找到了平时净化空气用的香薰蜡烛。
点燃。
差不多零零碎碎有七八个，她全部都点了放在了卧室里。
“彭——”
窗户外面不知道传来了什么声音，可她根本不敢去开门，呼吸绷紧的瞬间几乎是蜷缩成了一团，后知后觉爬到床下面想去把自己掉到缝隙里的手机拿出来。
可……
那地方太远了。
她的隔壁够过去，差点卡在哪里。
“轰隆——”
惊雷的声音几乎是让她瞬间缩回了自己的手，因为在那转瞬即逝的瞬间里，她好像看到了床下面隐隐约约有一个小孩子的影子。
她的瞳孔猛然紧缩，呼吸都开始变得紧促了起来。
“不要过来！”
她下意识蜷缩成了一团，坐在地毯上连连后退，可裙摆不知道刮蹭到了什么东西，旁边的香薰蜡烛就跟着倒在了地上。
动静很小。
等到她站起身的时候，旁边的窗帘已经被烧着了。
“韩庭之……”
江暮夏向来冷静，这七年多的时间里处理过很多事情，可在遇到这样事情的时候，她的瞳孔还是不免紧缩了起来，嗓音都带了明显的颤抖。
她的脑子木了。
本能地反应就是喊他的名字，可这次……
他不在。
只有她一个人。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去洗手间找冷水，可等到自己拿着毛巾出来的时候，半边窗帘已经全部都卷了起来，甚至烧到了沙发。
场面格外惊悚，还带着零星的火苗飘了过来。
她愣住了。
窗外的的大雨不断拍打在窗户上，那火苗的光亮惊吓到了外面匆匆忙忙巡逻的人，疯狂地在楼下敲门，“里面有人吗？！有人在里面吗！”
那时候的江暮夏，站在眼前看着那蹭蹭上涨的火苗。
表情呆滞。
她的后面是玻璃窗户外面的淅淅沥沥冷，眼前就是那近乎灼烧到自己的火苗，眼底倒映着的，都是成片的火海。
有那么足足几秒钟的时间，她脑海中有了一个再邪恶不过的念头。
如果……
她就这么死在了这场火灾里，他会心疼吗？
会怀念吗？
应该会的吧，毕竟这场火这么大，就跟当初他冒死以为她在火场里，弄丢了大半条命时候的绝望和冷淡。
她体会到了。
体会到了那种死亡逼近的时候，两难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