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0章 见或不见

  再一次狂风骤雨，苏柔却并不愿意走，方浩催促她，她就说再待一分钟，结果却是过了一分又一分。
  方浩无语，也就不管她，他实在是太困了，也就先睡下。
  可是等他醒来，发现枕边空空如也，苏柔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苏柔……
  方浩收拾一下，也就起来，他到书房，听取录音。
  录音的开头，是苏博源和周芬的谈话，应该是在门口，苏博源承认错误，想要周芬原谅他，将原来的离婚协议作废，重归于好。
  周芬并不同意，结婚和离婚都不是儿戏，既然做了决定，那就不要后悔。她指出苏博源已经有了儿子，就不要辜负儿子的母亲。
  后面还有一个打耳光的声音，是苏博源要亲周芬，然后被周芬赏了一嘴巴子。
  中间还有一些录音，是周芬和人打招呼，被引领进入苏家的大厅，然后就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是苏太爷。
  寒暄之后，周芬直接问：“孩子太爷爷，我想打听一下，我婆婆张玲呢？”
  苏太爷答：“你是为江东市那边的人打听消息吗？”
  周芬：“不是，当我知道婆婆还活着，我就想来看看她。”
  苏太爷没说话，有喝茶的声音。
  周芬：“难道，这里面有文章，让我也不能知道？如果不方便，就当我没问过这个问题，以后我也不会再提。”
  苏太爷道：“她过得很好，在生科院和玉带河疗养院。”
  方浩记住这两个地方，然后继续倾听。
  周芬问：“这事，博源是一开始就知道，还是最近才知道的？”
  苏太爷：“他一开始并不知道，上次小玲跟我谈了让博源入京主持苏家，可以跟博源透露一些隐秘，我就让人知会博源，他才进京的。如果他提前跟你沟通，也许你会更加支持他的事。”
  周芬：“婆婆不打算见我？”
  苏太爷道：“她说对你另有打算，也许会见你的，或许不见就是最好的见。”
  “哎，我明白了！孩子太爷爷，我的女婿方浩是江东市最顶级的医生，甚至在全国范围内，也应该是翘楚。你若身体不适，可以咨询一下他。”
  “嗯，那个医生我也了解过，他现在的抗衰老研究如何了？”
  “上个月前，我还是白发居多，现在已经少了很多，而且我也觉得头脑清醒，回到了年轻的状态。郭家的宁思亚老太太，还有另外一干人等，也被我女婿救治过，都获得了很好的抗衰老效果。哦，这些，你应该早有耳闻。”
  苏太爷又喝茶，突然问：“是你女婿方浩想要见小玲的吧？”
  “孩子太爷爷高见，正是他！”
  苏太爷就沉默，然后寒暄周芬的工作情况，不多会，两人就分别。
  方浩心忖，老太爷还真是一块老姜，眼光毒辣啊。
  接着，录音又传来苏博源的声音。
  苏博源道：“周周，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我对你从来没改变过，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是你，现在也是你。”
  周芬：“你妈妈在哪里？我这么多年没见过她了，你带我去见见她吧。”
  苏博源的声音很大，显然是怒了，道：“这又是方浩给的骚注意吧！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听他的话！他就是一个扫把星，小柔跟了他，最后给他生了孩子，连命都没有了，我江东市的那些东西，都被他搅和得七七八八，他就是一个搅屎棍！”
  “方浩救了我的命，也救过你的命，我有眼睛判断他是什么人。而我也知道你是什么人，你说他的坏话，恰恰证明了他的好。苏博源，要不是方浩，我还不清楚你的真面目呢。既然你不肯说婆婆在什么地方，那我就自己去找她吧。”
  接下来是苏博源挽留周芬，可周芬依旧离开，接着传来车水马龙的声音，录音也就停止了。
  方浩又听了一遍，尽量不错过细节，再结合此前对猜测，张玲果然就在生科院和那个层次的疗养院。
  小孩子过来，都扑到方浩的怀里，因为昨天他回来晚了些，孩子都已经睡下，算是一天都没见他了。
  腻歪片刻，琴室传来轻缓的声音，是聂小红又在弹琴了，一曲凤求凰。
  老太婆也想有个男人追求她吗？
  方浩去吃早餐，然后孩子们过来跟他说，刚才是姥姥在弹琴，这让他有点意外。
  等周芬过来，方浩就问：“你什么时候会弹琴的？还是凤求凰这种曲子？”
  “起初我并不知道，但昨天我听聂姨妈弹曲，还有她的提醒，我才想起，这是我婆婆和我妈妈最喜欢的曲子啊。实话告诉你，这曲子是我爸教给我苏星运的，让苏星运去追求张玲。”
  因为聂小红的出现，周芬似乎得到了提醒，又恢复了一些记忆，对当年的事，就算不是经历 ，可也听说过。
  她继续道：“苏星运离开四九城，进入江东市参加阶级运动，起初并不容易。我爸在这边也算有点家底吧，他一开始是暗地里帮助苏星运的，后来局势明朗，大势所趋，我爸他们也就公开支持苏星运。我听奶奶说过，似乎当年周苏两家是希望我爸和张玲联姻的，但张南容的横空出现，让爸不再喜欢张玲，后来，也就有了苏星运和张玲一曲定终身的佳话。真相就是，苏星运在我周家练习了许久的弹琴，害得聂姨妈都会了呢。”
  “没想到，那个年代都有这么曲折完美的爱情故事……哦，不算完美。林家还有一个迂腐的痴情女呢。”
  方浩感叹一声，爱情没有完美的，他和苏柔就无法完美，他爱上的苏柔却爱着曾凌天，他的爱，廉价而卑微！等谎言被揭穿，苏柔憎恨曾凌天了，方浩却和郭兰纠缠在一起，现在方浩就要面临选择。
  爱情，给了一个，那就要辜负另外一个，端的这就是，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灵光一闪，方浩道：“那你说，当年苏星运受伤进入国立第一医院，也就是现在的省人医，邂逅张玲，不会是你爸安排的吧？”
  “哦，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不是说，所有的偶然，都是蓄谋已久的喜欢吗？”
  “蓄谋已久？或许你说对了。”
  周芬有点沉默了，这让她想起了她和苏博源之间，何尝不是一场被人安排了的婚姻呢。
  “妈，你没必要多想，你的事业马上要迎来第二春了。你不是告诉过我，人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忆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不管何时，他都能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你这几十年来，都为了数学而奉献了所有，你是值得我们所有人佩服的。”
  “就知道你会这样皮！我已经想通了，就算不是苏博源，也会遇上黄博源，陈博源，李博源等，过程未必有现在好。”
  “对，物来顺应，未来不迎，当时不杂，既过不恋！妈，吃饭吧，我今天上午要做两三台手术，下午还要去一趟二院，也要做一台手术，中午就不回来。哦，郭兰也会飞过来，晚上我们一起去星海吃饭吧。”
  “我看今天还有雨，就在家里吃饭吧。”
  周芬跟边上的小舅妈吩咐一下，今天多买一些好吃的，做一顿营养和丰盛的，晚上再聚聚。
  方浩离开别墅，在过了一个街口，就遇到了丁玉，后者就是刻意来找他的。
  丁玉尾随着方浩，一直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将车子停在方浩的旁边，她放下车窗，就道：“能不能不要救张德勋？”
  “你简直不是人，这种话都说得出！我是医生，我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再说，你凭什么跟我说这句话呢？”
  方浩有点意外，丁玉竟然不让他救张德勋，他都想马上答应，因为他根本就不想救张德勋。他和李伟是一个阵线的，而李伟和张德勋是死对头，他再救张德勋，李伟会怎么想呢？
  此外，这张德勋是被教授下的毒，仇恨都在教授这边，他就不应该救活，让张家和教授好好拉一拉仇恨。
  还有一点，他和张德勋也不对付，因为张德勋惦记着他的东西！同行最是冤家。
  “我是传话的，张女士反悔了，不希望你救张德勋。就这样，你爱听不听。”
  “哦，让教授来跟我说啊。”
  方浩微笑，道：“你一个传话的，也这么有脾气？谁给你的底气？”
  他下车，道：“不管你们是激将法，还是别的阴谋诡计，完全没必要！回去转告教授，我很快就能把她挖出来了。她主动来找我，跟我主动将她揪出来，意义并不一样。”
  “姓方的，你别嚣张！”
  丁玉哼一声，关上车窗，发动车子离开。
  张华恩在住院部等着方浩，见面即刻迎上去，道：“刚才我伯爷情况又变恶劣了，请你再给他检查一下。”
  方浩有点意外，进入病房，看到张德勋的生命数据是差了一点，可并没有张华恩说的那么严重，至于探了脉搏过后，情况还是和昨天一样。
  他看向边上的胡脩，道：“你让他昏睡的？”
  “是的，我在记录本上写了，老爷子胸口的电击伤，让他疼痛难忍，他睡不踏实，我就给了他一点安眠镇神的，让他入睡。”
  胡脩大方地承认，他也很无奈，因为被张家架着过来，还守了一夜。
  他越想自己一个堂堂的妇幼院长，还是新官上任的，竟然去别的医院给一个没有亲缘关系的老人守夜，可真是憋屈啊。
  “哦，那就让他继续睡吧。目前的数据反复，也是正常的，他的情况并没有在恶化，而是在好转。先稳住吧。”
  方浩如此道，他现在也有点矛盾，张德勋这样的人，虽然该死，可他偏偏是一个医生，会下意识地根据病人情况给出最好的治疗方案。
  张德勋家里人也在遍访名医，也得寻找最好的治疗方案，他们现在都没有同意手术方案，毕竟，这么大年纪，再做手术，本身就是风险。何况，现在还是病重呢，一旦展开手术，很有可能死在手术台上。
  方浩再去查别的病房，都恢复得很不错，尤其是叶轩那边，叶轩又能下地行走几步了。而在来之前，叶轩双腿发软，站立都费劲呢。
  在进入手外之前，方浩来一趟办公室，见到了到来的陈院长，他让秘书给陈院长泡一杯茶，等秘书出去，他就直接道：“陈院长，我找你来，是调整你的退休金方案，需要你签字。”
  “我看了，没有问题。”
  陈院长见方浩将他的福利提了一些，虽然幅度不大，对他的退休生活不会有质的改变，可这也是一个好的迹象，他和方浩关系融洽着呢。
  方浩让对方签字之后，再道：“我现在搞明白当初你为何支持我做院长了，是因为张教授让你顶我上来。”
  老陈沉默，并没有急着说话，因为方浩摆出这个论据，肯定是有论点和要求的。
  果然。
  方浩道：“陈院长，告诉我张教授在什么地方，我去登门拜访谢谢她。她这么有眼光和能耐，我想结识一下她。”
  “我并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陈院长道，心中已经明了，原来方浩说在找教授。”
  “你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她怎么联系你呢？而你为何又要听她的话？”
  “她是通过邮件给我指示的，邮件的地址，就是江东市大学，从大学那边寄到我们医院来。她很少联系我，这次选择让你接替院长职务，是近一二十年来的唯一一次，也是几十年来的两三次中的一次。哎，当年我追求一个女的，爱而不得，我抑郁了，我家里人就给我找医生，就认识了她。当时我完全听她的话，我才走出了那段抑郁的时光，否则，我当年早就跳江殉情了。”
  “她的名字是叫张翠莲吗？”
  “不确定，当时我叫她张医生，不知道她的真名。”
  “当年她长什么模样？”
  “她一直都带着口罩，没有摘过，所以我看不到她的脸，一直都没有见过。她的声音很好听，眉头和眉毛都非常漂亮，当时一定是个大美女。”
  方浩看老陈缅怀过去的样子，憧憬，害羞，还有悔恨，他就道：“你当年怎么就不追求一下她呢？患者追求医生或者护士，也很正常。我们医院就有好几对这样的夫妻呢。”
  “哎，我开口追求了，但被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呢？”
  “她嫌我小。”
  “小？都到那个程度了吗？”
  “哦，不是上床的意思，而是年纪。她说她不喜欢嫩的，不喜欢可以当她儿子的人。”
  看来当年那个人是张翠莲……方浩有点索然，但因为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所以很快就调整过来，进去手外，忙活当年的手术。
  中午，他短暂休息，忽然接到家乡老爹的电话，对方的开场白，也让他惊诧不已。
  因为郭重庭竟然去方浩老家，找方浩父母谈话了。
  “爸，郭重庭是郭兰的父亲，在首都工作。你不用慌，就把他们当做普通人即可。”
  “浩子，爸妈是农民，没见过大人物，也不求大人物，倒是不慌。只是，他，他提出的说法，让我心里不舒服。”
  “他提出什么？”
  “他，他说你想要娶他女儿，就得做他们家的上门女婿。而你，你也同意了。”
  “爸，你别听他的，他说的不对。他们知道我和郭兰相好，也见我做出了一些成绩，就想将我的东西占为己有，让我入赘，然后什么都得听他们都。我拒绝了，我不会入赘，甚至我都不想去首都工作，我就留在江东市。爸妈，我是你们的儿子，我怎么可能做上门女婿呢？”
  “浩子，可郭兰那边呢？人家姑娘什么意思？”
  “她工作特殊，目前还不能退下来，她会继续在原来岗位，她会先把孩子生下来，放在我身边，然后争取她家里人同意，就和我结婚，来江东市生活。”
  “哎，多好的姑娘！可她家里人……”
  “爸，别听郭重庭等人的鬼话，你们只要听我的就行。我安排一下工作，我尽快回去一趟，等我到家再聊。”
  “我和你妈妈都没事，不用回来，你工作要紧。”
  方浩再寒暄几句，也就要挂电话，结果父亲那边没马上断线，他听到母亲在嘟囔。
  “小柔这丫头走得太突然了，她们家里人就没要求浩子上门，而这郭家的人事忒多！要不是小柔不在了，浩子也年轻，我才不认什么郭家的呢，我就认小柔这个儿媳妇！”
  “哎，浩子去那里才能找到小柔这样的好丫头做媳妇呢。”
  “小柔？浩子不是说小柔找了个更有钱的男人，不要浩子了吗？”
  “小柔嫁给浩子，没要浩子买这买那，她家也不缺钱，她会放弃浩子去找别的男人？我不信！浩子有事瞒着我们呢。浩子刚没了小柔，就把姓郭的肚子搞大，我看是他变坏了，等他回来，我说说他！浩子做了院长，有钱了有出息了，但不能飘了！人一飘，准要出事！”
  方浩无语，挂掉电话，心忖，妈，你误会我啦！我若是飘了，不知道多少女人的肚子都在装我的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