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练了
林丹丹摔得不轻, 已经昏了过去。队医上来, 检查了她的生命体征, 发现人的呼吸跟脉搏都还算正常。队医拍打着林丹丹的肩膀, 企图唤醒她。
急得满头大汗的赫主任赶紧要将人抬起来送到山下的医院。队医立刻催促着打“120”, 她怕林丹丹伤到了脊椎, 不敢轻易挪动人。
可是三泉寺原本就地处偏僻, 又是在山上,车子不方便开上来。120救护车赶到后,医务人员又费了半天时间, 才上山。林丹丹被挪到了担架上时已经醒了过来,发出了痛苦地呻.吟。田思静一边哭一边问她:“丹丹,你怎么样啊?你别吓唬我。”
林丹丹觉得浑身都痛, 她听到田思静在一个劲儿地哭, 烦的要死。医生警告她不要乱动,等到医院去做进一步检查。田思静跟在后面, 一张小脸又白又瘦, 看上去委屈极了。
她其实今天是不想来的, 因为她的脚趾头, 现在走路很疼。教练帮她预约的手术日期, 就是明天。她原本想在基地休息,好准备明天拔脚趾甲。
林丹丹坚持将她给拉了出来。理由是不能为了这点儿小事就坏了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她想看看三泉寺, 其实就是为了帮田思静散心。
冯小满听到集体项目的姑娘说到这儿的时候,脸上忍不住呈现出“你仿佛是逗我笑”的表情。呵呵, 这个姐妹, 谁敢要啊?
现在发生了这种事,原本悠哉悠哉的寺庙之行,被迫中止了。陆教练跟陈教练还有赫主任护送林丹丹去医院。其余的女孩儿们,只有薛教练的人带着,先赶回体操基地去。
田思静想跟着救护车走,被陈教练一把推给了薛教练:“薛姐,麻烦你帮忙照应着点儿这孩子。田思静,好好听薛教练的话,你跟去凑什么热闹。”
众人下山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冒出了一句:“居然在哪儿都不消停,她不消停,周围人都得陪着她消停不下来。”
说话声音又轻又快,冯小满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说的。可是她觉得,这人大概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回去的路上,车子里异常的沉闷。忽然间,有人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也不知道林丹丹伤的怎么样?能不能上十二月份的比赛。”
另外一个人说:“那就让林丹丹好好养伤吧。她的伤情可比田思静严重多了。既然她是为了静静才毅然决然地从个人项目里退出来,加入我们集体项目组的。现在,她的情况不好,也不能让她硬扛着啊。静静就辛苦一些,接着比赛吧。”
田思静却摇了摇头:“丹丹一定会没事儿的。”
大家都保持了沉默,谁也没吱声。
冯小满转头看了一眼孙岩,两人都没有说话。可是,大家的心思其实是差不多的。林丹丹究竟是怎么摔下来的,的确很难说。
她的性子骄纵任性,狂妄无知。通往山泉眼的台阶那么陡峭,是庙里的和尚自己砌起来的,并不算规整。田思静作为当时唯一陪在她身边的人,如果动了一点儿小手脚,比方说,踢一颗圆滚滚的小石子到林丹丹脚下什么的,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没有谁会责怪田思静心狠手辣。台阶不算太高,摔出人命来估计很难。田思静估计也许当时只是一时不忿。
林丹丹那种人嫌狗憎的嘴脸!每次冯小满听了她那副大义凛然的说辞,都恨不得抽她两耳光,何况是直接作为受害人的田思静。抢了人家的位置,还是替人家考虑,她可真是高风亮节。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把沉默地隐忍着的老实人逼到无路可走的时候,后者会不惜拼死一搏。
回到体操基地后,大家也沉默着各自去场馆,接着训练。平常跟田思静关系最好的队友喊她一块儿练习。田思静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我的脚疼,算了吧。明天就要手术了,今天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王部长今天留在基地里看所有队员的基础数据,她跟安东尼娅都没去三泉寺,而是讨论着如何调整集体项目成套动作的事。王部长最让冯小满佩服的就是,她可以为了工作需要,人到中年依然努力自学俄语,现在跟安东尼娅交流已经没有什么障碍。
薛教练皱着眉头,跟她汇报了今天发生的事情。王部长以前是被上头亲自叮嘱过的,闻言立刻头疼。真是要命啊。这个大小姐为什么又出事了。她一想到后续可能会有的麻烦,太阳穴就跟针扎了一样。
王部长掐着太阳穴,皱眉问:“严不严重?”
薛教练摇摇头:“不知道。赫主任他们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一直到天黑,陆教练才满脸疲惫地出现在体操基地。她是回来拿林丹丹的换洗衣服的。林丹丹现在已经转到了省人医去,因为情况严重。拍的片子显示,她伤到了脊椎,很有可能一辈子站不起来了。
冯小满正在薛教练的房间里发呆,听到这话,她惊讶地发现,她的本能反应不是对林丹丹的同情,而是阿弥陀佛,她别站起来最好,省得她再去祸害其他人。
一时间,冯小满觉得悲哀。她不得不承认,林丹丹的那位大伯母,成功了。她成功地将林丹丹养成了一个人嫌狗憎,所有人都恨不得退避三尺的极品。即使知道,林丹丹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可是冯小满依然没有办法,抑制住对她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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