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压
冯美丽从十二月份上旬就从京中来了港城。这半年时间里, 她已经往返京中和港城多次, 为了监督女儿房子的装修。冯美丽坐在收拾齐整的房子里头, 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就是钱来的太快了, 她心里头慌得慌。
她的感受不敢跟女儿提, 害怕给冯小满增加心理负担。每次她上网的时候看到什么“昔日风光无人不晓, 今时落魄无人识的明星”之类的新闻, 就心里一阵接着一阵担心。小满红的太快了。她走在京中,看到大街小巷她代言的品牌广告。她坐上出租车,听出了名能侃的京中司机跟她吹嘘以前小满坐过他的车。
人人都乐意跟小满扯上关系, 就连今年有个选秀节目的参赛嘉宾都以自己跟小满最初在一个地方练艺术体操作为噱头。每次抢镜头时,都以这些当做卖点增加别人对她的兴趣。
冯美丽跟薛教练嘀咕道,这一般人忙一辈子都挣不到这钱啊。
薛教练哈哈大笑, 她是个心眼极粗的人。冯小满孝敬她房子, 她就安安稳稳地住下来。冯美丽布置新家的时候,她也过来帮忙出主意, 热心给张罗。她笑道:“百分之九十的财富掌握在百分之十的人手里头, 这就是现实啊。小满挣的钱比起真能挣钱的人来说, 压根不算什么。”
冯美丽叹气:“享多大的福, 遭多大的罪。我是怕小满吃苦啊。”她更怕小满现在风风光光人人都捧着, 以后万一不红了,没人理睬了, 孩子心理落差会太大。
薛教练笑了笑,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都看贼吃肉, 谁看贼挨打啊!她安慰冯美丽道:“哪有坐在家里轻轻松松数钞票的道理。挣钱这种事, 一命二运三风水,说不定是老天爷上辈子该了小满的,这辈子给补回头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冯美丽心中一阵哆嗦。她想起几年前那个奇怪的梦,忍不住打起寒颤来,赶紧问薛教练:“这边的神仙管不管事儿啊,我想去好好拜拜,给小满保个平安。”
薛教练立刻来劲儿了。她以前在国家队的时候,她们出去拜个佛都得偷偷摸摸,毕竟是国家队,求神拜佛的影响多不好。到了港城以后才发现,这边人特别信这些。什么风水大师命理师之类的,都是豪商大富的座上宾,庙里头的香火也极旺。现在她们队里每次出去比赛,必然要好好拜一拜。用本地人的话来说,拜了未必保平安。但是一旦没拜神,出了事,那就肯定是没拜造成的了。
冯美丽哑然失笑,这算是什么道理啊。
薛教练瞪眼:“这不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么。哎哟,我说不清楚这些。等林医生过来,听她跟你掰扯,一套套的,说的你绝对晕了。”
冯小满从片场回来以后,她妈就塞给她一串红绳,非得她戴在手腕上。冯小满囧囧有神,不明白她妈这是什么意思。结果她妈说红绳是请庙里的高僧开过光的,一定得带着才能辟邪。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那根红绳,无奈道:“妈,我开过年也就十九岁,还不到本命年呢,急什么啊。”
冯美丽经过薛教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洗礼,相当坚持。
冯小满没法子,只好把红绳给戴上了,回房间背剧本去了。她要不听她妈的话,她妈肯定能叨叨她一晚上。
冯美丽看着女儿戴好了红绳,一颗心这才落到了肚子里头去。那位大师说了,她家小满原本就不是这世间的魂魄,是九命猫妖拿自己的一条命给拽回来的,得用红绳给镇住了。不然,一旦她被发现了,被会被从这世间带走。
当时冯美丽就脸色煞白。她到今天都记得,她的小满抱着那只小猫在路上走。花盆砸下来的时候,小猫跳起来像是跟什么东西厮打的模样。薛教练说的没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立刻就花了一千块请了这红绳回来。
被猫妖给拽回一条小命的冯小满同学往床上一趴,开始认认真真地读起剧本来。她参演的好莱坞电影是一部实打实的动作片。她在里面扮演的角色是一个特工兼打手,身手了得。
就目前的环境,能够在好莱坞镜头中正面露脸的亚裔角色,基本上都不外乎特工打手或者是□□之类的。听上去很悲哀,但这却是事实。
冯小满意只能自我安慰,日本演员在中国发展的话,能够扮演的角色基本上也都是日本鬼子之类的。这是市场导向造成的结果。好莱坞拍出的片子,难不成还指望其他有色人种来拯救白人吗?救世主必然得是白人英雄。
她唯一庆幸的是,她所扮演的角色虽然不算什么正面形象,但好歹是没有什么大量的裸露戏之类的。毕竟,她现在的人设需要更加积极努力向上。对,她是□□事件中的受害者。但是,受害者赢得大众同情的一个重要前提是,她必须得是完美的受害者。她不可以又□□爆出,她必须要形象积极而美好。
呵,这荒唐的世界。
第二天一早,冯小满匆匆忙忙地坐上公交车然后转乘地铁,奔赴片场。结果在等待地铁的时候,她居然意外碰上了奥斯蒙·布兰科。后者手里捧着纸袋,里头还装着冒着热气的早饭,显然还没来得及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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