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之间

  一月底的时候, 冯美丽给了女儿一个大大的惊喜。她从港城机场出发, 飞往了女儿所在的非洲城市。冯小满简直惊呆了, 她听她妈说人已经到了机场的时候, 直接就傻了,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还是奥斯蒙问她怎么了, 她才像是不置信地来了一句:“我妈来了。”
  奥斯蒙立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表示:“我需不需要准备什么?”
  冯小满一脸懵, 有他什么事儿啊!她连忙摆手:“不用,我的国内经纪人已经安排好一切了。他在这边也有朋友,他的朋友有车子过去接他们。”
  奥斯蒙露出个苦笑来。他不知道她究竟是没反应过来, 还是单纯地又趁机将他推远了一些。
  冯美丽这一趟出行是孙喆陪同的,他需要过来就冯小满的海外经纪人合约问题进行商谈。这家以经纪业的创新著称的王牌经纪公司四年前就在京中设立了办事处,孙喆在去年奥运会过后, 确认她打算进入演艺圈时就跟对方开始接触了。
  他们挑选这家公司的主要原因是明星经纪、体育经纪、影视音等数字内容生产均是他们涉足的领域, 孙喆希望冯小满不要完全脱离时尚圈。超模的身份原本就是时尚代言词,也可以方便她赢得更高端的广告代言。
  奥斯蒙也是这家经纪公司名下的王牌明星, 他的建议与他们的设想不谋而合。他的分析让冯小满信心更足了一些。
  冯小满在酒店大厅门口看到母亲的时候, 立刻“啊”了一声, 尖叫着扑上去, 抱着她妈一个劲儿的蹭来蹭去。冯美丽苦笑不得, 小满这丫头个子现在已经比她高了不少,但还跟个小孩一样, 抱着自己的胳膊坚决就不肯撒手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活像是一条被遗弃的小狗一样。
  冯美丽越看越心疼, 摸着女儿的脸, 一个劲儿的念叨瘦了。
  冯小满话音中还带着点儿小委屈:“不能胖,一胖的话上镜就跟水桶一样。”
  孙喆朝跟在冯小满身后进来的奥斯蒙点了点头,对方也微笑着回礼。阿普诺尔曾经跟他提过,他这位国内对她而言就是大哥,中国有句古话叫长兄如父。所以她非常敬爱他。
  冯美丽只能用简单的英文跟奥斯蒙打招呼。她在来的飞机上反反复复背了很多次,就是麻烦奥斯蒙照顾自己女儿了。打冯美丽一出现,冯小满的眼睛就再也没有从妈妈身上挪开了。奥斯蒙无奈了,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一直抱着她的母亲,叽叽咕咕地不停的说话。玛丽背着小安琪也进来了。她看着这位跟阿普诺尔长得很像的中年女人,露出了个腼腆的笑容。
  阿普诺尔曾经跟玛丽谈过她对玛丽今后的生活安排,如果她能够留在这里的无国界医生组织开设的医院里头工作,是最好的。这样她就不用背井离乡,被迫去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生活。但是对玛丽而言,经过这几个月的跟她以前生活截然不同的经历,她的想法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留在这里的话,最好的生活就是她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可以照顾女儿长大。但是女儿的人身安全依然得不到保障,她就是再小心也不能保证时时刻刻都将女儿看在自己的眼睛底下。
  玛丽想要离开这里。
  冯小满理解她的感受。为人父母者,泰半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最起码的,生活安全有保障,衣食无虞,是父母们对孩子最朴素的愿望。她也和玛丽提过,她可以尝试着安排她前往港城,以雇工的形式留在那里生活。但是她不能保证能否成功,这件事情她还需要在运作。她对相关的政策也不是非常了解,得找人打听清楚。
  玛丽谢过了她的好意,现在这就是她最后的希望。
  冯美丽对着睁大一双眼睛好奇看着她的点了点头,笑了笑。在她小时候,国家强调中非友谊,管他们叫黑朋友。冯美丽还记得有个歌谣就是唱这个的。她从女儿口中听说了玛丽的遭遇之后,非常同情这个可怜的女人。她理解被抛弃时的痛苦和为娘家所不容的无奈。就是在中国,一个女人如果没有生育能力,想要再结婚成立家庭,也是极其艰难的事情,何况是在这里呢?
  女儿跟她吐槽过,说这里的女人生孩子,是没有止境的,就是不停的生。孩子的存活率也低,很多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名字,礼拜几出生的就叫礼拜几。他们的名字等到过一个礼拜以后确定差不多能活下来了,再另起。而那个礼拜几就变成了他们的小名。
  冯美丽这一回过来,是陪女儿过春节的。她已经有好些时候没见到小满人了。现在看到人,虽然瘦了些,可精神头还不错,她便又放心了下来。女儿天生是个闲不住的人,你让她待在屋子里头安安生生地吃房租,或者朝九晚五地上下班,大约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方式。她的骨子里头似乎流淌着折腾劲儿,非得倒腾出来点儿动静。
  冯小满只要在妈妈身边就会变成标准的小孩子模样,一刻不停地黏着母亲。奥斯蒙·布兰科事先打听过今天是中国的传统新年,原本是打算跟她约会,陪她过年的。不过看她现在的样子,他非常识相地摸了下鼻子,乖乖让出了位置来。很显然,现在阿普诺尔的眼睛里头,压根就没他的位置。她仿佛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对母亲的依恋程度令他都觉得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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