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有客来访
另一边,尹陶还在给江景阳讲解:“第一次打泡沫后,可沉淀一到两个时辰,除去上面的澄清液。再次捞出下面沉淀物,继续搅拌,又可产生泡沫,这一次的泡沫捞出晒干,仍为青黛,但质量较次。”
江景阳听得一脸认真,他是真的大开眼界,也愈发对种植药材,制药感兴趣。
江团则兴趣缺缺,若是有实验室的器材在,她肯定会分析、化验、提取药材里面的有效成份,制成更加方便的制剂,而不是用这种原始方法。
不过,江团也知道,中草药真正神秘的是在配伍上。
药物的君、臣、佐、使,以达到调整身体阴阳,驱除病邪的作用。
这可不是单纯的一味药能做到的,自己就是提纯出某药,也没有治疗疾病的作用。
一整天里,三人配合默契,等完全捞出六大缸的泡沫,再捞出下面的靛蓝膏,累得两个年轻人手臂都抬不起来。
这些泡沫还分了两堆,第一次打出来的就是最上等的靛花,第二次的依然为靛花,只是价格不同。
江团把装泡沫的木盘子放到避雨的檐下,等待结成青黛块,然后再碾磨成粉。
尹陶道,此药归肝经、胃经,具清热解毒,凉血的功能,外用治口舌生疮、内服用治斑疹,吐血,咯血。
因为靛花难得,很多药店都是用下面的靛膏晾干再碾粉水飞入药,产量大,但是质量差,治病救人上也会差上一截。
巧妇难做无米之炊!
对医者患者来说,医术再精湛,还需要药品真实。
梧君阁的药从来都是从信得过的药农手中得来,即便这样,青黛也是不会从外收的。
这些话听得江家兄妹一楞一楞的,原来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药,里面的名堂会这样多,难怪梧君阁的药贵,人气还旺。
此时,他们才明白赵郎中让尹陶来制青黛的原因,这是在严格把控药品质量。
如果这次江家能完全配合,所收的板蓝根梧君阁也能看上,以后就能固定供货。
当晚尹陶没有回医馆,就在江家住下,他要将青黛全程看守,直到带回医馆。
晚饭后,江团熬了板蓝根给大家当茶水,这也是尹陶提议的,现在正是春夏之交,身体弱的会生病。
他还给江景文检查了一下鼻炎,只等回医馆再请师傅开药。
忙累一天,泡上茶水,江家男人们聚在前堂里聊天说话。
现在尹陶跟大家熟悉,已经不再害羞,正给众人说一些医馆的事。
他的话不多,谈吐却不俗,说起医案听得几个人眉飞色舞。
江景阳本来就是他的迷弟,江景文在听到他无意中说自己也考过童生时,瞬间被收服,直说怎么以前没有听人说过。
前些时间住在老宅,江南山可是把万宁镇上有哪些秀才,哪些童生都是说过的,就没有提到梧君阁中还有一个尹陶。
江青山也很吃惊,当郎中虽然是受人尊敬,可也是三教九流中人,哪里比得上当官的威风。
既然尹陶已经考上童生,应该继续读书考取功名才对。
尹陶却说自己是孤儿,读书资质有限,被人扶助考过童生已经满足,现在能在梧君阁学医,更是心中喜欢,只需要跟着师傅学几年,以后就能自谋生路。
想到江大伯也是童生,考取多年,家里银钱耗去大半才罢休。
虽然江青山觉得尹陶没有继续科考有点可惜,可想到多少人一辈子都期望着自己能高官厚禄、功成名就,结果拖累家庭空耗一生。
尹陶现在还未满十七岁就能看清现实,有所取舍,也算是踏实过日子的人。
江青山以前只是对尹陶代表梧君阁来教制药表示感谢,此时听他言谈难免又另眼相看。
这是个忠厚老实的孩子,可惜父母亲戚族人全无,是孤儿。
另一边,江团跟柳氏则在西厢房里摆弄织机。
现在有空房间了,柳氏还是想抽空闲时织几匹布,以后可以随便给孩子们做衣做鞋。
到镇上买布花去二两银子,都让她买怕了。
看过老宅使用的织机,江团也想把家里的改进一下,不会像康氏的织布那样累赘,而且要增加抛梭的速度,至少是双梭。
有康氏那架织机当模型,想改动很容易,甚至连纺纱机也一并改了。
现在柳氏已经知道纺纱机的事,她没有怪两个孩子擅作主张,她的想法跟江景阳一样的。
这种钱她挣不了,还不如多养几只羊,能给娇娇继续喝羊乳。
柳氏眼红老宅中那架织机已经十多年了,现在听到女儿要给自己的织机也改,她是又激动又新奇。
娘俩头挨头商量着要添几根木条,等第二天就让江青山抽空给做上。
就在这时,院门被人敲响,江景阳跑去开门,片刻后对着屋里喊道:“爹,是大姐跟傅家姐夫来了!”
随着他的喊声,几个屋里的人都迎出来了。
前院里,江景祥陪着一对年轻男女站着。
女子是妇人打扮,一见到江青山就快步上前,笑意盈盈道:“小叔,你贺新居怎么也不给我带信,是不是见侄女没常回家就生份了?”
江青山憨憨笑:“秋姐儿说的啥话,就上梁时吃了一顿,没说贺房,你在县城做生意带孩子,忙里忙外,也不好麻烦你专门跑一趟。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有提前带个信来。”
妇人爽利一笑:“今天下午到家的,哎!小叔真是想得多了,好在得到消息,现在回来看看也不迟。”
她跟江青山说过一句,才转头对柳氏道:“小婶,我今天带了些红糖,藕粉,点心,还有些从城里布庄收来的布头,你有空可以给家里人做几身下地干活的衣服。”
柳氏笑着接过那几个包裹,她前几天买布就花了二两多银子,正是心疼,有这些布头也能省钱。
妇人眼睛一转就看向站在一边的江团,面上一凝,难掩眼中惊讶。
灯光下,静静站在檐下的江团精致得仿佛是一尊白瓷娃娃,只是过于清冷,夜风撩动裙摆发丝,才能增加一点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