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海龙王席卷登州
陆炳唔了一声，这便如同九宫格，虚实难料，可以三枪都是虚的，也可以都是实的，一招便可以有许多种变化。遇到这样的枪法，猜对了还好，猜错了，会使得武者对自己的眼力产生严重的怀疑。
此时，那金义弘不就已经爬不起来了吗？其实戚继光并没有对他下什么杀手，所有攻击用的都是枪攥。爬不起来的真正原因，乃是金义弘的战意已被摧毁。
看棚里，汪直也终于轻哼了一声，废物！
仿佛一场饕餮盛宴，却因为主菜不够过硬而失去了整个宴席的档次。为了提高对这场盛宴的期待，可是花了不少钱啊！
裁判官员入场，检查了一下金义弘的样子，将他的脸一扳过来，吓了一跳。
金义弘两眼翻白，面部肌肉僵硬，如同坏死，面色死灰，嘴唇不停颤抖，仿佛依旧难以相信自己的失败，在念着什么。
官员大声宣布：“金义弘无力再战！戚继光，胜——！”
顿时四周一片欢呼。
陆炳起身：“最终名次，就全权交给几位大人了。陆炳尚有要事在身，须得立刻处理。”
三司闻言十分意外，又全权交给我们了？这一次陆大人这是专门来看热闹的么？
“非也！”布政使司忽然想通了，心头雪亮，锦衣卫耳目何等灵敏，定然是陆炳早已得知金义弘乃是小丞相所荐，也不欲为难我等。
四周退场，陆炳在簇拥下上马首先出场，锦衣卫哗啦哗啦就撤走了。
尚明月对汪直道：“希望阁下遵守承诺。”
汪直道：“自即日起，琉球所有船只在海上受我汪某保护，任何海上势力都不可以攻击琉球的船队。”
尚明月道：“明月在此多谢汪老板！”
“哈哈哈！”汪直狞笑，“筹码一没，对老夫就连一丝畏惧都没有了么？”
附首在尚明月耳畔说道：“你以为你可以逃出我的掌心，以为自由了么？但是，不管你耍什么小聪明，也终究不过是男人把玩的恩物而已。天一黑，你这种公主比婊子强不了多少。只有钻入强者裆中，你才能找到你希望的自由。或许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还不如跟着老夫这个海龙王，要来得逍遥一些。”
说着，一只手压在了尚明月的肩头。
“你说的不对。”尚明月冷冷道，“黑夜总会过去，晨曦总会降临。寒冬将至，春天也不远了。本公主会像蛀虫一样，拼命在门夹缝里生存下去，你可以踏烂我赖以藏身的门槛，尽情地羞辱我，但你绝不会见到我下贱的样子。而你，海龙王，你已经触犯天条，你就带着你的罪孽，死在寒冬的黑夜里吧！”
说罢，奋力将汪直的手推开，直瞪着汪直的眼睛。
汪直怔了一会儿，忽然狂笑起来。
“有趣！有趣！”汪直大踏步离去，一出校场大门，忽然街头涌出无数头包红巾的持刀大汉，将所有的路人分到两旁，让汪直通过。
戚继光被许多举子簇拥着，愕然站在街头，刚要去庆祝就被大刀赶到路边。这些是什么人？不是官兵，也不可能有什么庄丁、乡勇如此声势浩大。眼神凶恶，满身杀气，一个个都像是土匪一样。但是官兵却根本不敢阻拦，乖乖和他们一起被赶到路边。
而那方才站在明月公主身畔的华服中年男子，便像是君王一样踏出校场的辕门，漫步在街头。不管是府衙的士兵，还是官员的车马，都被明晃晃的大刀拦在一边。一个仆役上来问话，刀光一闪，血溅五步。
街头一片尖叫，老百姓四散奔逃。
有人牵来一匹锦鞍金镫的高头大马，那些人从街角揪过一个缩成一团的卫所千户，往地上一按，给汪直当做马凳。
汪直从卫所千户的背上踏过，翻身上马。
那千户趴在地上，浑身簌簌发抖，裤裆里一通异响，屎尿齐流。
汪直扭头看了一眼，眼神充满了杀气。
一柄大刀立刻当头砍落，令那千户身首异处，人头在大街上滚动，身体还像狗一样趴在地上。
戚继光惊呆了，一声大喝：“你站住！”
顿时，所有的人都望过来。大街上不知道多少把大刀一起扬起，夕阳之下，刀光竟连成一片，如长龙一般蔓延到天边，也不知道有几万把。目之所及，皆是刀光。千门闭户，儿不敢啼。人群之中簌簌之声，皆为恐惧之下挤作一团，大腿颤抖相撞。
汪直回过头来，向着戚继光挑起大拇指。拇指之上，一个翠绿的扳指闪闪发光，从里面透出一道晶莹的龙纹。
立刻，千万把刀一起入鞘。人群合拢，随着汪直出城一同退去。
大批军士赶到，将尸体用最快的速度收起，驱散人群。有军士高呼：“没事了！没事了！
戚继光毛骨悚然，什么叫没事了？
海龙王汪直。
这一天，汪直的样子，已经深深刻在了戚继光的脑海之中。登州卫为什么是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他已经彻底明白了。
汪直会不定期地上岸逛街扫货，而且十分令人惊讶，都是给钱的。
他会带着大队人马，大摇大摆将船开进码头。卫所官兵跪地迎接海盗入城，甚至帮他们采购或是搬运货物。不但可以免去杀身之祸，甚至还有打赏。
但是每一次，都会有一两个不怎么听话的军官，被当街砍头。
如果有官府竟然想要围剿，那么倭寇便会直接将这个府县杀得鸡犬不留，把官员一家老小的头颅挂在城门口。
在这种可怕的恐惧之下，没有人不选择屈服。
砰的一声，戚继光的拳头砸在桌子上，将筷子震得全都从筒里飞出。
“那人是海盗？”
戚景通叹了口气：“不是一般的海盗，而是倭寇的主子。超过七成倭寇登陆，都是在汪直的许可之下进行的。倭寇所得财物，半数需要上缴汪直作为路费。不光是倭寇，各路海盗从东海到南洋全都听汪直的号令，受其雇佣行事。”
戚继光气愤道：“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杀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