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穿着机甲来抢矿
赵士祯则想要将鲁密铳造成超越仙台大铁炮的新型大抬铳，又听说倭人的立花铁炮队十分厉害，自己的迅雷铳在实战中却不太实用，当下便不服气，要造更厉害的火器出来。俞家军没钱给他这样造，浙军也不可能提供试验经费。但是戚继光就不一样，登州卫出了名的有钱，大明人人都知道，卫军最有钱的排名第一登州卫，第二铁岭卫，第三才轮到京营。赵士祯便向癞皮膏药一样贴住不放，也要到登州去参与兵仗局的研发。
戚继光哭笑不得，这不能算挖墙脚吧？怪不得俞大猷不肯轻易引荐给自己，实则是早已料到，一旦引荐，人就会跟着自己跑掉。
这一天大雪纷飞，戚继光眼看道路即将难行，事已办妥，正准备率众返回登州，忽然亲兵来报，山背后来了一群人也要采矿。
戚继光一怔，大明对矿山管制很严，没有官府的批文私自采矿，这是谋反的死罪啊！
亲兵却道：“他们有两千多人！都是景宁和龙泉的百姓，说是官府雇佣他们来采矿的！带头的人叫方希六，手里有官府的批文！”
戚继光登时就懵了，俞大猷是曾经说要到相邻的地方去雇人，但是批文已经甩给自己了，怎么会又有人跑出来？
戚继光立刻带上戚家军去看，只见两千多人推着车、牵着马、带着开凿所需的锄头、铁锤浩浩荡荡沿着山路到了就在矿洞后面的另一侧山坡，在雪地上踏出一条路来，在开阔的地方搭建营地驻扎。为首的一伙人约有百人，都是锦袍大汉，顶盔掼甲，其中十几人穿着机关甲胄，罩衣竟是浙军的水蓝色罩袍，带有浙军神机营的标志。
戚继光大吃一惊，亲兵说的不错，这可不能随便动手了。
陈禄皱起眉头：“这是浙军的人吗？看起来匪气十足啊！”
不光是这些官兵模样的人，拉来的民工也看上去颇为凶悍，一个个不似良民。
田艺蘅道：“是浙军的甲士，从一年前朝廷开始下血本武装边军的时候，浙江衙门就开始选拔高手、训练甲士了，但是选上的江湖高手都看着不是啥好人。倭寇来的时候，没见过这些人几次。但是衙门里耀武扬威、上门讨债的时候，就经常有看到。”
戚继光和陈禄、楼楠交换了一下眼色，立刻就明白了，这还是严党干的好事。只要有人给得起钱，严世藩就把机甲卖给对方，挂名在浙军，自己从中敛财。一台机关甲胄造价十分昂贵，但是对于江洋大盗，比如盐帮这种贩卖私盐的狠辣帮派来说，花再多的钱也合算，还有了官军的身份，谁都奈何不得他们了。这中间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胡宗宪也控制不了。但是和他们有过节的，就只有谋上了这个矿的盐帮。
戚继光迎上去，向那些甲士问道：“谁是领头的？”
一台重型机关甲胄踏着沉闷如雷的脚步声迎上来，手里拿着批文，满不在乎道：“久仰戚家军的大名，在下浙军神机营百户方希六。但是你们登州地方的人，跑到我们浙江地方来干什么了？”
戚继光简直想一刀把他劈死，拿过批文来看，竟是景宁和龙泉为了铸造抗倭所需兵刃开采矿铁的许可，由地方民团、乡中士绅联名请命，浙江镇抚司、总督衙门、义乌县衙的印一个不少，无从判断是哪一层官员主使。
戚继光厉声道：“不管谁批的，你们换一个地方去采矿。这个矿现在归戚家军和俞家军所有，其它任何人都不准采！”
对方哈哈大笑：“登州的兵马跑到浙江来采矿，已经是滑稽了！你戚继光是登州总督，难不成还能不让我们浙军在自家采矿？看清楚，山这边归你们，山背后归我们！大家都是抗倭，天下哪有这个道理，我们景宁和龙泉的人没有矿铁铸造兵刃，官府难不成不许浙军自家开采，反倒要让给登州卫？”
戚继光郁闷得不得了，徐光启把他拉到一边，悄声道：“将军，我跟您说实话，这种玄铁矿全大明都找不到几个。这个矿是因为我们久居此地，对地貌进行过勘探，又有官府的记录和过去开采过的矿样，才知道的。登州未必没有，但是要我再找一个，可能要花上几年。”
戚继光咬牙道：“根本就没有那个时间。莫说几年，就是几个月的时间也没有！谁跟老子抢这个矿，老子就跟他拼了！”
楼楠等人都纷纷阻拦，要戚继光冷静。这些找来开矿的百姓，多半是跟盐帮有关系的地痞流氓，不是良民，但杀了人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
楼楠道：“看看这事情，咱们动不了手，是不是得把俞大猷或是胡宗宪找来问问。”
戚继光摇头，俞大猷是福建泉州人，跟自己一样是外来的，实际上是福建那边不喜欢他，所以才趁机把他丢到浙江来扛雷。说得好听一点儿叫委以重任，不好听就是当炮灰。胡宗宪现在完全失势，虽然朝廷还未下令查办，但是已经在对闽浙衙门肃清之中。这时候胡宗宪帮不了自己。
方希六和那些浙军甲士、盐帮的打手见戚家军拦着戚继光一片焦头烂额，都哈哈大笑，十分猖狂。
方希六向戚继光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浙江地方，您还得多拜拜山，拜拜码头。”
戚继光大怒，扬起刀就要把方希六劈死，被四周的人一起拦住。砍死了浙军的甲士，这事情可就不是轻易能了的了。
方希六更是猖狂，哈哈大笑，对着四周的人一挥手：“挖！”
两千多人扛起锄头，就在山背后正对着的地方开始乱挖。
徐光启吃惊道：“这根本就是要挖到咱们的矿洞里！而且他们这样干，矿尘弥漫，不光他们的人会死，咱们的人也会死！”
还没说完，轰的一声巨响，有人用炸药在山腰上炸洞出来。整个山头都是一震，巨石簌簌滚落。
徐光启大急：“山脉劈里相连，背后炸山，咱们这边矿洞一样有坍塌的危险！赶紧叫大家出来，不要下矿了！”
戚家军奔走惊呼：“矿洞要塌了！快把人都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