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东西的明争暗斗
百花缭乱，就是用小队如同流水一般渗透明军的防线，将戚家军引得到处乱跑，却无法阻挡大部分的小队，然后所有的小队一起在义乌汇合，打出如同如同百花怒放一般的效果，令戚家军眼睁睁看着义乌和自己的新兵营失陷。
当初没有人怀疑过这个战略的正确性，因为一直以来明军都受到疆土辽阔、难以防守所有地方的拖累，追着小股倭寇翻山越岭疲于奔命却挡不住。曾经有五十三个倭寇能一路闯到南京城下的勇士传说，没道理闯不过戚家军的防线。
但是现实是完全令人崩溃的。
如果不是他们两个还带着不少本家的甲士凑在一起，现在早就被明军剿灭了！他们有二十名甲士，三千部众，尚且被明军围殴成这个模样，那些只有几百人的兵队怎么办？百花缭乱，百花你妹啊！
眼见明军放火烧山，人人灰头土脸，到处鼠窜，吃的喝的都没有了，打也打不过，走也走不掉，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崩溃了。
终于，随着救命的江南烟雨飘落，山火熄灭，明军也终于退却了，但是若狭众已经风声鹤唳，疲惫不堪。
栗屋胜久跌坐在地，对武田元明说道：“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明军吞掉，必须派出小队打探军情，找到熊谷队、逸见队、白井队的下落，在指定的日期前抵达义乌！”
“谁去？”
所有的武士都面如土色，没有一个人敢应声，全都低着头。
栗屋胜久大怒，骂道：“你们还有身为武士的尊严吗？”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很清楚，小队出去，活不过一个时辰。
武田元明沉默了一下，问道：“栗屋家还有合适的忍者么？”
栗屋胜久摇了摇头：“自从开始面对戚家军，一切都变了，没有任何一个忍者能活着回来，整个江南地区都好像从一个羊圈忽然就变成了狼窟。这让我想起了昔日的猿忍，在上杉谦信制霸关东的神话中，从来没有敌对忍者能通过猿忍的封锁线。在明军中一定是有比猿忍更可怕的战忍部队，专门猎杀忍者的。”
武田元明点点头：“从踏入戚家军的地盘那一刻，就像是一头撞进了泥潭，找不到带路的人，不知道该去哪里，不认识路，得不到明军的动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就算是呼救也没有用。”
栗屋胜久道：“如果其他的小队还活着，那么只能想办法按照原定的攻击路线，向着义乌合围，才可能和黑田大人的旗本队汇合。尾张众、美浓众、近江众，应该遭遇的情况都跟我们差不多。”
武田元明红着眼道：“这个时候，才觉得羡慕越前众，可以担任湖州的牵制，继续留在浙北，就算遭到攻击也可以退走嘉兴。”
栗屋胜久咬牙道：“我亲自带个千人队杀出去，这是唯一的办法。”
武田元明摇头：“不，再分散兵力就会被明军吞掉。明军有实力将三千人以下的小队轻松吞掉！他们在等我们出去送死！”
“不能再按原有的进军路线了！”栗屋胜久当机立断，拿出地图，“尾张众原本要到东塘镇和大陈镇那一带，落脚点是杜家岭的山贼大寨。自从舟山海盗分布在各地的暗舵被毁之后，就和杜家岭山贼联手了。那个据点依旧存在的可能比较大，我们到那里和尾张众汇合，一起前往义乌！”
“混蛋！”武田元明一把揪住栗屋胜久的脖子，疯狂吼叫道，“你这是要抛弃熊谷队、逸见队、白井队！他们会被戚家军残忍地杀死的！”
栗屋胜久咆哮道：“很可能他们已经死光了！也很可能他们聪明地想到了，比我们还早逃向杜家岭了！”
半个时辰之后，朱文达得到了倭寇动向的消息。
作为金华千户出身的朱文达很熟悉四周的地形，这也是戚继光选择了他来负责义乌防卫的原因。
朱文达拿着地图，这上面因为倭寇的小队多达数百队，不断乱窜、分散，已经变成乱七八糟，简直像一团墨疙瘩。饶是朱文达智谋过人，也被乱得有些吃不消了。现在不光是倭寇乱，明军也很乱，因为明军得跟着倭寇四处跑。
一名斥候飞速赶来，将新的图筒拿给朱文达：“启禀将军，这是西厢房发下的最新兵势图。”
朱文达打开图纸，松了口气，图纸又变得干净了，倭寇的位置就像星星一样绘在上面，依照兵力的多少而呈现出不同的墨点尺寸，并用墨线打出了可能的进军方向。
朱文达有意无意问道：“东厢房那边怎么样了？”
“东厢房的攻势比我们快。王如龙太能打，又是地头蛇，再加上东军的明忍打探和传递消息的速度都比我们快，我们落后了！”
朱文达皱起眉头，如今戚家军随着征兵不断，内里分成两拨，暗中较劲。
东厢房指的是王思盈的住所，以王如龙为首的义乌兵是东厢房派，也被称为东军。
西厢房指的是明月公主的住所，因为和王如龙不和，以陈大成为首的义乌兵是西厢房派，也被称为西军。
东厢房和西厢房的明争暗斗在戚家军是无人不知的秘密，虽然王大小姐和明月公主的关系很和睦，但是暗中较劲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这不光是东屋和西屋争宠的问题，因为王思盈和尚明月各自熟络的将领和分管的事务，便直接影响到了练兵、调配和许多的问题。
从地图上能够看得出，倭寇在义乌南侧相对零散，在义乌北侧则呈现出了逐渐汇合的态势，由千人以下的小队被迫集合成了几千人的大队。
朱文达迅速召开军议，现在明军也被迫分散成了很多支队伍，在义乌周边游走，因此能够参加军议的人手也非常少。朱文达调来所有对本地熟悉、并且精于韬略的戚家军将士，许多刚刚应征的义乌新兵也得以参加了军议。
朱文达展图道：“现在倭寇北路军的两股主力有向杜家岭汇合的态势，如果让他们成功汇合，就会变成八千众的大队，甲士超过两百人，会变得极难对付。但是同时，也有十几个小队散落在外，可以被我等轻松地一一歼灭。以我等兵力不可能同时对付所有，诸位意下如何？”
顿时意见分成了两拨，陈子銮首先道：“赞成先把尾张众和若狭众的主力打掉，那么剩下的倭寇便是一盘散沙！”
另外一个少年新兵仅仅是个小旗，却高声道：“我反对！”
“你是谁？”
“小人吴惟忠，义乌吴坎头人。”
朱文达道：“你说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