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被分化的戚家军
陈子銮沮丧道：“伤势无碍，只是被丹羽长秀的刀风侵蚀了胸口，有些暗伤。”说着一摔马鞭，后悔道，“应该一上来就跟丹羽长秀拼命，取下他的狗头，首功必然是我们西厢军囊中之物！”
尚明月不禁为之气结，西厢军和东厢军到底是怎么搞出来的？自己和王思盈并没有那么不和啊？
等到距离拉开了，琉球武士尚可找了个时机，一边赶车一边解释道：“其实不是因为公主和王大小姐不和。”心道，虽然你们争宠也是一个原因，顿了顿道，“其实是因为陈姑娘和沈姑娘。”
“咦？”尚明月吃了一惊。
尚可道：“陈姑娘和沈姑娘现在都是戚家军将士倾慕的对象，在当地百姓中也都是十分有名的人。陈姑娘杀倭寇一马当先，在亲军试炼的表现可以说震惊了全军，再加上那敢爱敢恨的脾气，或许为文人士子所不齿，但却很对军中将士的脾气。”
“沈姑娘自从被救回之后，明明是很高贵的一位千金闺秀，却努力在惠民局帮忙。很多将士和乡里人去惠民局，都是为了争相一睹她的美貌。陈姑娘不好亲近，但是沈姑娘是很平易近人的，她没日没夜帮助别人，学识又很渊博，机甲养护也懂，药材也懂，兵书战策也懂，大家都喜欢她。”
“结果就出现了一个话题，是陈姑娘好，还是沈姑娘好。但是陈姑娘是跟着大小姐住东厢房的，沈姑娘是跟着公主住西厢房的。喜欢陈姑娘的将士多半性如烈火，杀气很重，喜欢沈姑娘的多半性格很敦厚。有一次因为这话题吵将起来，很多将领就相互看对方不顺眼了。再加上跟着大小姐有大小姐的好处，跟着公主有公主的好处，就成了东厢房派和西厢房派了。”
尚明月顿感头疼：“这得和戚将军好好说说。说不定会酿成大事。”
“公主！”尚可劝道，“戚将军不是不知道，而是觉得这未必不好。退一万步说，公主在大明的根基，完全不能跟王大小姐比。大小姐是万户侯的千金，跟戚将军门当户对，两家也是世交，可以说王大小姐在戚家的地位稳如泰山。但公主若是没了这些将士拥戴，那在戚家军就孤单很多了，说不好将来得看大小姐的脸色度日。”
尚明月咬着嘴唇，好像是这么回事。
忍不住打开车窗，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沈银就在那辆车里，和随行的婢女在一起，车外总有戚家军将士想要隔着车帘跟她们说说笑笑。
现在这位沈姑娘已经算是自己的副手了，在戚家军中有了自己的地位。可是她从来也不笑，失去家人的痛苦依旧在折磨着她，经常半夜里哭泣。那么努力地帮忙做事，其实大概只是为了忘却痛苦吧。
沈银坐在车里，透过窗帘望着外面的街道。桥亭镇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成了戚家军的江南大本营。这里也有她的努力，她在惠民局要做很多事，要建立接纳各乡百姓告状的消息处，要管理药品，和药局一起抢救受伤的军士和百姓。差不多，惠民局在桥亭就相当于半个衙门，要调解很多倭事产生的纠纷，劝受害女子不要死、给受害百姓善后、发放抚恤都是其中很重要的工作。
然而，更多的人是来给戚家军送礼的。
就像今天一样，道路两边敲锣打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百姓带着酒坛，捧着灵牌在路边感谢戚家军，得知戚继光还没有回来，略感失望，但是又为戚家军即将获得朝廷的褒赏而大声叫好。
车里的姑娘们都笑逐颜开，只有沈银扭着头，将忧伤藏起。
戚家军在各地忙碌的将领和有功的军士从几条大路汇入，渐渐成了上千人的队伍。
沈银听到车外有人在说：“这一次圣上一次就犒赏戚家军有功将士一百二十人，实在是皇恩浩荡！想不到加入戚家军才半年就可以光宗耀祖，告慰祖父在天之灵，当真是比考状元还开心！”
另一人附和道：“倭寇不杀光，考状元有什么意思。”
四周一片附和之声，沈银面色惨白，手紧紧扯着窗帘。如果让这些人知道她想要刺杀戚继光，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呢？
车队没有几日就抵达了杭州城外，她们先到了驿站，就在驿站安营扎寨，等着戚继光的大队过来。
四周老百姓听说戚家军有功将士来杭州受赏，又听说驿站太小住不下，全都丢下手里的活计过来相请，希望戚家军将士可以住到自己的家里去。
王思盈笑嘻嘻不停回绝，四周将士也纷纷表示戚家军纪律严明不能随便脱队，万一集合的时候找不到人那可就要掉脑袋。四周百姓却更加热情，将新鲜的蔬果不停塞进来，对将士们嘘寒问暖。
沈银跟着尚明月一起过来，见几位老婆婆拉着王思盈不放，还要磕头，窘得王思盈没法办，尚明月赶紧过去帮忙，将几位老人家都拦住扶起来。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欢喜落泪道：“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这一天，大仇得报，戚家军横扫倭寇，将那些通倭的大恶人也全都砍了！老太婆可以瞑目了！”
沈银习惯性劝道：“老人家，被抢走的财物要到惠民局来报备，惠民局会从缴获的赃物中发还，或者给予补偿。”
“给啦！”几个老太婆布满皱纹的脸上都洋溢起了大快人心的笑容，“以前不知道告了多少次有人通倭，结果官府反说我们是刁民。戚家军来了听我们一说，直接就破门进去，将那些畜生连倭寇一起揪出来按在街心砍头！”
“我们都给大将军立了长生牌位，希望大将军多福多寿！早日荡平倭寇！”
一群老太太将沈银连王思盈、尚明月一起拉住：“几位夫人，别的不收，红枣、花生怎么也要收！早日给大将军生几个大胖小子啊！”
登时三个人都囧得不行了，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几个老太婆塞了满满两篮子的花生红枣，千恩万谢回去了。四周的婢女都笑嘻嘻：“这几个阿婆真逗，拉着我们也大小姐、大小姐地乱叫。”
尚明月呵斥道：“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王思盈抓起一边的大镰刀，高高举起，开心道：“好，我要杀更多的倭寇！让阿婆们更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