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章 相见恨晚的两人
“公子放心吧，张大人是个好人。”两个金发少女都十分开心，红着脸将张居正扶起来。
戚继光道：“你们须记得三件事。第一，不要忘了，你们的娘家是戚家军，到哪里都要挺直了腰杆。其次，不要丢戚家军的人，记得都到哪里都是戚家军。最后，受了委屈，也随时可以回来，我戚继光永远会为你们撑腰。”
两姐妹洒泪向戚继光磕头拜别。
等她们出去了，戚继光气哼哼很久，对张居正一脸不爽，不用说张居正也知道他啥意思。那眼神赤裸裸在说，这一次你这事情办的不地道，要是对她们不好，我肯定是要追杀你的。
还是谭纶打破了僵局，向戚继光问道：“如此异域美人就在身畔，为什么戚兄自己不享用呢？”
戚继光沉默了半响，说道：“我每次见到她们，就想起她们以前的女主人，乃是我落难时的结发爱妻，现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我却不能去找。她们虽是主仆，却以姐妹相称。因此我也只拿她们当妹妹。能够进了相府，算是喜鹊登枝变了凤凰，对她们来说也算是最好的命吧。”
“她们的姐姐也想必是一位绝世佳人吧。”谭纶举杯道，“当干一杯。祝贺张相爷和戚将军结成连襟！也希望戚将军早日寻得嫂子的下落。”
戚继光一举杯，张居正大喜，三人碰杯畅饮。
谭纶叫来一个戏班助兴，乃是江南时下十分流行的海盐腔。谭纶酷爱戏曲，因为倭寇多日围城，于军中也置办戏班消遣助兴，还写剧本亲自排练。这戏就是谭纶自己写的，张居正和戚继光都看得不停叫好。
张居正也是戏迷，赞道：“你这戏班是将弋阳腔融入其中，好听好听。”
谭纶道：“现在这种唱腔被称为宜黄腔。只有我们谭家军能听到。军士和百姓都爱听。”说着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我谭纶别的不行，琴棋书画都上不得台面，官大了也不会做，唯有戏曲杂剧是谭某最爱。”
戚继光赞道：“这个好，能与四方同乐！”琴棋书画纵然高雅，可是老百姓是不懂的，对于治理地方、抵御倭寇也没有丝毫用处。但是这戏班子可就不一样了，知府与民同乐，军民同乐，有什么话当台说出来，老百姓还能不愿意听么？
听了戏又开始聊接下来的抗倭问题，戚继光表示并不乐观，之前的大胜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纯粹是倭寇的战略出了问题，被自己抓住了机会。
谭纶却道：“秣马厉兵，决定胜负于呼吸之间的方法适宜于南方；坚壁清野，钳制侵略之敌的方法适宜于北方。这一次戚将军的兵法可以说正是拿捏住了倭寇战略中的要害。”
戚继光两眼一亮，你说什么？秣马厉兵，决定胜负于呼吸之间的方法适宜于南方；
坚壁清野，钳制侵略之敌的方法适宜于北方……戚继光一连将这几句话品味了许多遍，拍案叫绝：“谭兄，你这两句话简直就是醍醐灌顶，不能再妙了啊！”
两人越谈越是投机，张居正渐渐插不上嘴，哀怨地出去招待各地官员了。很快辽东总督李成梁也要来了，须得有人出去应酬，看这样子戚继光是不想出去应酬的。
不想戚继光和谭纶一聊就没完了，谭纶的戏班子到戚家军和俞家军的将领面前献艺，三台戏都唱完了，戚继光和谭纶还在聊。
李成梁饭都吃过了，带着两个儿子跟张居正到了居所，只听见戚继光和谭纶在十分激烈地讨论问题。
戚继光道：“现在不能打舟山，左右并进也不行，舟山一挨打，倭寇就会用水师反攻宁波和台州，切我们后路，给我们施压。”
“但是要按你的意思，从宁波到这一路就得建上千个敌台！这不是一两百个，是一两千个！几个月里绝对做不到！”
戚继光道：“因地制宜，用险制塞，是唯一能保沿海地方长治久安的办法。反正屯田兵战斗力低下，让他们修吧！发两万屯田兵，抓紧时间，出去修敌台，总比明年倭寇来了又把庄稼烧了好。”
“那也来不及，就是因为所选的地形都须得险要，建造也难。那不是烟墩，那是敌台，得能住人！这是要长期用的！”谭纶沉思了一下，“要不，先在台州修五个水寨？五个水寨顶得上一百个敌台！”
“水寨？”戚继光眼前一亮，“这可以！先从加强海防入手，搞几个水寨遏制织田军登陆，还能巡防，捉拿织田军的消息船和运输队，比敌台管用！”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逼着南京兵部给我们造船！”两人齐声奸笑起来，英雄所见略同啊。
谭纶又道：“咱们还得算一笔账，你觉得朝廷能给多少钱来修敌台和水寨？光有敌台不行，你得装大炮啊。这敌台交叉掩护，一千个敌台就是几千门大炮，几千个敌台就是上万门大炮。这不是小数啊！”
“朝廷能拨的钱恐怕很少吧。”戚继光挠头，“我觉得得自己掏腰包，至少是先得自己掏一部分。现在国库吃紧，要等朝廷拨下银两，那就后年去了。戚家军的军产大都要用在机关甲胄和火铳上，敌台的钱我觉得还是得以地方财政的支持为主。”
谭纶吐血：“那你得想想怎么把工钱缩减到五成，不，三成！不，两成！两成差不多按照府衙的税收勒紧裤腰带能做！说个不好听，哪里是勒紧裤腰带，你这是往县太爷的脖子上勒裤腰带啊！”
戚继光挠头：“这个，办法总会有的吧。数量不能缩减，不然就没有意义了。”
谭纶道：“那你就得偷工减料啊！”
戚继光道：“这不偷工减料，也能修牢固的办法有么有？”
“你觉得会有吗？”
“想想吧。”
张居正和李成梁在外面听着，都不敢说话，见两个人这就要开始统计敌台和工钱，这真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去了。
张居正想要伸手敲门，李成梁伸手拦住。李成梁的两个儿子，李如松、李如柏已经相见戚继光等得不耐烦，李成梁一手一个捏住自己两个的小子的脖子，直接轻轻退出了院中。也许如何平定浙江倭患的重大举措，就在今晚这个房间里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