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疯狂的对手面前
戚继光陷入艰难的抉择之中。
如果和四处流窜的织田军陷入一场追逐的游戏，虽然伤亡会比较小，但是会花费至少半个月的时间。
“必须要清剿闽清地区的倭寇，不管花多少时间。”
沉思了将近一整天的戚继光最终做出了决定，向谭纶和徐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谭纶和徐渭都持反对意见。
徐渭急道：“我们的战略部署已经被竹中半兵卫彻底看穿了，这个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狡猾，用兵的手段十分疯狂！如果我们不能快速收复闽清，织田军在这里的兵力就会越来越强。福州的织田军主力会立刻迎击过来，我们就失去了所有的先机！在这个时间，仙游的防线也会被击穿，战局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徐渭在地图上画了几下：“到时候就算我们能击败织田军的主力，也已经把辛苦打造了一冬的防线全丢了！更可怕的是，如果织田军用这段时间在仙游布下了阵势等着我们去钻，那么我们要多死不知道多少人！织田军大可侵略沿海直到广州的大片地区，实则拖不垮，我们却是输不起的！”
谭纶也道：“我们现在兵力有优势，如果少量牺牲可以换取时间，戚家军依旧能够及时压制仙游地区，闽清的倭患不攻自破，那么牺牲是值得的，闽清的百姓也会支持的。眼下要么顾及百姓，要么顾及仙游的防线。在闽清花时间清剿，同样得牺牲守军的性命。但若挺进仙游，闽清倭寇也没有能力久踞此地！”
戚继光沉默了片刻，凝重地摇了摇头：“不，百姓的性命是不可以拿来冒险的。倭寇纵然会放弃闽清，但必然疯狂杀戮报复。戚家军是来收复闽地的，如果置闽人于不顾，岂非本末倒置？”
徐渭红着眼道：“我当了这么多年的闽浙总督衙门的师爷，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福建倭寇跟浙江不同，浙江的倭寇可以通过肃清通倭者的方式清剿，可以稳治徐图。福建的倭寇已经成气候了，那些通倭的大财主都住到织田军一起去了，一旦见势不好，举家下南洋，你谁也抓不到！不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思跟他们拼命，是打不过的！若是担心被百姓责怪，你放心，闽人绝不会怪在戚家军头上！”
戚继光大声道：“戚家军是鱼，百姓是水，鱼得水可成龙，离水岂能独活！戚家军打仗靠的就是万众一心，若置闽清百姓于不顾，我的刀肯，我这甲胄上的黑龙也不肯！”
谭纶道：“不如这样吧，我带两万人在这里坚守，你带主力突破织田军防线。”
戚继光摇头：“倭寇意在拖延，采取游击战术，未必跟我们硬抗。我前脚率军突破，你后脚就会被四周倭寇包围，还可能遭到福州的织田军主力突击。一个不慎，辎重粮草连炮营都没了，风险太大！”
徐渭跳脚拍着桌子道：“倭寇要用流窜战术拖延我们南下，我们既然明明知道，就更不应该跟他们耗着！横也不行，竖也不肯，就在这里耽误时间，贻误战机，你这就是妇人之仁！”
戚继光谨慎道：“我须得做最坏的打算，我们的兵力已经分了一部分攻打宁德，万万不能再分散兵力，那便正中竹中半兵卫的下怀！”
几个人争辩的十分热烈，帐外亲兵都听得瞠目结舌，没见过这三个人会有这么大分歧的时候，更没见过徐渭这么大火气，闽军和戚家军的将领在一边都不敢说话。
正在此时，亲卫匆匆来报：“织田军的援军又到了！现在闽清的总大将，是宇喜多直家！正在阵前挑衅！手段残忍，要大将军前去阵前说话！”
戚继光几人闻言一怔，急急赶到阵前，只见宇喜多直家的天邪鬼立在阵前，手中抓着一根巨大的竹竿，竹竿上绑着一个剥光了衣服的幼童。地面生有一堆篝火，宇喜多直家将幼童吊在篝火上炙烤。幼童大声惨叫，嚎哭抽搐，戚家军将士在阵前无不动容，一个个睚眦俱裂，恨不能冲上去将宇喜多直家扒皮抽筋。
戚继光持枪大步上前，对宇喜多直家一声怒吼。
宇喜多直家将烧的半死不活的幼童从篝火之上移开，狞笑道：“果然，明国将军冷酷的外表之下，有一颗愚蠢的妇人的心。真是心软的令我作呕！”
戚继光恶狠狠道：“你在大明做的恶越多，我保证你会死得越痛苦！”
宇喜多直家对于戚继光的威胁满不在乎，哈哈大笑道：“阁下能让我宇喜多直家死得多痛苦？来吧来吧，炮烙，凌迟？我还没有告诉阁下，我已经下令，所有出动的部队抓到明人的小孩，都要像这样！阁下要怎么办呢？是攻打我宇喜多直家的防线，还是先去救那些村民呢？”
戚继光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宇喜多直家故意将幼童高悬在篝火上，威胁道：“你为什么不直接攻过来呢？我听说的明国将军戚继光用兵十分狡猾，他是不会因为我宇喜多直家烤了几个小孩子就冲上来的，哈哈哈！”说着又将幼童放在火焰中烤了一下又提起来。
那幼童大哭大叫，对戚继光抽噎尖叫。
戚继光一声大吼，一道怒火从甲胄之上喷涌而出，如同红莲业火笼罩在甲胄四周。戚继光迈开大步，向着面前高大的天邪鬼直冲过去。
宇喜多直家将幼童从火上拿起，又重新落下，逼得戚继光停下脚步，威胁道：“这样可不好，我希望能和将军面对面谈话，不要拿着刀枪。对，把枪放下，让在下拜见一下将军的真容。”
戚继光将大枪在地面一插，打开面甲，怒视着宇喜多直家。宇喜多直家点头道：“没错，就是想看阁下这个表情，愤怒，绝望，不知所措！就算是有再厉害的谋略，当遇到这种时候，也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哈哈哈！”
“我自愤怒，但并非无助。”戚继光的杀气从甲胄之中森森腾起，目光如炬，熊熊燃烧，大声道，“戚家军久御倭寇，倭寇使用此等下流手段已是寻常之事。多谢阁下给了戚家军一个天大的机会！”
宇喜多直家忽然心头狂跳，危险的气息如同罡风一般猛烈地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