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意外的红衣访客
不到五日，宁德被戚家军攻陷，织田军退守福州北部，南北防线被明军重新夺取。戚家军依仗宁德压制福州北部倭寇，谭纶则率军对闽清一带进行第三次进剿，确保再无倭寇踪迹。
数日后，紧接着夺回宁德的捷报之后，一份戚家军前锋营突破五百里连营、连胜六十战的捷报飞传京城的同时，先传到了义乌兵仗局的手中。
神机老人、月想大师和徐光启正在一起紧急研究带回来的织田军魔操甲碎片，之前的战事一直令人焦心，王思盈和尚明月也都日夜不得安寝，终日在兵仗局协助督造，等着和兵仗局一起往福建转移。
“前锋营连胜六十战，突破三百里连营逼近仙游？”
王思盈摇头道：“这算不得大胜吧？充其量是把不利的战局给追回来了。这样的捷报，还是不要飞送京城比较好吧？”
“京城里面需要一些好消息。”尚明月倒是有所耳闻，“朝廷在外交上面付出的努力很大，俺答又在蠢蠢欲动，张居正特别交代，任何捷报都要赶紧传过去。”
忽然有人来飞报：“太傅张居正，携佛郎机红衣主教使团前来！离此还有十里！”
徐光启一阵狂喜：“他们接受在下的邀请了！快准备好招待他们！”
王思盈稀奇道：“你邀请他们了？”
徐光启点头：“是的，我是南京耶稣会的学生，很早之前就恳请罗如望教士代我写信给大主教，说明了我天朝的强大和当前面临的倭患，希望能给我们一些军事援助！现在的使团是由一位红衣主教亲来，这样的隆重，足以说明了教廷对我天朝的仰慕！佛郎机拥有当前最厉害的火器和冶铸技术，佣兵十分敬业，海军也非常强大。如果可以在火炮和海战方面给我们一些支援，将会大大有利于倭事！”
王思盈稀奇道：“但是天底下没有白来的好处，佛郎机为什么会愿意帮我们呢？”
徐光启解释道：“拥有同样的敌人就是盟友！织田军的大炮大都是买尼德兰人的！现在尼德兰和佛郎机的关系不好，处于半战争状态，正是我们的机会！张大人亲自带他们来兵仗局，必然是已经达成盟约了！”
王思盈忙命人大开中门，列队迎接。如此重大的国事忽然落到头上，话也不知道怎么说，不由得手忙脚乱。好在有明月公主挡在前面，可以压得住场面。
只见一片滚滚尘烟起处，不知道多少人在向这里前进。战鼓敲打着整齐的节奏，一支身穿红色军服的佛郎机佣兵队扛着枪大步行来，竟有五六千人之众，前面的骑士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锃亮全服板甲，高举带有耶稣会教廷旗帜的长枪。后面马匹嘶鸣，车上拖着数不清的佛郎机大炮，一眼望不到边。
斥候惊喜道：“好多好多大炮！”
然而当临近桥亭卫所，见到三个宝塔一般高高矗立的巨大狮金刚，就连见多识广的传教士们也不禁一起说了一声：“妈妈咪呀！”
在礼节性的接风洗尘之后，张居正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徐光启的信在路上走了走一年半，此时正逢西洋各国在香料群岛的激烈争霸陷入了彻底的大海战时期。佛郎机的海军被挤得没地方呆，在大明的澳门站住了脚，希望能够扩大在天朝大皇帝面前的影响力，这个跪舔的机会正是求之不得。
红衣主教所组成的使团在觐见的时候献上了最新的铸铁锻造工艺，并且带来了一支目前最精良的佣兵队，以及最先进的红夷大炮一百门，作为觐见天子的礼物。万历皇帝龙颜大悦，同意了传教以及贸易的许多请求。为了展示天朝的威武，以及剿倭的必然胜利，给佛郎机人信心，于是安排了这次参观，顺便把大炮和佣兵队交给戚继光。
徐光启和明月公主一起带佛郎机人参观了一下兵仗局，精良的甲胄和戚家军的战力都惊得佛郎机人合不上嘴。
罗如望教士担任翻译，说道：“红衣主教认为，大明是一个用木头做成的国家，所以对于大明的冶铸方面同样能够达到如此高的成就表示震惊。如此巨大的机甲兵器，佛郎机是做不到的，完全不能想象。真的很想看一看，这庞然巨物装配完成之后，是何等的神威！”
尚明月等人都尴尬地笑了笑，狮金刚纯粹是魏忠贤在浪费钢铁，根本就是废物啊！但是如果让佛郎机人知道真相，只怕就不会这么崇拜天朝了。
王思盈好奇道：“为什么红衣主教阁下认为我大明是一个木头做成的国家？”
徐光启翻译之后，回道：“皮雷斯大人说，沿途所见，大明的建筑、椅子、车子、床，生活所需要的一切，差不多都是木头的。这种木头建造和加工的工艺，西洋完全没有。西洋的宫殿、桥梁都是石头的，用具都是铁的和石头的。特别是船，宝船巨舰是如何能做到如此巨大，他们一直十分震惊，希望能够学到这种造船术。但是学习这个技术，大皇帝没有照准。”
张居正解释道：“因为我们所要的蒸汽技术，对方也没有带来。”说着对尚明月挤了挤眼。
尚明月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正要说话，一名佛郎机骑士站出来，大声不满道：“大明既然是天朝上国，自然技术上要比我们佛郎机强才对！现在不但要我们佛郎机协助，还要我们的技术，这算什么天朝上国？”
四周佛郎机骑士都一副看热闹不怕累着的样子，一个劲儿起哄。
那骑士居然明语说得很好，特别面对明月公主道：“尊贵的公主殿下，我叫费尔南，是要在这里跟你们一起打倭寇的人。大明既然不肯给我们看看那山一样高的大家伙如何动起来，至少应该让我们见识一下大明的骑士是如何武勇！不要总说什么戚家军的主力都不在，这样的话不如我们回去了！反正该得到的，已经都得到了！”
四周齐声附和，红衣主教也只是微微笑着，不加干预，很显然事先便有授意。
张居正对尚明月和王思盈私下道：“这个费尔南是个爱惹事的。舰队到广州的时候，他下令开礼炮三响，也不知道佛郎机是不是真的有这种礼节，结果广州全城百姓都以为倭寇来了，引发了大骚乱。广州将军气得发疯，差点儿把他给杀了，所以他对大明很不满。”
王思盈听得好笑，哈，礼炮？对人开炮也算是礼数么？这是什么烂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