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翻云覆雨鲤鱼城

  戚继光喘了口气道：“西门北门的兵力都充足，北门王如龙那边至今没有告急，看来第一轮攻势是顶住了……”
  忽然北门一阵猛烈的炮火声传来，一名天兵斥候呼啸而来，急急禀报：“北门告急！”
  戚继光吓了一跳，这是不能说嘴的结果么？立刻从地上跳起来急急赶向北门，刚跑到半路，忽然西门又是一阵猛烈的炮火之声，县令陈大有飞马冲过来，大叫道：“西门失守了！”
  戚继光正在犹豫是去救北门还是去救西门，朱钰率领天兵甲士飞速从身边掠过，朱钰叫道：”我们去救西门，这样就算南门的岛津军又来了，我们也来得及赶回去！“
  戚继光应了一声，仙游县城不是一个正正方方的城池，而是一个长长的鲤鱼形状，因此去北门比去西门远了很多。戚继光于是急急赶往北门，眼看要跑到了，忽然四面都有斥候跑过来报告。
  “北门的倭寇撤退了！”
  “西门的倭寇撤退了！”
  “报！东墙紧急，毛利军再次发动猛攻！”
  戚继光站在大街之上喘着粗气，四面旋转，竟不知道应该往哪边去。许多作为游击的戚家军也是一样，戚继光来之前就已经在大街上跑来跑去，此时瘫软在地，听到城门失守的消息，都没有信心再去救了。
  炮声轰响，西墙被轰得一片砖石横飞，敌台整块飞起。朱钰带着白天兵才刚刚要赶回南门，回头一看西墙又响起警报，累得飞掠中一头撞到倒塌的民房里。惊呼声中房倒屋塌，火灰四溅，一大群人不顾危险冲进去七手八脚将朱钰救出来。
  戚继光猛然惊醒：“他们在消耗我们的兵力！四垒八岐之阵，是要我们疲于奔命！哪面兵力弱，倭寇就攻哪边，觉得我们的救兵上来了，就立刻退。这四垒的炮声，就是攻击的信号！这个阵的生门死门，就是在用这种方式不停变化！倭寇定然有一种约定好的进退方法！”
  戚继光急急在地上画了起来，倭寇的进退之间，一定有规律！倭寇传递消息也要时间，就算要更改配合的方法也不可能随便就能做到。若能猜出其中的规律，就有机会从容挡住织田军的进攻。
  叶大正奔过来叫道：“先救西门吧！西面比较近！”
  戚继光脑中灵光一闪，仙游县城因为不是正方形，南北要多出一里的长度。方才路过时候看到过，南北各有一条大街，都有砖石坚固的宅院高墙，纵然房屋被烧，豪宅大院因为地广，却不会像连成一片的商铺和民房烧成火海。如果从那里一刀切断，内城可以变成一个四方形，所需要防守的面积和火力点就少了一大半，内里还有足够多的巷道可以供军士穿行。
  戚继光立刻一把抓住叶大正叫道：“快去北门，让王如龙全军后退，退守街垒，就在前面那里！”
  戚继光一指面前火光熊熊的一片房屋，仙游县令陈大有已经让人扒塌了临街的民房，阻止火势蔓延，但是依旧有许多房屋都在哔哔啵啵燃烧着。这些起火的民房可以作为第二道城防，筑起街垒便是对擅长巷战的戚家军最有利的作战地形。
  叶大正纳闷道：“但是现在这会儿，北门已经没事了，织田家只是虚晃一枪，就算打也打不进来的……”
  戚继光骂道：“让你去，你就去——！”
  叶大正只好转身跑回去，这一天光在仙游四门来回跑了。
  戚继光对陈大有叫道：“陈县令，带领大家立刻在前面街口构筑街垒布防，距离要跟东西大街差不多，这样南北的兵力相互支援的速度就会快得多！”
  陈大有对自己的县城最为了解，立刻叫道：“下官明白！县衙前的广场已经清出来了，几家大户院墙高筑，都可以当作碉堡！”
  戚继光一边在地上画，一边对朱钰道：“派人去让王将军直接放弃南门，还在刚才的街垒布防，后退一条街，在后面还要再筑起第二道壁垒！
  这样兵力就足够防御了，一旦岛津军来了抵挡不住，就放弃前垒转移到后面，岛津军必然依靠前垒与后垒僵持，不敢深入。否则变阵之时，岛津军便会来不及撤出。若岛津军深入，那时倭寇变阵时机一到，四面撤出的速度不一样，还要分出兵力断后，我军便可以反过来从几路发起突袭，追击痛宰。”
  朱钰眼前一亮，不错，这样一来明军便可以反客为主了！立刻率领白天兵飞奔而去。
  织田军的本阵之中，织田信长在高地之上凝望仙游县城的攻防战，见每次大炮一轰，仙游县城残破的城墙便又凌乱了几分，不断有明军被杀，织田军的消耗远低于明军，心中的躁动渐渐平复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快意。
  事实证明，四垒八岐之阵便像是八岐大蛇一般轻松将戚家军吞于阵中，任凭肆虐。看来一直以来跟戚家军的对抗中所遭到的惨败都是因为太贪心了。
  “明人说，仙游县城是一条大鲤鱼。”竹中半兵卫沉声道，“但是在下看来，这就像是一个丹炉，会将戚家军炼化成灰，渣也不剩。”
  “胜负已分了。”织田信长满意道，“这确实是比上杉军的车悬阵还要高明得多的兵法。不，或许比明人所传说的诸葛武侯的八卦迷魂阵还要高明。戚家军完全被玩弄在股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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