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突围的时机已到
王如龙道：“士气高涨，但是，将士们不知道那种厉害的火药用光了……”
王思明却开心道：“南城士气高涨，弹药用光也不是问题，之前本来也已经用光了。能跟着戚家军一起血战仙游，又已经杀了这么多倭狗，便是明天就死了也心甘情愿了！”
楼楠等戚家军诸将也都表示士气高涨，虽然面临着最为艰苦的困境，但是死守仙游没有问题。
县令陈大有慷慨激昂道：“百姓那边我来说，大家就算是挖地吃土也要把粮食给将士们省下来……”
戚继光沉声道：“现在就去做好准备，今夜弃守仙游突围！”
陈大有“哎呀”一声咬到舌头，四周的明军将领都瞪大了眼，完全惊呆了。王思明呆若木鸡，甲斐姬说话都结巴了：“那，那那那，你还散播粮草充足的伪报做什么？还有城上，对织田军大吼……”
所有的人都一起点头，现在还能士气如此高涨，全都因为戚继光每天在阵前高呼：“仙游永不会被攻破”、“尽管放马过来”啊！
汪道昆问道：“是因为多了几万百姓，粮草难以支撑么？”
戚继光摇头：“非也！我早已将这死局想得清楚，只要倭狗对我等‘死守仙游等待援军’一事深信不疑，便到了最佳的突围之时！织田军将妇孺送入城中，耗我兵粮，正是打算持久围城的意图。时机已到，倭寇手段实在毒辣，再不突围，便是犹豫的机会都没有了！”
戚继光对着地图上一指：“传令三军，今晚就要强渡虎啸潭！所有余粮分下去，三更出发，背水一战！先取下西垒，将百姓疏散，夺取辎重，再猛攻北垒，在铁山建立营地！四垒八岐之阵，明日便破！”
陈大有惊道：“虎啸潭水流湍急，内有旋涡，便是船只也不能过，如何能搭起人桥？”
戚继光道：“我已观察多日，正因为虎啸潭绝难渡过，倭寇才将重兵放在木兰溪桥头。但纵然千难万险，虎啸潭并非绝对不可渡过！”
戚继光对着虎啸潭上游的木兰溪大桥一指：“据我所知，旋涡的成因，乃是两边水流的流速不同所致。千条溪流从西北的石牛山，浩荡经过此地汇向北面的戴云山，因落差太大而呼啸如虎。宋代为了建桥坚固皆采用巨大条石堆成桥墩，经过大桥之时，水流受到桥墩阻碍，下面的潭里就出了旋涡！”
“伊达军在木兰溪大桥重兵把守，不得通过。但是，炸毁桥墩却是可以做到。”戚继光道，“就用剩余的黄泉膏，将桥墩炸掉！不但旋涡会消失，水流也会暂时变浅。我已命人测过水深，最浅处水深六尺，身高体壮者可以冒头趟过！”
所有的人都仔细听着，寻思着这强渡计划的难处。
楼大有提醒道：“一旦强攻木兰溪大桥，倭寇就惊觉了！我们正好吸引伊达军主力前往大桥，给强渡创造时机。只是，天亮前必须得全数渡过虎啸潭，不然西垒的大炮一响，一切都完了！”
戚继光点头：“传令下去，入夜之后将城中焦木全都挖出，搭建人桥，供甲兵和百姓通过！”对楼大有和楼楠道，“楼氏族中子弟多日与伊达军抗衡，木兰溪大桥一战的重任非尔等莫属！”
楼大有和楼楠两人皆拍着胸脯立下军令状，戚继光又对童子明道：“强渡之后来不及等待大队整队便要先开始攻击。你做先锋，先攻西垒，夺取大炮。”
童子明大喜中领命。
戚继光一一下令，明军将领分头前去准备。
戚继光又对县令陈大有道：“准备倭寇尸首扮作假人，放置城头。百姓柔弱，不堪奔波者众多，留下的必死无疑，要早作准备，好生照看。”
县令陈大有咬牙飞奔而去。他已心中有数，伤重的百姓就只能放弃了。到了明日强渡虎啸潭乃是千难万险，便是明军将士还能活下来的也不知道能占几成。身为父母之官，却要做出这等决定，陈大有涕泪交横，万座大山压在心头。
深夜之中，织田军忍者四面刺探，皆听到仙游城中一片妇孺哭号之声。仙游城中忽然多了数万妇孺，混乱是必然的事。戚家军杀手四面巡查，织田军忍者不敢太过靠近。
戚家军分发粮食，所有的人都吃到最后一口干饼。随着小儿疲劳渐渐熟睡，哭声平息下来。织田军忍者也纷纷回转，戚家军确实是不缺粮草，安抚了难民。
三更时分，仙游西门无声洞开，甲士皆脚底绑上茅草，扛着焦木缓慢出城。
月光之下，虎啸潭碧绿的潭水看上去一片墨色，旋涡呼号，如同恶虎之口。王如龙先跃入潭中，以巨刃支撑，强顶住湍急的潭水。身后高大的望月甲士皆手持狼筅跃入水中，水流齐肩，稍微矮一点儿就会被水流淹没。所幸望月甲士皆是身材高大的巨汉，手拄狼筅顶住湍急混乱的水流，其余甲士不断以焦木架在望月甲士双肩之上，搭成木桥。
“能行！”王如龙叫道，“过！”
不断有望月甲士踏着独木桥跳进潭中，渐渐接近潭心旋涡。
戚继光看了看天空的月影，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上游的木兰溪大桥上终于响起了喊杀之声。
楼楠挥舞大斧率领楼氏子弟直冲上桥面，将桥头的伊达军纷纷砍落，直攻向对面桥头。伊达军早已日夜提防，桥头立有两座碉堡，并以车铁阵重重封锁。见戚家军发动夜袭，碉堡中的伊达军立刻猛烈开火，一面向石牛山的西垒发出警报。伊达军甲士蜂拥而至，战车、魔操机兵将桥头封锁的严严实实。
楼楠和楼氏子弟撑着虎头长牌在桥面上死死顶住火力，楼大有迅速带人在桥墩下面安放炸药。
“好了，快走！”楼大有一声大叫，楼楠率众飞速逃回。伊达军在大将鬼庭纲元带领下反攻过来，一声巨响，桥面被炸得飞起，整队伊达军都尖叫着飞进了河里。
大石桥瞬间坍塌，阻塞了水流。虎啸潭中的旋涡随即消失，水面也下降了一尺有余。
戚继光叫道：“飞速强渡！”
戚家军甲士皆奋不顾身扑入虎啸潭中，拼力将木桥拼向西岸。岸边伊达军哨戒渐渐听到有响动，举起火把观看，但是漆黑之中只能见到激荡的潭水在呼啸，隐约可以听到对岸远处有小儿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