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9章 戚家军的大裁军
唐顺之郑重道：“国家满目疮痍，不能再增加沉疴了。川军、粤军先走。湘军、狼兵随后。”
王思明点头，傲然道：“能活着回家，真是做梦一样。”
刘显满面红光道：“衣锦还乡，都是大丈夫了！”对岑柔道，“狼兵打得好，你也是女中豪杰，大丈夫！”
岑柔欢喜害羞道：“我可不是大丈夫。三虎五豹，带大家回家去啦！再不回去，阿妹在家磨刀咯！”
四周将官都一起大笑起来。
唐顺之特地对岑柔说道：“这一次狼兵浴血杀敌，再扬瓦氏威名，兵部经商议决定奏请朝廷封赏，相信圣旨很快就到，说不定比你们回家还快。”
岑柔和狼兵将领闻言都大喜，终于保住了祖上的名声，一切的苦难都是值得的。哽咽声中，忽然有几个骠悍的汉子哭了起来。戚继光和四周将领都十分理解，这一次血战若不是狼兵以死相拼，战局断然不会如此轻易转败为胜。
唐顺之接下来道：“戚家军……”
顿时帐中安静下来，戚家军要何去何从才是这一次的重点。戚家军是大明最强的精锐，少裁军或是不裁军是天经地义的。但是这样一来其他的兵员就要相应的多裁撤一些。戚家军将领每个人都足以独当一面，这一下不知道多少人升迁，兵部如何决定都会直接影响到整个大明守军的格局。
唐顺之道：“先说裁军吧。戚家军最终留多少，戚都护心中有数么？”
戚继光抬起手掌，五指分开。
唐顺之问道：“五万？”
戚继光摇头：“五千足以。”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谁都知道大明最强的精锐是戚家军，连续三年扩军，兵力战力都已经是明军中坚。若是戚家军裁军到五千人，倭寇再来了怎么办？
唐顺之道：“兵部可没这么想，不要说倭寇还可能会回来，就说北疆九边，也不安宁！戚家军不能裁军那么多！”
戚继光沉声道：“这不是应不应当，而是一份承诺。当初戚家军义乌征兵，说的很清楚，当戚家军就是为了打倭寇！现在海疆已平，我戚继光自然要兑现承诺，放大家衣锦还乡，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戚家军本来就是义军，不是军户！愿意留下转为军户的，五千亲军甲士足以！倭寇再来，我戚继光相信，只要我王师大旗一举，天下义士莫不井从！”
声音掷地有声，四周将领人人脸上都充满了敬佩。
唐顺之和四周兵部官员简单商议后，点头道：“好，戚家军裁军，但凭自愿！随后封赏和升迁变动自然会由兵部传达，麾下将领相信都可以独当一面了。”
戚继光傲然道：“正是如此。今后的戚家军但凭朝廷调遣。”
军议结束，戚家军将领的去向是一个十分重大的决议，任免和接受都是一个十分隆重的过程，须得经过漫长的朝议。
联军散去，戚继光进京述职，而王思盈和王思明一起随川军回家探亲。临行之际，不免依依不舍。
王思盈问道：“继光哥哥，你还记得，当初你许下的誓言吧？”
戚继光意气风发道：“怎么能忘？倭患已平！等我交了兵符，你等我风风光光去接你！”
王思明在旁边哈哈大笑：“这场仗打得，我以为我要死在仙游了！现在还有喜酒可以喝，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王思盈叮嘱道：“到了京城少跟张居正来往！从那人身上学不到好！”
戚继光尴尬笑了几声，送王思盈上车离去。
告别了王思盈，接下来便是要和谭纶、徐渭、刘显、俞大猷惜别。戚家军要裁军离开福建，戚继光就可以潇洒休息一段时日，但是俞大猷、谭纶、徐渭都是闽军一脉，在这里还要忙碌很久。
刘显进官左军都督府、太子太傅，继续统管大江南北军务。俞大猷继续任福建总兵官，镇守福建沿海。众人各带亲好，在刘显府中话别，畅所欲言，尽抒胸中块垒。
酒到酣时，刘显道：“俞、戚，你我三人，论到文韬武略，放眼当今大明天下也找不到第四个人可以争锋。不如今天就分个胜负？”
戚继光疑惑道：“怎么分胜负？刘大人和在下比武艺，和俞兄比谋略，岂不是稳坐天下第一？”
刘显兴致勃勃，挽起袖子道：“你过谦了！”
俞大猷也道：“不错，咱们快来一起来比武功吧！”要说比拳脚，两人都有信心不会输给戚继光。风头都被戚继光抢了，此时正好趁机打回来。刘显提议之心，俞大猷瞬间领会。
俞小妹插嘴起哄道：“赢了的升官发财，输了的背锅！”
顿时所有的人都不禁莞尔，刘显大笑道：“向来都是俞大猷背锅，这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我说不让他背也不管用。”
戚继光道：“我的盾也丢了，枪也丢了，甲胄也碎了，甘愿认输，还是你们先打一场吧。背黑锅的事情，再怎么说，也没人能跟俞兄争。”
俞大猷道：“那还打个屁，赢了也没意思，输了你们两个一起踩我么？”
四周大笑，戚继光起身，特地走过去向俞大猷恭敬敬酒，四周顿时一片寂静。
戚继光正色道：“俞家军虽然战功累累，俞兄却经常被弹劾而遭到免官，甚至多次被他人冒领军功，但俞兄却从来不会计较，仍旧全力打击倭寇。此等气节，无人能及，当为天下楷模！若论高下，我戚继光自认不如！”
俞大猷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四周一片叫好。俞小妹偷望戚继光，对戚继光的话大为受用。
刘显道：“好！咱们也不消比拳脚了，高下自有公论。谭大人您说，我们三人高低如何？”
当下所有的人都向谭纶望过来，谭纶想了想，沉吟道：“若论节制精明，俞公不如戚刘甚多。说信赏必罚，俞公不如戚。精悍驰骋，俞公不如刘。然此皆小知，而俞公则甚大受。”
言下之意，自然是认为俞大猷当排第一。
俞小妹顿时雀跃起来：“说得好，我大哥才是天下第一！”
刘显不服，摇头道：“今天又不是要比气节。要说黑锅谁背的最好，那自然没人能跟你俞大猷比。”扭头对尚明月道：“咱们今天是要分说谁是大英雄，自然要问佳人。公主怎么认为啊？总不会公主也说俞将军胜过戚将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