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如今要各奔西东
戚继光一行抵达台州，戚家军将领也要各奔前程。朝廷的调令下到台州，擢升楼楠为云南总兵，陈大成任台州佥事，王如龙调任广东参将，任昭勇将军。王如龙又要往回走，就此告别。
陈大成见王如龙一下被发到广东，哈哈大笑，笑罢又十分惆怅。以后没有人在这里和他斗嘴斗技了。楼楠调任云南总兵，也走了。多达百名戚家军将领得到了朝廷的封赏，擢升总兵、副总兵、参将、守备，都要各奔东西，大家洒泪惜别。
陈大成忽然觉得十分寂寞。
数百名戚家军将领辞军返乡，向戚继光告别。
楼大有升任备倭浙江都司，带着上百名楼家子弟兵向戚继光辞行。
戚继光见楼家子弟大都跟楼大有走了，向陈子銮问道：“陈家子弟回了家要干什么呀？”
陈子銮道：“我们陈家子弟都要回义乌去。我们跟姓楼的不是一路，他们喜好出人头地，我们陈家子弟就喜欢在自家乡里呆着。读书的人也没几个，都是习武的人，大约种地的种地，挖矿的挖矿，不甘寂寞的就做做小本买卖，四周乡里走动走动吧，还能联络一下。”
戚继光开心道：“做小本买卖好呀。戚家军子弟做买卖，百姓定然信得过，还可以稳定乡里治安。”
尚明月道：“谁要做买卖，借本钱只消跟府上说。”
陈子銮挠头：“有这好事，那借本钱的人只怕要多了。”
戚继光大笑：“戚家军开的钱庄还怕有人借钱做买卖么？再多的人要借钱也不怕，大家一起赚！兵仗局不生产机甲了，就给大家做菜刀、锄头来卖吧。”
陈子銮等陈家子弟皆拱手告辞，陈子銮大声道：“倭寇还没死绝，大仇还没报光，兄弟们都商量过了，十年二十年，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戚都护一声召唤，不管山高水远，大家再来当戚家军！”
戚继光高声道：“珍重！”
车马流转，自清晨到日落，戚家军除了五千亲军甲士便没有其他的人了。便是戚家军的工匠、负责店铺、药局的女子也都返乡或是休假去了。
戚继光倚门而坐，残阳之下望着空空荡荡的大营，嘴角泛起了爽朗的微笑。
尚明月欢喜道：“以前见你阴险狞笑居多，像今天这般开心的时候却是不多见。”
戚继光大囧道：“我以前笑得有那么阴险吗？”
甲斐姬一起点点头，表示有的。对倭人来说，你的笑容绝对阴险狰狞。
戚继光道：“大约是倭患已平，胸中块垒尽去的缘故吧。”
尚明月不解道：“大家都走了，这么空荡荡的，为什么还这么开心？这一次裁军之后，留的人太少了吧？”
戚继光道：“戚家军本来就是志愿军，仗打完了，总该有个好日子过。大家随我征战厮杀这么多年，军中将领哪一个不是义士，哪一个不能独当一面？如今人各四方，是有的人荣归故里，有的人点兵拜将，我为大家高兴。”
甲斐姬却道：“哎，你不要高兴太早了吧？秀吉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戚继光道：“你们放心，我并未忘记秀吉。但是如今织田家瓦解，秀吉要重新稳固统治。几年之内东瀛都将陷入内战，秀吉肯定是没有能力再来进犯了。等他来了，又有新一代的戚家军等着他了。要训练新军，五千甲士足以。”
甲斐姬道：“你没忘就好。千万不能丧失警惕。”
忽然一匹快马直入校场，扬起一片尘烟。戚继光一怔，除了传递紧急军情的斥候，没有人会这样做。
只见马上的骑士是一名锦衣卫，飞跃而下，高呼道：“紧急军情！请戚都护立刻率精兵入京！俺答铁骑忽然不宣而战，攻打京师了！”
戚继光大吃一惊，跳了起来，怎么会毫无征兆？至少俺答兵过大同宣府，就该有急报啊！
锦衣卫急道：“不是圣旨，俺答进军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是圣上有命，调集宣府兵马解围，同时自率京营救急，而不叫大将军得知，以免兵荒马乱，引起闽浙的再度恐慌！但是陆大人认为，若不告知大将军，只怕万一有失，要误了大事！”
戚继光满头大汗，甲胄破损，枪盾亦不知所踪！戚继光穿上备用甲胄，抓起一柄陌刀，率军向着京城星夜兼程而去。
京城拱极门下，俺答骑兵浩浩荡荡攻至卢沟桥头。为首的人正是俺答汗，身穿一袭天青色的战甲，踏上桥头，对着城上大叫道：“大明气数已尽，还不开城投降！”
俺答战马身披坚甲，马上骑士皆背负母衣，盔覆鬼面，在对岸奔踏迂回，气势滔天。明军忽然炮火震天撼地，将俺答骑兵轰得四下奔逃。
俺答汗破口大骂：“大明皇帝龟缩在宫里，派尔等来送死！待我大军渡河直取紫禁城，便是再多的大炮也没用了！”
忽然拱极城上战旗高悬，上书“御天子亲行天讨”字样，旗下一人，身穿金甲，外披龙纹罩衣，手持一杆金龙盘绕的大抬枪。拱极城城门洞开，一名大太监手持拂尘，纵马来到桥中间，竟将生死置之度外。
魏忠贤向俺答汗大声叫道：“大明天子在此！俺答汗，你出尔反尔，借互市之恩反兴贼兵，可敢上前，与我圣天子朱翊钧一战？”
俺答汗完全被惊呆了，朱翊钧明明就是个黄口小儿，在他想来娇生惯养，竟然敢当众向他约战？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金色的身影从拱极城城头轰然跃落，朱翊钧扛着大抬枪，对着俺答汗招了招手。
四周蒙古将士都齐声欢呼起来，这等决斗古来未有，更是一举抓获大明天子的良机。俺答汗力大无穷，刀法更是所向无敌，又拥有天下最精良的机关甲胄，岂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大明天子能够匹敌的？
头颈皆布满刀刃的骠悍战马打着响鼻，从鼻孔喷射出两道浓烈的蒸汽。这战马神俊高大，速度更是快如疾风，只怕大明天子都还站不稳就会被冲到近前砍去头颅。俺答汗所穿的这长生天大铠更是坚固，就算是被大抬枪轰中了一两发，也没有什么关系。
马蹄声在卢沟桥面上如惊雷炸响，俺答汗挥刀向着朱翊钧直冲过去。相比之下大明天子的身影是如此孱弱，怎么禁得住战马冲击？
朱翊钧大枪平举，瞄准俺答汗，身影竟犹如钢铁铸就的炮座一般纹丝不动。枪口猛然轰发，喷出一道烈焰。俺答汗挥刀一挡，门板一般宽厚的大刀竟被轰得脱手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