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腊八粥
有一青壮汉子狼吞虎咽吃完，翻转陶碗用手一扬，竟是滴粥不撒，显然将粥汁也喝了一个精光。
然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满嚷嚷道：“这么少让人如何吃得饱，还不快快给某盛上一碗。”
辨能满是歉意的言道：“抱歉，寺主早就已经说了，一人仅此一碗，不能续杯，还请大家理解。”
话音落点，不少人都失望出声，更有聪慧之人立即上前打听腊八粥的作法，辨能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都如实告知。
“什么？白花花的大米？大米不是黄褐色的么？”
“还有许多水果干？葡萄是什么东西？为何从来没有听过？”
“冰糖又为何物？用麦芽糖行不行？”
待得知许多做腊八粥的东西都没有听过之后，不少香客忍不住叹息出声，显得非常失望。
厢房之内，李世民亦在品尝八宝粥。
作为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李世民自然不会像贩夫走卒般前往客堂就食，而是独自一人端坐期间。
原本按照宁玄智的安排，玄智本来要亲自陪他用膳的。
然而李世民确是笑着拒绝了。
盖因李丽质不愿意让玄智知晓她和他的父女关系。
对此，李世民自然要代为隐瞒了。
待看到向来胃口不佳的女儿一口气吃完整整一碗腊八粥，饶是李世民，也有些震惊住了，好气又是好笑的言道：“丽质，即便腊八粥再是好吃，你也不能多吃，吃撑了肚腹可是不好！”
李丽质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朱唇，轻哼一声言道：“玄智这臭和尚念经诵佛不咋地，没想到做出来的东西竟是非常好吃，阿爷，要不咱们延请他到王府中当一个掌勺庖厨吧，也省得比他在这里当和尚强！”
“小孩子不要乱说话！”李世民顿时拉下脸训斥了一句，忍不住解释道，“玄智才华横溢，见解独到，且为人慷概，仗义疏财，人品更是非常端庄，不可对玄智寺主无礼！”
李丽质不满的撇了撇嘴，露出小女儿特有的娇憨之色，倒是发现一件奇怪之事，笑问道：“阿爷，今日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啊！”
李世民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陶碗，里面竟还剩了足足大半碗的腊八粥，显然食不知味，正容言道：“今日在与玄智交谈的时候，他送给本王一句话。”
“呃……什么话？”李丽质一怔，显然有些意外一句话居然能够令向来沉稳如山的父亲食不在焉。
李世民沉声言道：“玄智告诉本王，民心即天意，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李丽质默默的念叨着这句话，美目突然亮了起来，然却忍不住轻哼一声道，“没想到这臭和尚没读过什么书，倒是很有见识！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别处听来，专门说给父亲大人你听的。”
李世民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玄智寺主没读过书？”
李丽质娇靥微不可觉的红了一下，如实言道：“这玄智和尚种植人参果关系甚大，为求稳妥，我自然打听过他的底细，从寺中僧人口中得知，玄智自小就生长在宁隐寺当中，连山门都很少出过，小时候只是在玄奘大师的指导下认识了几个字，可从来都没有学习过儒家学问。”
李世民微微颔首，这与他暗中令人调查的情况也是比较相符。
略微思忖，李世民轻叹言道：“一个没读过书之人，居然能够拥有这样的才华，说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样 有见地的话，实在令人琢磨不透，难道此人真的是天生大才？”
李丽质默然以对。
因为无论是种植人参果，还是当日长寿宴上面对齐王刁难玄智巧妙解围，都可以看出玄智的不简单。
然而从经历来看，玄智之才肯定非后天锤炼，而是先天自有。
若这样一个先天之才能够受到良好的教育，他的未来发展岂不是更加可期！
想到这里，李丽质心内充满了止不住的期待。
李世民心中确实盘算另外一番心思，对着李丽质悄声言道：“丽质，待会我交一件事给你办理如何？”
“父亲请说，女儿自当竭尽全力。”
“午后，玄智寺主将在大雄宝殿内讲述佛经，届时若有机会，你可上前与之论法，也算试探一下玄智的佛法水平究竟如何。”
“好，女儿知晓！”李丽质立即点头言是。
午后，宁隐寺在大雄宝殿之前摆开法会，由寺主宁玄智亲自讲解佛经。
原本宁玄智是不愿意出席这样苦逼差事的。
盖因他的佛法本就粗浅寡淡，何能为他人讲解佛经？这样的事情让辨空这样有真才实学的人前去便可。
然辨空却正容劝说只有一寺寺主才有资格为信徒讲解佛经，昔日玄奘在的时候便是如此，所以玄智不上也得上。
对此，玄智无可奈何，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去了。
万般无奈之下，前去珍宝阁兑换了一本带注释的《妙法莲华经》，这样对照着注释讲解起来，倒也颇具见解，直听得香客们频频点头，暗叹这小和尚佛法果然高深无比。
人群当中，却有两个市井青皮对宁玄智冷眼旁观。
这两青皮一个叫做陈三，一个唤作李二，常年游走于长安市井，属于那种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人物。
今日，他们可是受到了某人丰厚的酬劳，要将整整一桶黑狗血泼在玄智的身上。
按照原本计划，他们准备上午就动手。
然那玄智和尚实在太过狡猾，整整一上午居然连人影都没见，足让他俩等的是望眼欲穿。
好不容易午后讲解佛经，玄智终于出现，且也符合事主所规定的的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泼他一身黑狗血，因此乎，两青皮准备动手了。
与此同时，王大成也于清晨上山前来，藏在了人群当中。
他本是平安村村民，此番前来参加宁隐寺所举办的腊日节自然没有半点顾虑，游荡行走寺内也是颇显光明正大。
而且想到今日便可以看到玄智的丑态，王大成的心中便是止不住的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