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血雨腥风

  景韬重伤之中带领两万西路军平叛化州起义，固守在化州城，进行新兵征募和训练。又命吴典君带西路军三万固守甘州城，重新建立起牢固的关西平原防线，将防线以东的所有西楚军歼灭，夺回了被西楚占领的两座城邑。
  与西境即将恢复的秩序截然相反，上京此时正是血雨腥风，时局变幻莫测。
  北列昌安三年，七月初四，贺磊以及其子贺锡南以雷霆之势集结了部署在中原八州的军队，准备围攻上京城。
  七月十六，正当酣战之时，谁也不曾料到，上京巡防营叛变，京防都督投降，拱手打开上京城城门，贺军攻打皇城。北列皇帝景熙带着后妃和皇嗣在龙虎军的护卫下逃亡，端王景诺被俘。
  七月十七，贺磊入主大兴宫称帝，改国号为凉，贺军继续追杀北列皇室。
  还守在化州的景韬看到战报之后，将自己关在屋中整整一日，直到天黑时，才松口让李承平打开了房门，景韬坐在轮椅上失神，如同从水中刚捞起来一般虚弱无力。
  贺家和西楚的这场阴谋，恐怕已经谋划了十几年，才能一击致命。这本身就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力量能够阻止的。何况景韬自己也是从阎王殿里刚爬出来没多久，又要守住西境，哪里就能料到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呢？
  李承平沉声说道：“云琛......不要伤心，不管还会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伤心。”
  景韬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场仗会打很久，你要做好准备，西楚为了配合上京的动作，还会做最后一次挣扎。你挺过去，解除了外患，便可腾出手去救你皇兄他们。”
  景韬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然默不作声。
  他想起了二十年前，大兴宫的大火。
  似乎是北列这个国家国运多舛，任谁都想夺权篡位。二十多年前齐王反叛逼宫时，他还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只记得身边守着他的宫女和太监死伤无数，宫殿冒着青黑的烟，四处都是哭喊之声。他躲在母后的身边，大哥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和他说：“景家的男儿，不能怕死。”
  关于那场叛乱，景韬的记忆很模糊，但是害怕失去一切的恐惧紧紧缠绕着他。
  而这一次，他的母亲兄弟全都处在危险之中，他的家被人占据，他的国被人夺走，害怕失去一切的幼年阴影又一次爬满了四肢百骸，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在颤抖。
  李承平从未见过景韬如此的恐惧。
  她蹲在了景韬的轮椅面前，手轻轻覆上景韬冰冷的手背。
  景韬微微抬起一点头，眼睛通红地望着她。
  承平将他的头拥入怀中，如同安慰孩童一般轻轻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景韬也用尽全力的拥抱着她，似乎没有什么能比眼前能够触摸到的更加重要，他只有紧紧地拥抱着李承平，好像才不会失去她。
  他哑着嗓子道：“我应该做的全都做了，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景韬只是用很小的声音在说话，但她感觉景韬正在声嘶力竭地依靠着她。她为发生在景韬身上的一切感到非常难过，如同这些苦难是一并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一起面对。”
  承平说出这话时，眼睛就红了。就像景韬也曾经陪着她面对所有的磨难一样，他们的生命好像融合在了一起，拥有了相同的立场和情感。
  承平道：“为了阻止你带兵回上京，西楚一定会想办法拖住西路军，你必须要做好无能为力的准备。”
  就在李承平话刚落下的时候，亲兵带来了战报，说西楚总帅独孤玉亮从潭峡关重新集结，大举进攻北列西境。
  ——西楚并不打算给北列任何喘息的时间。
  一场巨大的浩劫如暴风雨般席卷了北列。
  西楚二十万大军压境，战争进行得十分激烈，关西平原的防线几乎崩溃，西路军折损惨重。
  八月十七，景熙一路惊心动魄地逃到东都津开，大皇子及其母萧贵妃在战乱中失踪。
  在东路军主将彭湃的镇守下，北列以三位大将军的军队领辖范围，一分为三。景熙在津开发布勤王令，号召各州军队北上勤王。
  与此同时，南桓使臣陈明维到达津开，以归还割让的三邑为条件，答应在西南战场援助北列，景熙与南桓达成协议，南桓派武嘉候及其子薛焕带领南桓军在西南援助作战。
  昌安三年的酷暑，从海上吹来的季风并未北列带去丝毫凉意，反而将战火催发得更加旺盛起来，中原一时大乱。除西路军正在与西楚作战之外，东路军与中原军在中原八州皆有交战，战火几乎烧到遍了北列三分之二的国土，生活在无穷战乱中的北列百姓苦不堪言。
  就在整个北列都一片乌云蔽日的情况下，东路军中有一只极其骁勇的军队杀出了名声，接连攻下了被贺军攻占的两座大城——便是海平伯的军队。
  海平伯楼虎在毫州与崔青一战，立下赫赫军功后不幸去世。其子楼宽因早年征战缠绵于病榻，率领着海平候军队的实则是楼虎刚满十六岁的孙子楼骏。
  楼骏的出现，就像是万里阴云的缝隙中撒下了一束光芒，虽然微弱不足以驱散乌云，但带给了东路军光明的希望。整个东路军被振奋了，从处于弱势一直慢慢地追赶，为了防止辛辛苦苦占据的城池被轻易夺回，贺磊派贺锡南亲自镇守在中原的济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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