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让凡人的归凡人
又一个月过去，祭坛影响的范围继续扩张，净化光罩的直径已经达到了一百公里。
圣地光罩之内，生机绚烂，或阳光明媚，或烟雨蒙蒙，或雷霆风暴，体现着大自然千姿百态而又充满秩序的美感。
光罩之外，天空阴沉，白雾弥漫，整个世界昏暗一片，生命龟缩在阴暗角落里挣扎求存，处处充满了腐朽和死亡的气息。
一面天堂， 一面深渊。
这一天，在天堂这一侧的边界，巨人列奥纳多带领着近五百个同属于巨人族的勇士，正和边界对面一群无面者对峙着。
圣地持续扩张，这样的小冲突越来越多了，时不时地就有不怕死的深渊生物冲进圣地民居捣乱，所以女神使者组建了护卫队，骁勇善战的巨人列奥纳多就成了护卫队的头领之一。
相比一个月前，此时圣地内的居民已经大大增加，大量深渊生物在圣地扩张的时候被净化，守护者还会抓一些强大怪物进入圣地净化，这使得居民数目超过了五千。
这五千人，绝大部分都是蜥蜴人净化出来的巨人一族，占了98%以上，原因很简单，因为蜥蜴人在深渊最多。它们喜欢群居，善于合作，单体战力也不算差，算得上是深渊生存角逐中的胜利者。
可以说，现在的圣地，巨人一族占据着绝对的主导。
边境的对峙依旧在继续，列奥纳多看着对面的无面者。厌恶地道：“这些该死的懦夫什么时候有这胆量了？”
无面者是中层的捕猎者，当巨人还是蜥蜴人的时候，蜥蜴人生存的地方从来没有无面者。因为后者完全不是蜥蜴人的对手。
或许无面者的身体还要更加壮实一些，但蜥蜴人非常擅长合作，而且喜欢利用工具，他们的战士集合在一起，能爆发出可怕的战力。
在深渊，无面者碰见蜥蜴人都是要转身跑路的，所以今天这情况很不寻常。
这时候。对面的一个身材高大的无面者嘶吼一声，走到最前面，用深渊的通用语大声道：“列奥纳多。你别以为你变了个模样我就不认识你了。有种你从里面出来和我堂堂一战！”
列奥纳多眉头紧皱，他并没有被激怒，只是觉得今天的事有些蹊跷，无面者的反应太反常了。
对面的无面者还要说话。这时候一个巨人战士出手。将手中的坚石矛当作投枪扔了出去。
虽然成了巨人，但他们的力量并没有下降，这投枪呼啸着朝说话的无面者飞了过去，对方一个不查，胸口被石矛穿过，一下钉死在了地上。
出手的列奥纳多的副官，叫沃雷查，是另一个蜥蜴人巢穴的首领净化出来的。论力量，和列奥纳多不相上下。之所以他是副官。是因为他净化的时间比列奥纳多迟上几天。
杀了那无面者之后，沃雷查呲牙对列奥纳多笑了下：“队长，他太吵了，不是吗？”
这笑容并无多少敬意，事实上，双方一直看不对眼。要不是生命女神的神使一直强调要合作，他们早就按照蜥蜴人的传统先大战一场，决定谁才是首领了。
列奥纳多哼了一声，看着外面的无面者：“他们不敢进来。之所以敢站在那，应该是有人给他们撑腰了。”
“你是说后面还躲了一个强大的领主。他们想要激怒我们，引我们出去。”沃雷查能当首领，脑子也是很灵光的。
“对。”列奥纳多点头：“不过我们的职责是守护，不是攻击。只要守在这边境，他们就不敢进来。圣地在扩张，他们就会一直后退。”
“这话听起来很没种啊。”沃雷查不满地嘀咕了一声。
列奥纳多冷冷地看这身边的副官一眼，冷声道：“我是队长，不要再三挑衅我！否则”
“否则如何？”沃雷查毫不退让，他从身边一个原本属于他巢穴的战士手中接过一柄新的坚石矛，眯着眼笑道：“列奥纳多，你以为神使让你成为队长，你就有权力了？笑话！除非你能在决斗中胜过我，否则别想命令我！”
过去的蜥蜴人，现在的巨人族都尊崇武力为尊，如果一个首领不能表现出强大的个人武力，没人会服从他。
这是深渊残酷环境下筛选出来的规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至少这一代巨人族改变不了。
这个沃雷查的挑衅让列奥纳多怒火中烧，巨人的首领从来不畏惧挑战，如果换做以前，他绝对提矛上阵开干，但今天情况却不同。
列奥纳多压抑着怒火，看着沃雷查：“我接受你的挑战，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们的任务是防御无面者入侵，守护我们身后的圣地！”
说到最后，列奥纳多环视着手下的战士：“我知道，大家都来自不同的巢穴，各位都有不同的首领，但格瑞丝迪女士将我们从深渊中解救出来，让我们进入这天堂一般的圣地，我们难道不应该先有所回报吗?我们巨人一族，难道是忘恩负义的种族，难道要辜负女神的眷顾吗？”
列奥纳多一下抓住了要害，原本因为沃雷查挑衅开始相互隔阂的战士们被他鼓动起来，战士们举着长矛高吼起来：“绝不辜负女神！守护圣地！”
“好！”列奥纳多大声赞赏着：“兄弟们，我们巨人一族有高贵的荣耀。”
这个巨人举起了手中的长矛，紧紧握着，目光环视着手下的所有战士，眼中充满了热切和真诚，他大声吼道：“现在，因为守护圣地的职责，我，列奥纳多，被神使任命为临时的首领。这是神使的意愿。但神使不了解我们，她不了解我巨人族的传统。但这一次，无面者当前。我请求兄弟们的帮助。等到这次任务完成，我们凭借光荣的传统，堂堂正正地决斗，证明谁才是最终的首领！”
最后一句话，列奥纳多是用尽力气喊出来的，声如雷鸣，战士们沉默了一下。然后全都举矛大吼着回应：“列奥纳多！列奥纳多！”
不管是列奥纳多本族的战士，还是其他巢穴出来的战士，在这一刻都被这个巨人的人格魅力折服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的心承认了这个巨人的首领地位。
沃雷查感受到了这一点，脸色一阵发暗，咬着牙。但这一回。他不敢呛声了，因为他发现即使是他巢穴的战士们，也在喊着列奥纳多的名字。
他知道，这一次任务，他无法挑战列奥纳多了，而只要完成这次任务，列奥纳多的声望会上升到他几乎无法抗拒的地步。
他唯一的机会，就是依照传统。在之后决斗中击败他。对，决斗。沃雷查看了一眼列奥纳多的身体，心中已经定了主意。
之后，巨人护卫队按照冷静的列奥纳多的方法，就在圣地这边静待不出，任凭无面者如何挑衅都是岿然不动。
三天后，面对着不断前进挤压过来的光辉，无面者不得不放弃挑衅，狼狈逃窜。
守护者们也后撤回了他们的前沿营地，按照他们之前约定的那般，列奥纳多约定在休整之后的第二天，开始接受挑战。
这整个过程，月神艾伦和罗林都在观看着，看到这里，月神对罗林道：“你赢了，我的任命的确没有想象的那般有效。你认为这个列奥纳多如何？”
“不错。”罗林简洁地评价了两个字。
“仅仅是不错吗？我倒觉得他是完美的领袖，顾全大局，还能轻易收服人心，他身上有王者的气质。”艾伦笑道。
“这只是因为他在那个位置。你的任命依旧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事实上，如果你任命沃雷查，他同样能做到类似的事。”罗林的分析很中立。
在一个大集体中，一个人是否耀眼，天赋、能力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是他有没有展现的舞台。
艾伦作为神使，有巨大的威望，她任命列奥纳多为护卫队的首领，就给了列奥纳多一个大舞台。虽然因为巨人的传统，这个任命没有绝对的控制力，但对列奥纳多的帮助仍旧非常巨大。
换个说法，巨人沃雷查其实并不比列奥纳多差，他只是时运不济。
“哦。”艾伦想了想，觉得罗林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她对列奥纳多已经有了很大好感，因为这个巨人之前的表现实在是抢眼。
她是个非常坦率的神，想什么，就直接说出来：“按照他们自己的约定，明天就会开始决斗。我有意让列奥纳多成为首领，赐予他一些力量或许能帮他成为王者。”
罗林叹了口气，这个月神虽然有些改变，但她的思维根基还是控制。
但她不明白，就算是神，也不可能全然控制凡人命运的走向，强行控制之后得到的结果往往都不是最初想要。
“怎么，你不赞同吗？”月神问，她现在很重视罗林的建议。
罗林看着站在他身边的月神，轻声道：“列奥纳多如果是真王，他自然会成王。如果他不是，你扶他上去，日后他失德，你的威严也会受到折损。”
“那我们就看着，什么都不干吗？”艾伦陷入了沉思。
“怎么不干？我们已经干了最重要的事。你建立了圣地，我对抗着深渊巨兽，维持它的持续扩张，这已经是无上大德。只要是圣地内的生灵，谁也无法否认，谁也无法忘记。”
见艾伦沉思不语，罗林说了最后一句：“让凡人的归凡人，神明的归神明吧。”
这是罗林自己的感悟，他在后世的特罗尔也听过类似的话。那个时候的特罗尔，有一个规则，即不朽者不成真王，否则必横死。
这时候，罗林自己观察一个圣地的运转，才真正体会到这个规则的一些深意。
“能制定这条规则，必然是智慧通达的大能啊。”罗林感叹。
艾伦似乎也想通了，她自失一笑，摇头道：“看来我以前的确是错了。在诺达希尔，我想着控制，却出了大魔法师爱弥尔这样的恶果，结果连诺达希尔都毁了。”
罗林笑，他说道：“也不是什么都不干。可以开设学院，传授文字、知识，让各种人才遍布圣地，之后会转化成巨大的力量。”
艾伦一想，这的确非常有必要，单纯靠巨人手里的坚石矛可守护不了圣地，他们还需要更多更强大的武器，更多更强大的护甲，甚至是如地精那般的可怕飞行器。
不得不说，地精入侵之战给了艾伦非常深刻的印象。
“这是个好主意。我不涉及这些巨人领导权的争斗，我只传授知识，哈哈。”艾伦笑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