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梦想是铺床

  小旗在客厅里做作业，小浪花搬了把小椅子坐到他的身边。椅子很高，小浪花的脚悬空了，晃啊晃的，双手却交叠着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上，像是一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
  “表妹，你干嘛啊？”小旗停下笔，好奇地看着小浪花，脸上是温柔又宠溺的表情。
  “表哥表哥，你看我这样像不像一个小学生啊？”小浪花歪着脑袋，笑眯眯地问。
  小旗说：“小学生啊，小学生要戴红领巾。”
  小浪花盯着小旗胸前的红领巾，眼睛亮晶晶的，“表哥表哥，那你把你的红领巾借我戴一下可以吗？这样我就变成小学生了。”
  小旗说：“只有当上了少先队员才能戴红领巾，但是，好吧。”
  小旗脱下红领巾，替小浪花系上，一边系，一边念着口诀：“左尖压右尖，底尖转一圈，岔上拉底尖，底尖穿过圈！”
  红领巾戴好了，小浪花一骨碌溜下桌子，跑去照镜子。镜子里的小浪花胸前的红领巾格外醒目。小浪花太高兴了，她飞也似地跑过来，重新爬到椅子上坐好，双手交叠着端端正正放在桌子上，兴奋地说：“表哥表哥，我是小学生了，我可以当你的同桌了。”
  同桌，小旗想到了哭泣的林雨婷。
  “表哥表哥，我一定不会用笔尖戳你的手臂，不会用指甲划你的手背，不会撕你的作业本，不会撕你的考卷，不会向老师告状害你罚站……”小浪花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小脸蛋在红领巾的衬托下神采飞扬的，“我戴上了红领巾，我要当一个好孩子，我不会欺负表哥。”
  小旗皱起了眉头，原来林雨婷干了这么多坏事啊。
  “她干了这么多坏事，怎么还有脸哭？”浪问小旗。
  是啊，怎么还有脸哭？
  “而你，怎么还心软？”
  是啊，自己怎么还心软？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浪又对着小旗唱起了老歌，而且串歌词了，“很受伤很受伤很受伤，别把自己搞得那么凄凉……”
  “哥哥哥哥，”小浪花追着浪跑，鲜艳的红领巾在胸前飘啊飘，“你的梦想是唱歌吗？”
  浪将自己戴上古筝义甲的双手在小浪花跟前挥了挥：“我的梦想是当一名古筝演奏家啊！”
  小浪花“哦”了一声，双手捂在嘴上，缩着肩膀，笑弯了腰，为自己猜错了浪的梦想而不好意思，“我小时候的梦想是铺床！”
  哈哈哈哈哈。
  浪笑了。
  小旗也笑了。
  “小时候？你现在才多大啊！”浪说。
  “我现在，四岁啊，我小时候，就是三岁啊！”小浪花伸出两只手，十根手指头像扇子一样展开。
  哈哈哈哈哈。
  浪笑得更大声了。
  小旗，也笑得更大声了。
  “小浪花啊，你哪只手是四，哪只手是三哪？”浪疼爱地摸摸小浪花的头。
  小浪花就认真地打量起自己的两只手，哪只手是四，哪只手是三呢？
  小浪花猜不出来，她拍拍手，若无其事走向小旗，两只小手甩啊甩：“表哥表哥，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
  小旗认真想起来，想不起来了。
  小浪花又问：“表哥表哥，那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呀？”
  小旗冥思苦想，埋头重新写起了作业。
  梦想啊，他没有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