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祭鬼
四叔的眼睛再度湿润，时隔多年，我从他的眼中，依然可以看到对老友的担忧，还有怀念，只可惜王颖的父亲还是早早离开了人世。
“小颖父亲的心结，应该是不单单是丧妻之痛，而是关于郑家的。对吧？”霖子问。
“没错，他跟郑月生活在一起那些年，心里也积攒了很多疑惑，全都跟我说了出来。”四叔看着窗口，这一刻仿佛时光倒流，我们跟着他一起回到了过去。
“他问我郑月当初为什么迟迟不肯结婚，而郑月明明那么喜欢孩子，为什么非要打掉，他也想知道自己老丈人知道郑月失踪后，说的那句‘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是什么意思。一想起这一切，他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所以问我知道不知道郑家的事情。”
我们全都忍不住身体前倾，等着四叔说下去。
“那时候我也说不清楚原因，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道听途说，就把那些传闻告诉了他。”
“什么传闻？”王颖问。
“我告诉他，我小时候就听爷爷奶奶说郑家是鬼宅，千万不能去，也不能招惹。”
“鬼宅？”我和霖子异口同声。其他人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对，你们不是也看到了吗，后院的房梁上有那么多上吊的痕迹，除了后来的人在那上过吊，在郑家这代人之前，也死过不少人，不然也不会留下那种印记，听说他们已经跟那些冤魂达成了协议，他们给冤魂定期上供，冤魂保他们家人平安。”
四叔说着扯动下嘴角，摇了摇头，很无奈的样子，他继续说：
“所以没人敢去他们家，或者招惹他们家的人。曾经那么厉害的红卫兵就因为要抄了他们家全都离奇死了，这件事镇上所有人都知道，当然除了小颖的父亲，那时候他不在镇上，后来也没人跟他说过。”
“这些传闻，是真的吗？”我问。
四叔摇摇头说：“真相可比这传闻要恐怖。反正那时候我真的就知道这些，再说郑家人也的确每月初一十五会全家举行一个上供的仪式，说是祭祖，我们都说那就是祭鬼。当然我也是等到后来，小颖的父亲再次回镇子的时候，才知道了郑家的真相。”
王颖有些不理解了，她问四叔，既然这样，那跟郑月的失踪有什么关系，还有四叔为什么要说王月是妖孽。
四叔稍微卖了个关子，“让我一点一点告诉你们吧。”
他轻咳了两声，喘口气说道：
“反正王哥最后还是康复了，不过他比以前话少了，关于鬼宅的事情，他希望我能再调查一下，那时候他的心里仍然放不下郑月，因为他觉得郑月是被鬼带走了，甚至还盼着她能活着回来，他不止一次在夜里梦见郑月回来，所以觉得她还活着。不过，王哥这个感觉倒是没错，郑月确实没死。”
“那关于鬼宅的调查结果是什么？”我问。
“结果当然是，我什么都没调查出来，那段时间的郑家也非常奇怪，常常大门紧闭。后来王哥就想把小月从他们手里夺回来，他回到镇上跟郑家人说了好几次，都失败了，而那家人甚至还把他的衣服打包一起扔了出来，让他从哪来回哪去，再也不要来找小月。”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王颖不解。
“郑家人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不过他们跟你父亲说的是他命毒才克死了郑月，说他结婚前克死了自己的父母，结婚后克死了自己的老婆，将来还会克死自己的孩子。”
“但我父亲不会放弃我姐的。”
“对，他当然不会把小月交给郑家人，毕竟小月是他和郑月的孩子，也是跟郑月有血脉联系的人。所以尝试了几次正面的谈判，都不成功后，你父亲就跑来找我帮忙，决定在晚上去把小月偷回来。那时候已经距离郑月失踪有小半年了。”
四叔紧张起来，他睁着大大的眼睛，急促的说：“我们的计划是在当月十五那晚，趁郑家人全家在后院祭祀的时候，我们翻墙进去，把小月偷回来，计划很成功，我们偷走了小月。”
四叔脸上流露出胜利的神色，真心的替王颖父亲感到高兴。
“王哥本来打算连夜逃走，但是晚上没有车，他带着个孩子走不了多远，我怕就会被追回来，所以我就让王哥带着小月先去临近的村子里，也就是你们四婶的娘家躲一躲，郑家人不会找到那里去，这样到了第二天我叫一辆车过去接他们，直接把他们送回到城里去。”
“然后就这么成功走掉了吗？”我问。
“没有马上走，但不是因为被郑家人缠住了，而是那晚之后，郑家人离开了。”
四叔皱着眉头，神情紧张地说：“那天晚上我把王哥和小月送到邻村之后，也不敢回家安心睡，就躲在暗处，观察着郑家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们发现孩子丢了，万一让什么鬼魂帮忙找过去，我好有个准备。”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但没想到，郑家人连夜离开了宅子，他们朝着旧怨湖方向去了，起初我以为他们是发现孩子丢了，去找孩子了，但所有给他们家干活的人，做饭的，打杂的都没有出来，而且王哥的老丈人还把一大袋东西抗在肩上，穿戴整齐，而郑月的母亲则背着包袱，他们神色慌张，像是出什么大事了似的。所以他们显然不是去找孩子的。”
“那些给他们家干活的人呢？”其实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经猜到了结果。
霖子也忐忑地问：“该不会都死了吧？”
四叔沉重地点了点头：“我是第二天白天才敢去郑家宅子里打探情况的，当我来到后院屋里，看到的却是一地死人，看起来都是吊死的，但只有一个还掉在房梁上。”
“怎么会这样？”我不解地问。
这时，沉默良久的小雪幽幽的说：“他们应该是都选择了同一个地方上吊，一个上去吊死，另一个把死的人放下来，然后自己再吊上去，直到最后一个人吊死，就没人把他放下来了，所以就成了唯一还吊在房梁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