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惊天雷（二）
清明祭祀之后，元澄便携了家眷自平城搬迁到了洛阳新王府。
算着时日，阖宫车马应该是时候入了兖州境内，再过几日圣驾便可到达洛阳城，故而元澄与群臣们亦是忙的席不暇暖。今日由他做东，邀了元禧、冯熙、穆亮、李冲同至王府小聚，商量接驾事宜。
书房之内，小炉烹茶，众人皆于一席而坐。
元澄亲手执勺为众人舀茶入盏，边举茶盏，边开口道：“陛下迁都洛阳乃国之大事，大祭司已经拟定了在四月十六日行入宫祭告之礼，诸位同僚近日亦是辛劳十分，孤便以此茶代酒，以敬诸位！”
元澄言罢，众人皆举起茶盏，一口将盏中之茶饮尽。
穆亮拱手向北作揖，道：“陛下此番迁都，乃是为我大魏江山社稷计长远，敢为天下先，不愧是天下明主！”
冯熙接口道：“迁都之事困难重重，所幸陛下力排众议，方能促成今日之盛世。得如此魄力之君，乃家国之幸，更是天下百姓之幸。”
元澄微微颔首，道：“太师与太傅所言甚是！身为陛下的臣子，亦是你我之幸！”转头望着李冲，他继而问道：“陇西公，阖宫上下不日便要抵达洛阳，不知内宫可收拾停当？”
将茶盏放在几案之上，李冲道：“春上里陛下着臣为皇后、昭仪与三位夫人择选宫室，臣只得按制而定，这几日圣驾降临，亦不知皇后、昭仪与夫人们会否称意。”
元澄轻呷一口茶，笑道：“洛阳宫本就是那雕栏玉砌的桂殿兰宫，此番又经李大人修缮一新，就是平城的西宫亦不可与之相交，陛下与皇后等又岂会不称意？”
李冲颔首，继而转头望着冯熙，“太师，您贵为当今国丈，太子之师，如今您的长女又被陛下晋了昭仪，不知太师可愿明日与臣一同往内宫查验？”
冯熙因知皇后如今虽被皇帝解了禁足令，又允她同往洛阳，可此番遭遇皆是因那李贵嫔落水而至，且她又掌了治宫之权，冯熙心内自是耿耿于怀。他并未抬头看李冲，只淡淡道：“陛下既着陇西公督事，老夫又岂敢插手？如今贵嫔夫人协理后宫，陇西公与贵嫔夫人商量便可。”
元澄见李冲闻言转了脸色，见他意欲与冯熙辩驳，唯恐二人因此起了龃龉，便急忙转了话题：“陛下令宗亲与汉家大族联姻，不知咸阳王筹备的如何了？”
“皇叔，汉家大族中以弘农华阴杨氏、太师长乐冯氏、陇西公陇西李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琅琊王氏为尊。”元禧呷下一口茶，笑着道：“孤思忖着，孤兄弟几人皆为先帝血脉，与陛下乃是至亲骨肉，理当率宗族之先。除去陛下，孤兄弟五人皆欲娉娶各家贵女为侧妃，七弟尚未婚娶，可在这几家中为他择选正妃嫡妻。”
元澄颔首道：“孤身为一族宗长，又是皇叔，是孤疏忽了。北海王只有开房之人，是时候为他择选嫡妻了。”
元禧微笑颔首，道：“皇叔协助陛下在平城主事，自是日理万机，皇叔切莫自责。好在七弟亦不过舞象之年，此时为他择嫡妻亦算不得晚。孤已经拟了待选名册，只等陛下抵达洛阳，行罢祭告之礼后，孤便呈请陛下定夺。”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赞。元澄复又举勺，为众人杯盏之中添了新茶，继而再议告祭之事。
正言语间，忽地元澄近身内侍顺玉匆匆入了内来。向众人行罢礼，他对元澄道：“任城王，羽林卫蒋银奇大人着人来送信，此时正在外室候着。”
元澄闻言，有几分诧异：“哦？羽林卫的人？”
羽林卫为皇帝近身之旅，若非急务，断不会此时前来，众人面面相觑，皆是心内一怔。
等那羽林将士入得内来，向众人行了礼，便开口道：“末将羽林郎魏华，奉了蒋中郎之命，有要事禀报任城王。”
元澄见魏华风尘仆仆，微蹙了双眉，问道：“蒋中郎？可是陛下有何吩咐？”
魏华只低头不语，众人见状，当即会意，便起身告退。
等到众人离去，魏华才开了口：“任城王，陛下昨日在昌邑驿站附近遭了伏击，蒋中郎特着臣来禀告您知晓！”
元澄闻言，大惊失色，他急声问道：“陛下现在如何，宫内之人又如何？羽林卫将士有三千人众，怎得会令陛下遭了伏击？”
魏华忙答道：“任城王，昨夜臣启程往洛阳时陛下仍昏迷之中，宫内众人皆安，只是他们并不知陛下遭遇了不测…”于是，他将昨日元宏携了林禾往山谷，回程之际遭遇不测的事详尽道出。
等他讲完，元澄倒吸一口凉气，道：“你是说陛下为保昭仪，挡了飞来之箭，而那些蒙面人见陛下中箭便极速跃马离去？”
魏华颔首道：“臣当时与几名护卫的弟兄正与他们迎战，可陛下倒下之际，那些人便不再恋战，极速离去。”
元澄此时已起身离席，边来回踱步，边道：“依你所言，那些蒙面人必定是有备而来，而刺杀陛下则是他们唯一目的所在。是什么人，胆大包天竟敢行这弑君之事？”
“任城王，蒋中郎已遣了羽林卫兄弟去追查那些伏击的人。”喘了口气，魏华又道：“大监与蒋中郎商定，只对阖宫的人说陛下受了风寒，需要暂留驿站静养几日。蒋中郎着下臣来禀报，是请您早做准备。”
元澄心内沉重，止了脚步，对他道：“你一路快马加鞭，定是辛劳十分，你先下去吃碗热面，好好歇息。”
魏华颔首应下，等到他退出外去，元澄即刻便唤了顺玉入了内来。
“快往咸阳王府上将咸阳王请了回来！”元澄吩咐他，“咸阳王离去不久，着人策马急追，来得及将他请回。”
顺玉见元澄神色有异，自是不敢耽搁，他刚走到门口，又被元澄叫住。“你去一并将太师请回，只说陛下有旨给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