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一棵树，一个人，望一生
回到苍茫中，叶川继续他的“流浪”。
宇宙很大，世界很多，在苍茫中，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到尽头。
每时每刻都有世界诞生于毁灭，那是属于它们的宿命。
在这苍茫中流浪着，叶川见证了太多世界的诞生于毁灭了，有些世界是因为资源的枯竭而达到世界本身的寿命极限，从而毁灭；有些则是因为世界中的生命，产生了太多的斗争从而让世界在战斗中步向毁灭，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下场。
每个世界的生命都有差别，有些世界是人类为主，有些世界是妖兽为主，以及一些其他的生命，千奇百怪，什么样的都有。
对此，叶川并没有过多的理会，而是默默地经过，然后离去……
心若是没有栖息的地方，在哪儿都是流浪。
叶川体内拥有两个世界，一个是鲜活的画中的世界，那是故人对他的寄托，是他不能辜负的承诺；另一个世界是他的世界，里面承载着他生命中遇见过的所有的生命痕迹。
尽管此时那个世界中的面孔还没有灵魂，但叶川坚信，终有一天他能够找到复苏那个世界的方法，无论是沧海桑田，还是悠悠岁月的变迁，直至在岁月中化为腐朽，他都无怨无悔。
时间永不停转地流逝。
一千年……
一万年……
十万年……
五十万年……
直至足足一百万年的岁月流逝。
叶川已然在苍茫中，走过了一百万年的岁月。
一百万年，那是无数生命都走不到的尽头。
在这无穷尽的岁月里，他见证了无数世界从诞生到毁灭的过程，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流年似水，握不住，也留不下。
而叶川，在一百万年的寻找中，他的心已经完全沉寂了下来。
他的心跳得很慢很慢，几近停止。唯有体内的世界支撑着他走下去……
这一天，不知道走过了多少世界，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苍茫，叶川看到了一棵树。
那是一棵矗立在苍茫中的大树，枝繁叶茂，巨大的树冠向苍茫的深处蔓延着，仿佛穿越了整个苍茫，覆盖着、滋养着一个又一个世界。
这一棵树充满了生命力，如荒漠中的汪洋，带来希望的同时，也让人内心由衷地生起敬佩之意。
在树冠上，盛开一朵朵灿烂的花，每一朵花都是一个世界，他们从树上诞生，也从树上死亡。
这是……鸿蒙树。
苍茫初开，无上至尊的生命之树，世间苍茫一切生命的源头都从这里诞生，孕育着一个又一个世界，看着他们生长，也看着他们死亡。
苍茫中，忽然起了风。
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声音在苍茫中响起，犹如天籁之音，又像是母亲亲昵的呼唤，呼唤着没有一个离家的孩子归来吧……
在这风中，叶川忽然看到了，在苍茫中，从苍茫中的每一个方向，出现了一点点白点，逐渐放大——那是一朵朵花，与鸿蒙树上的花几乎一样，只是那些话是从深邃的苍茫中回来的，就像孩子回家一样。
“回家了……”
“终于回家了……”
隐隐间，叶川听到了那无数飘来的花中，传出一个个声音。那声音里有稚嫩的，有苍老的，有欣喜若狂的，有如释重负的，也有沉重的。
但无论这些声音中蕴含着怎样的敢情，叶川却只感受一种情感——沧桑。
那是在外漂泊无数岁月却始终找不到归家的方向、但一直在苦苦寻找不放弃的、历经无数岁月而沉淀下来的沧桑。
沧桑中，更深的是孤独。
一如此刻站在树前的叶川。
他默默地看着那从远方归来的花，犹如投入母亲的怀中，四周弥漫着重逢的喜悦。那棵树也伸出一条条枝条，温馨地轻抚着归来的孩子。
叶川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微微一动。
但也仅仅是微微一动，却泛不起一丝涟漪……他的心早已在无数岁月的流浪中，如同死去。
冰冷……
沉默中，叶川缓缓地转身，正要向着苍茫的深处走去。
这是，一个轻柔慈祥的声音传入他的识海中，
“孩子，你累吗？”
那如同母亲一般的呼唤，如同记忆中的轻舟，缓缓驶过，泛起点点涟漪。
叶川停了下来，抬起双眸，望着是随风而动的树冠，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如果累了，就歇一歇吧。”
“我也想歇一歇，只是我找不到可以歇息的地方，我的道还没有走到尽头。”沉默中，叶川的神念化作话语，在这苍茫中轻轻地响起。
“何处不归途……若是心没有歇息的地方，在哪儿都是流浪。可你的心已有栖息的地方，又何必苦苦追寻下去呢？你停下时，回头时会发现，其实所有人都在你身边。”
鸿蒙树的声音温柔慈祥，充满了温暖。
沉默中，叶川缓缓地回头，他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一张张面孔，就在身后看着他……
叶炽慈祥的目光中掩不去的担忧，那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不舍；
四叔的欣慰的目光，就像一只陪伴的岁月，平静而温馨；
巫马云就像看着每一个皇帝一样看着他，那是误会的选择；
还有七宗主，那见之犹怜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间，凝望着他……那是千百年等候的目光，能把他的心都融化了……
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在叶川的记忆中，仿佛从来没有褪去。
只是，
只是叶川明白，这些身影都只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他们永远停留在他的记忆里，没有灵魂……
“可他们，只是我记忆中的面孔，他们……没有灵魂。”叶川缓缓地回头，望着面前的树冠，眼中，默默地流下了泪水。
他的心已经冰冷了，不再有情感的波动。
可这一课，他的泪却流了下来，流过岁月的间隙，在苍茫中吹奏起哀伤的曲子。
“我的路，从来没有归途……”
再次抬头时，叶川的泪水已经不再，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向着苍茫的深处，义无反顾地继续走下去，哪怕走到最后唯剩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