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贫穷和死亡(1/2)
就在几天前,肃省某地发生了一起严重车祸事故,一辆装载着人的小型普通货车与一辆泥石车迎头相撞。
天还没大亮,他们就钻进了那辆拥挤的小货车里,或许上车前,他们只是想着,多干点活,给家里添点补贴,给孩子攒点学费。可他们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消失在了路上。
因为很明显,一辆小型普通货车就敢搭载人,这是严重的违规超载。看到这样的新闻,甚至有人说这样的行为就是作死,为什么不开自己的车或者搭客车去,然后引以为戒——你看,这就是超载的下场。
但嘉谷派人深入调查后,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人心情沉重。
理论上,责任似乎都在违规超载上,但这无疑忽略了这群“零工”面对的真实环境。
且不说从他们的家里到嘉谷绿洲没有直达的客车,就算坐客车到最临近嘉谷绿洲的明勤县,可能就需要花上几十块钱——他们打零工就只赚个辛苦钱,每天再花几十块,剩下来的钱又有多少呢?所以最省钱的超载货车对他们来说,几乎是最优的选择了。
那些说为什么不自己开车的,就更搞笑了。自己家里有车,哪怕是摩托车,谁又愿意挤在货车的狭小空间里面?
这种现象在农村地带其实十分常见,小小的货车,把防水布往上一罩,再放几条长凳在里面,就成了村里唯一的“客车”。
乘客也不是不知道这样有危险,但以大家的收入条件,并没有更好的选择——民生多艰,无奈却又现实。
那么,这种情况反馈回来后,嘉谷又能做些什么呢?
首先,嘉谷不可能强制要求前来打零工的农民不许乘坐超载车。
在农村,乘坐农用车发生意外的,乘坐小货车发生意外的,乘坐改装车发生意外的,还少么?
也有很多相关部门来纠正这件事情,严防货车坐人,不准农用车改造,但防不胜防,因为你根本不可能监督所有人。每次发生意外的时候,人们总是唏嘘不已,但又无力改变。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就是这么现实。
其次,嘉谷也不大可能自己承担零工们的交通费用。
本就是因为绿洲的肉苁蓉收获忙碌期,人手短缺,才需要零工。
每天100元/人的劳动力成本,在肃省并不算低了。沙漠开发团队的目标是尽可能降低开发成本,而非相反——提供周到的服务说起来容易,但这意味着成本的超支。
绿洲开发本就是一件善事,也为附近的很多人提供了多赚一点的机会,沙漠开发团队得先保证自己活下去,才能惠及更多人。
嘉谷本可以不对这起车祸事故做任何表示。但在感情上,嘉谷并没有这样做。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绿洲负责人李章用这句话,轻易地说服了所有人,对受害者家庭进行了人道主义上的“补偿”。
但谁都知道,受害人家庭的痛苦,不是用钱就能弥补的。而且,如果根子上没有得到改变,这样的悲剧很可能会继续发生。
最好的改变方法,其实就是让当地发展起来。
譬如东北黑省,以前,乘坐超载货车出车祸的情况,在当地也时常可见。
但如今,这种死伤严重的车祸事故率下降了一倍都不止。
原因在于嘉谷在当地大规模推广种植高产国产大豆,同时引导大豆深加工企业进驻,当地的经济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农民家家户户的腰包鼓了,甚至有了自己安全出行的小汽车,那种改装货车或农用车,就很少有人乘坐了。
再近一点的,就是晋省这个例子了。
之前就算晋省大力整顿煤矿私挖盗采行为,死灰复燃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但晋省的能源林计划相继在各地铺开后,存在很大安全隐患的小煤矿非法偷采现象,不敢说绝迹了,但被查处的数量明显减少。
大部分的问题都可以用钱解决,比如说坐更安全的汽车,比如说选择更好的职业……发展才是硬道理,不外如是。
但地区与地区又是不一样的。
上述两个地区,要么有较好的土地资源,要么有较好的政策资源,从投入产出的性价比来说,嘉谷都更有意愿大展拳脚。
但穷山恶水之地就不同了。
嘉谷不是没有改造过穷山恶水之地,相反,案例还不少:嘉谷在山多地瘠的甘禹县种蓝莓;嘉谷在连绵盐碱化的盐杉县种稻养虾;嘉谷在坡陡谷深的凉山地区种红豆杉;嘉谷在环境脆弱的环首都贫困带搞田园综合体项目……
值得吗?齐政不止一次的问自己。
若是讲利益,肯定是不值得的。
改造穷山恶水之地固然也是能赚到钱的,但花费的时间精力太多太多了——嘉谷要与恶劣的自然环境做斗争,嘉谷要绞尽脑汁为这些地区寻找合适的项目,嘉谷要忍耐项目产生效益之前的长久亏损……就拿上述的项目来说,短的三四年才开始产生效益,长的五六年过去了却还在投入。
若是讲等价值的话,齐政能用相同的时间和精力,赚到不知道多少倍的钱。
但人是不能纯粹讲利益的,嘉谷之所以有今天的声望,而不只是一家大一点的公司,就因为嘉谷并不纯讲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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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利益和情怀的平衡点之间,齐政通常是选择中间偏左的路线的,可这一次,似乎是中间偏右的站位。
贫穷和死亡,这个话题太沉重了!
为了间接关联嘉谷的生命,嘉谷也应该投注精力到当地中去,以减少类似悲剧的发生。
而易拼的闫超做出同样的决定,就更好理解了——那就是他的老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