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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岛来信 第12节

  她的瞌睡这时候醒了大半, 自觉得着实没有和他熟到深夜出游的程度, 也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多谢, 不过现在太晚了, 不大方便。我先回去睡了,回头再聊。”
  挂掉电话, 瞌睡早就跑去了九霄云外, 她对着天花板发了一分钟呆。诚然,不刨根问底的记者不是个好记者, 不过另一句至理名言又说,好奇心杀死猫。有时候她也承认灭绝师太的话有道理, 与其挖掘什么海岛传奇, 不如多跑几个网红小吃店。美丽的话也犹在耳边, 与其关心某些不相干的人的来历,还不如周末多回福利院关心美丽和小朋友们。当然,还有和平。
  窗外长夜未央,她坐起来扒着窗台朝外看了一眼。他还没有走,他那台低调的黑车就停在楼下。头顶乌云盖月,楼下的路灯也正好坏掉了,她只看见一个颀长的影子靠在车边。他似乎正低着头,一片黑沉沉的夜里,只有他手上的手机露出一块光斑。
  她从窗口缩回脑袋,看见她的手机上有人给她发了一句话:“明天一早要飞回香港。”
  对方还在输入,片刻第二句话又跳出来:“想不想去参观南岛大宅里的思惠苑?”
  她一愣神,想起那个花园深处,层楼叠榭,还从来不对外开放的思惠苑。这时候他的第三句话又跳出来:“现在就走。now, or never.”
  于是她从床上爬出来,又一次上了他的车。
  他还果真给她带了宵夜,是一碗花生汤,放在保暖瓶里,还有一点温热。他笑笑说:“在海城机场看见的,又正好有保暖瓶卖,就给你买了一碗。”
  她尝了一口,花生汤香甜可口,不过她决心只关心自己该关心的事,转移话题问:“思惠苑不是从来不对外开放?上次领我参观的那个袁经理还说,就算傅维贤来了也进不了。咱们今天怎么进去?”
  他无声地笑,侧脸在暗夜的光线里像大理石雕像。片刻他才模棱两可地说:“你放心,都安排好了。”
  他那副笃定的样子,她不大喜欢,好像一早就知道能把她诓出来,又一早就知道她要问什么。
  这一去山高水远,单程也要三个多小时。一出市区,周遭的高楼大厦变成大片广袤田野,渐渐的,田野又被墨黑墨黑的崇山峻岭所代替。车里似乎永远循环着肖邦的钢琴曲,她现在已经可以准确无误地认出那支第一次在他车里听到过的曲子。他的车也和他的人相似,低调,整洁,初初一看毫无性格可言,多看两眼却又觉得藏了好多隐秘的故事。原来她还想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到傅氏工作又不告诉我?后来又一想,她算哪根葱?他们也没熟到他需要向她汇报简历的地步。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艾微微,好奇心杀死猫,与其关心不相干的人的来历,还是多关心关心福利院的小朋友。还有,和平。
  这是她今晚第二次想到和平。这样一想,她没开口,靠在椅背上假寐,车行渐远,刚刚被赶走的困意很快就又在单调的马达声中重新席卷而来。
  她再次睁开眼时,车已经停在傅宅门外。不知谁何时帮她调低了座椅的靠背,她就舒服地斜卧在座椅上,身上还盖着男士的风衣,怪不得睡了这许久都没有醒。
  车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望向车外,才看见傅修远站在车前的颀长背影,似乎正在抽烟。她理了理凌乱的长发,推开车门走出去。他回过头看见她,只暗自笑了笑,说:“醒了,那我们走吧。”
  他带她去傅宅的后门,就是傅氏学堂旁边,孙惠贞当年偶入桃花深处的那扇月洞门。上次她来时,门上还挂着长了铁锈的大锁,这一回大锁已经不在了,她推了一把,门竟然“吱呀”一声应声而开,看来傅修远真的做了安排。
  夜晚的空气还透着凉意。她放轻了脚步,一路沿着林间小径往园子里走。夜间的空气还有些凉,她抱着胳膊东张西望,多少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他却走得大大方方,似乎比她更熟门熟路,走在她身旁,忽然问:“这儿你来过?”
  她生怕被人看见,说话声音也压到最低,简短地回答:“来过两次吧。”
  他笑笑,也不再多问。顺着石板小路穿过桃林,又路过荷塘边的九曲桥和湖心亭,他们最终走到青石板路尽头的荷塘深处。她还差一点错过去思惠苑的岔路,还是他拉了她一把才没走错。
  小楼坐落在绿树掩映之间,二层木结构,白墙灰瓦,垂柳低枝。四周一片静谧,楼里一点亮光也没有,看起来真是空置很久了。她伸手去推大门,这一回却没有推动。
  傅修远还站在她身后,双臂交叉一幅好整以暇的样子。她压低了声音问:“你有钥匙吗?”
  “钥匙?”他耸耸肩:“没有啊。”
  她不免着急:“那还有其他的门可以走吗?”
  他想了一想,回答:“没有了,只有这一个门。”
  果然,哪有那么容易进门。她冷哼:“那咱们怎么进去?撬锁还是踹门?”
  他倒不着急,反而舒展开眉眼笑了:“踹门可能容易些,我看这门不太牢。”
  她在心里腹诽,靠别人果然靠不住,这个傅修远尤其不靠谱。幸好她有一个记者该有的洞察力,早早就观察了附近的地形,发现一楼的窗户开得低,还是敞开着的。如果她偷偷从窗户进去看一眼,即刻就出来,深更半夜必不会被发现。
  她说了一句:“我有个主意”,径直跑去假山后面的窗下。窗户虽然开得低,对她还是高不可及。这时候傅修远也跟过来,她就附在他耳边轻声和他商量:“要不你托我上去,我就去里面转一圈,马上就出来。你就在窗外给我放个哨?”
  傅修远想了想,一本正经地点头表示同意,把她托举过肩,她连滚带爬地上了窗台,期间还踩碎脚底一个花盆,那响动在寂静深夜里不啻于投了一个炸弹,吓得她魂飞魄散。
  其实她从未干过如此疯狂的事,三年的记者生涯不过就是跑个小吃店采访个把专家。今天好不容易大半夜来一趟,若是铩羽而归总归太不甘心,一下又把“好奇心杀死猫”这句至理名言给忘了个精光,毫不犹豫翻窗进了小楼。
  楼下是一间堂屋,夜晚光线晦暗看不太清楚,只看见几张中式的桌椅板凳,都是深棕色,看起来厚重古朴,似乎很有些年代了,色泽已经变得黯淡。她仔细查看那几件家具,明显可以感到椅子扶手上被时光磨损的痕迹。虽然房间看起来久无人住,但指尖所触之处却一尘不染。
  看完那几件家具,一转身,却见到一个黑影。傅修远并没有按原计划守在窗下放哨,不知什么时候也进了堂屋,还伸手要去开灯,幸亏她一把拉住他,压低声音冲对他横眉怒目:“你疯了?别开灯,被人发现怎么办?”
  他笑了笑,耸耸肩,在黑暗里比了一个“对不起”的嘴型。两个人蹑手蹑脚地摸上楼梯,完全像来偷东西的贼,可木结构的楼板,每踩一脚就“吱嘎”一声响,吓得她走一步停一步,怕是走了一世纪那么久才走到楼上。
  楼上有主人的卧室,也只有简单几件家具,色泽深厚的圆桌圆凳,顶箱柜,梳妆台,居中是一张紫檀月洞门的架子床,床上铺着崭新的素白床单,像有人常常打理一样,一尘不染。
  她打开手机,借着微弱的光芒一件件观赏,心里为这些保存完好的家具赞叹不绝。当然,她最重要的目的是来找书,可惜四周陈设简朴,环视一周并没有看见书本或书架。
  她原以为这座闲人免进的思惠苑一定是南岛会所里总统套房一般的存在,没想到家具陈设都如此朴素,朴素到几乎简陋的地步,不禁问:“不知这里为什么从来不让人进。”
  她本没有指望傅修远回答她,没想到他在她背后说:“我听说,西苑从来不对外开放,因为这里以前一直是傅天宇的住处。傅天宇把傅宅买下来,还把西苑改名叫思惠苑。”
  果不其然!原来真是傅天宇取了“思惠苑”这个名字。她联想她收集到的那几篇日记,瞬间脑补出诸多狗血情节,自言自语说:“傅天宇一定和孙惠贞有很深的渊源,该不是有什么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吧?”
  他却在黑暗里一哂,心里想,哪有什么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傅家人都是冷血动物,可从来没有什么好人。
  作者有话说:
  明天更新时间要晚上12点哦。
  第21章 秘密花园(3)
  月光从窗口洒进来照亮地板。她在房间四周查看, 他正好站在书桌前,侧过身挡住自己,把书桌上的照片迅速扔进了抽屉里。
  这时候微微已经掉头转去了墙角, 趴下来仔细查看梳妆台下的地板。他不禁好奇:“你在找什么?”
  她举着手机头也没回:“找书啊。这里叫思惠苑, 肯定跟孙惠贞有关系。这块地板好像有点松, 说不定孙惠贞在这里也藏了日记。”
  他没想到她那么执着,暗自觉得好笑,干脆好整以暇地在床沿上坐下来, 告诉她:“想当年傅氏把这座宅子买下来的时候, 这里已废弃了多年, 围墙都塌了一大半, 早已不能住人了。这里的家具大多也是傅天宇从别处找来的替代品,从里到外都重新装修过了,地板当然也是重新铺过的,哪里会有什么日记。”
  她从梳妆台底下爬出来, 头发凌乱, 样子很狼狈, 可又忽然抬起头:“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他略一停顿, 还没来得及给一个圆满的回答,窗外突然一阵响动, 一柱手电光照上来, 楼下有人喊:“楼上什么人?”
  她慌乱地站起来,关掉手机的荧光, 小声问:“怎么回事?”
  他坐在床沿上笑笑说:“忘了告诉你,这里晚上常常有保安巡逻。”
  接下来一阵手忙脚乱, 她慌不择路地把他们两个都塞进窗帘背后。其实窗帘不够长, 两个人四条腿都露在外面, 怎么可能躲得过去。窗帘后面地方也小,两个人挤在一起鼻息相闻,他的脸整个埋在她凌乱的长发里。
  楼下的人似乎打算在四周先侦察一番,并没有立刻进楼。
  有那么一刻,四周的夜静得出奇,窗外满塘月色,一地清辉。初夏时分,池塘中央的睡莲开得正盛,似有若无的清香飘散在空气里。他伸手拂了拂她扫在他脸上的散发,忽然发觉听得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她终于发现窗帘后面不是躲人的好地方,回头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我还是躲去床底下。”
  她说完猫腰要走,他又一把把她揽回来,一不小心就结结实实抱在怀里。
  她一脸惊慌,他停了许久才说:“等一等,来不及了。”
  果然,楼下传来动静,保安终于打开门锁进了楼。
  她这下是真的慌了,用眼神向他求助。他这一刻满脑子充斥的却都是其他事,比如,那个小时候脸蛋像红苹果的姑娘,那个十四五岁剪着齐耳短发的姑娘,现在瘦了,纤腰不盈一握,抱在怀里倒像一团热气,虚无缥缈又叫人血流加速。
  今晚来南岛完全是他的心血来潮。他托人打开了后门,打算悄悄地来再悄悄地溜,因为不想她被前台看见。没想到她是一幅来探险的模样,他乐滋滋地想怎么好打击她的积极性,所以故意由着她折腾,结果不巧被发现,这里的事必然要被发现,那就将计就计也罢。
  现在保安的脚步声很快走到了二楼,再不出去怕是真的要被捉奸,他才不得不放开手,告诉她:“你在房间里呆着别动,我去外面跟他们交涉一下。”
  外面的保安刚要冲进卧室,看见他从黑漆漆的房间里出来,万分惊诧:“傅先生?是您啊。今天没听说您要来啊。我们在楼下看见窗户开着,有人砸碎了花盆,窗台上还有个泥脚印,还以为有小偷呢。您怎么不开灯?我们看见楼上只有一点光在晃来晃去,都以为是有人在偷东西。”
  他已经镇定下来,打着哈哈回答:“是吗?大概是前台忘了通知保安处了。这儿没什么事儿,深更半夜的,麻烦你们了,还是请回吧。”
  为首的保安将信将疑:“呃,楼下确实有跳窗而入的迹象。要不要我们四处查看一下丢了什么没有?说不定小偷这会儿还藏在楼里。而且我们刚才通知值班陈经理了,他说马上就过来。”
  他说:“要不这样吧,不用麻烦陈经理过来一趟了。我看也没丢什么,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跟他交代一声。”保安不解,他又加了一句:“我这儿还有个朋友在,不大方便。”
  为首的保安望了一眼黑漆漆的房间,终于一幅“我懂了”的样子,领着人马撤退下楼。
  旧楼的隔音不好,艾微微又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他和保安的对话她估计一字不漏都已经听见了。果然,他推门进去,拉亮电灯,看见她就站在门后,神情冷冷的,目光锐利,开口就问:“傅修远,到底怎么回事?”
  他考虑了一下措辞,回答说:“忘了告诉你,我这个傅氏公关部经理,是可以留宿在西苑的。”
  她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瞪了他半晌问:“那你怎么不早说,还说没有钥匙?”
  他手一摊:“门口那把是电子锁,我是真的没有钥匙。”
  她一声冷哼:“耍我很好玩儿?”
  她一定是真的生气了,他也不是不后悔,明知道不应该一时冲动就大老远跑来南岛,更不该干翻窗这种鸡鸣狗盗的事,很幼稚,相当幼稚,他从来不是这种冲动加幼稚的行事风格。可偏偏这么干了,好像身不由己。
  他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对,应该早点告诉你。”
  她很不满:“那你笑什么?”
  刚才她又翻窗户又扒地板,现在一头乱发,发梢上还沾着灰,但对着他还很有临危不乱的气势,而他不知为什么,莫名很喜欢她对他这般威风凛凛的模样,情不自禁地想笑,笑得眼角飞扬,喜上眉梢,笑得道歉的力度肯定也大打折扣。
  那时候他心里突然问自己,傅修远,事到如今,你还想算了吗?
  她正好也不依不饶地说:“那你别隐瞒,我有好些问题想问你。”
  想隐瞒估计也已经瞒不住,但现在她还在气头上,要被她严刑拷打肯定对他不利,他连忙想办法逃跑:“我得先给值班经理打个电话,要不然他该跑来这儿巡查了。” 不过想想有什么能让她迅速消气,逗她开心的法子,又说:“要不这样,我去跟他们打个招呼,你今晚就留这儿休息。”
  她没料到,诧异万分:“这也可以?”他又笑:“怎么不可以?你里里外外好好翻翻,别客气。”
  她好奇地问:“那你呢?”
  听这话倒像是她在邀他同宿。他知道她绝不是这个意思,可这句话仍旧在他心底荡漾了一圈。她就站在他对面,素面朝天,柳眉星目,但衣衫不整,还一脸的问号,他忽然很想伸手替她捋顺那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再一想还是忍住了作罢,只看了看表说:“明早还要赶早班飞机返港,我现在也差不多该出发回h城了。”
  结果一夜的闹剧发展成了这样:他赶回h城,她留在思惠苑里继续挖秘密。打开了灯,她终于可以好好看看这间房间。素白的墙壁,打过蜡的地板,家具虽然只有那么几件,式样也古老,但保养得很得宜。床上的床单整洁,窗边的书桌上还有一盆新开的睡莲,一切都像是最近还有人住过的样子。
  既然让她好好翻翻,她自然尽忠职守地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洗手间里有人留下了牙膏牙刷,还有剃须刀和须后水。卧室的衣柜里挂着几件衣服:黑色西装,黑色衬衫,几条看起来很贵的领带,衣柜的小抽屉里还零散放着几颗银色的袖扣,看上去很眼熟。
  这幢楼一点不像久无人住的禁地,也不像是酒店偶有人住的客房,倒像是某个青年男子的单独住处。说什么因为是傅氏公关经理所以可以留宿,显然又是傅修远骗她的谎话。
  回到书桌前,她拉亮台灯,拿出笔记本和笔,打算把今夜发生的事记下来,随手一翻,却又翻到上次南岛游之后自己在笔记本上胡乱画的那张男子的侧脸。鼻梁高挺,长眉入鬓,明明神色温和,又让人觉得可远观不可亵玩。那时候她刚和傅修远在南岛看戏时偶遇,觉得他莫名的面熟,还以为他是哪个剧里见过的港台明星。
  长夜即将破晓,窗外的空气透着凉意。倏忽一阵风来,她打了个寒战,才回过神来,手里的笔骨碌碌滚到了桌下。她弯腰去桌下捡笔,才意识到书桌有两个抽屉,她还没翻过。
  抽屉并没有锁,一边放着几本书,都是关于管理和金融的英文原版书,最上面的那本是英文版的《人性的弱点》。另一边只堆了一些杂物,还有一只相框。她拿起来一看,相框里是一个少年的照片,背景是气势恢弘的峡谷和荒野。少年也不笑,眉峰微蹙,双目冷峻,虽然瘦得像根竹竿,神色也锋芒毕露得多,但眉眼间还认得出傅修远的样子。
  恰好这时候她的手机在黑夜里亮了亮。傅修远给她发来三个字:“睡了吗?”
  她也用三个字回答:“还没有。”
  他过了半晌又答:“我在去机场的路上。今天来不及了,你的很多问题,下次一定全部回答。”
  她不知要怎么回答好,只回了一个“好”字。
  他一直是个让她好奇的怪人,爱做些她看不懂的事。比如海岸酒店开业那天,他远远盯着她的鞋看了好久。在网红夜店遇到时,他问过她是不是特别爱喝水果宾治。今天来的路上,他还曾问她是否曾经走过后门的那段小路。
  电话安静了片刻,最后他发来一行字,仿佛静夜里的私语:“睡个好觉,等我回来。”
  她却早已睡意全无。远处的天空渐渐透出浅白,黎明前的院子还安静得出奇,仿佛能听到塘边的荷花静静开放的声音。凭窗眺望,远远可以分辨出荷塘边的小路,延伸去荷塘中央的九曲桥,以及静静伫立在湖心的石亭。
  其实她一直追着对这座南岛大宅刨根问底,自然是有原因的。那荷塘边桃树下的林荫小径,她很多年前就曾经走过。那湖心石亭里的石凳,她也曾经坐过一坐。而这一刻,看着照片里的冷峻少年,好像恍然大悟一般,她忽然想起来傅修远是谁。
  作者有话说:
  明天回归晚7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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