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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到草原后 第143节

  第一百九十六章
  马拉着车刚走到村中间, 就被一群狂甩尾巴的狗围住了,长一声短一声的汪汪叫,周围的雪地里满是它们的狗爪印。
  “走了走了, 回去回去。”巴虎支着马鞭推开扒着车辕的大黄,吹了一路的风他都要冻僵了, 一开口说话脸皮都扯的疼。
  “嗷汪——”大黄执意地盯着勒勒车, 两只前爪扒在车辕上,后爪在雪地里扑棱,见车门推开露出熟悉的脸,双耳后撇, 披了毛的狗脸满是喜意。
  蜜娘探出身子摸了摸它的狗头,拽着大黄的后颈喊巴虎,“快帮我把大黄拉上来。”
  “马上都到家了。”巴虎见不得这狗东西区别对待,但手自有它的主意,箍着狗肚子给抱了上来, 一人一狗并坐在车辕,车前车后还三三两两跟了一群。
  路上的人见状羡慕地打招呼,“养了一群好狗, 晌午饭那会儿它们就在这儿转悠了, 估摸着就是等你们。”
  “那应该就是了,早上走的时候它们就想跟着一起出门,追到救济院那边了我又给撵了回来。”巴虎满脸自得, 伸手把大黄往里拢了拢, 免得踩空掉下去了。
  “你们这是从哪儿回来?去给你娘拜年了?”
  男人脸上的笑有片刻的紧绷,随后点了点头, “是, 之前孩子小, 大冷天的也不敢出远门,现在大一点了,带他们去给我娘我小叔拜年。”
  他说的坦然,也堵住了旁人那看热闹的嘴脸。
  马车驶过热闹的地儿,离家近了,大斑小斑和大胡小墨听到声也从院墙东边跑了过来,它们在雪里一蹦就是半人高一人远,三两步就冲到车前,粗哑的嗓子硬是挤出了细嫩的叫声,撒娇呢。
  “大斑!”吉雅打开车窗探头出来,手伸出来摸摸了它的大脑门,“晌午阿爷可有给你们做好吃的?是不是纯羊肉?没加粗米吧?”
  马前堵着狗,车上扒着山狸子,巴虎左右看看,跳下车拉着马走,嘀咕道:“就一天没见,又不是十年八年的。”
  没人听他含酸的抱怨,他前脚下车,小斑后脚就跳上了车辕,大胡和小墨也紧跟着蹦了上去,跟大黄一起蹲坐在车辕上。
  盼娣提着桶出来倒水,看到的就是巴虎拉着马缰绳在雪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探路,勒勒车的车辕上挤的又是狗又是山狸子,眯着眼高高仰着头。南边的车窗开着,其其格和吉雅探出头看大斑在雪里跳高。
  “你这是成马夫了?”她笑着打趣。
  巴虎摇头叹气,回头看了一眼没话可说,他连马夫都不如,马夫至少还有个位置坐。
  到了家门口,不等人开口赶,小斑带着大胡小墨自觉跳了下来,大黄也紧随其后,站在雪地里等女主人和小主人下车。
  “盼娣姨,新年好。”吉雅下车见人便拱手说吉祥话,身体康健啦,万事无忧啦。
  其其格也跳下地,溅起一捧碎雪,偷懒道:“姨,我哥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双倍的祝福。”
  盼娣被她逗笑了,招手让俩孩子来她家,“早上有孩子来拜年,你俩没来,我给你们留了吃的。”
  巴虎抱了哈布尔先进屋,等蜜娘下车了他赶了马车去羊圈,给马解了缰绳,勒勒车停放在空羊圈里。
  “东家,回来了?”在羊圈里忙活的仆人直起身说话,“早上好几波孩子来你家拜年,你家里没人关着门,他们说下午还要过来。”
  巴虎已经从风里听到了孩子的嚷嚷声,他大步往回走,跟从盼娣家里出来的俩孩子走个脸碰脸,他俩都没停脚,径直奔向了往这边走的孩子们。
  “有孩子来拜年,家里的东西呢?都拿出来。”他进屋就喊蜜娘,“我来舀酸奶,你拿松子花生和糖果出来。”
  小孩大冷天的挨家挨户串门,为的就是口好吃的,大人爱的是那个喜庆的热闹劲儿。
  桌子刚摆出来,其其格和吉雅就领着一窝孩子进来了,大斑小斑它们也钻着空子挤了进来,人家七嘴八舌地说吉祥话,它们眼不带眨地盯着桌上的东西。
  “我娘做的松子糖,快来拿着吃。”其其格大方地招呼人,先拿了一个喂哈布尔嘴里,才端了装糖的盘子分给其他人,嘴里还炫耀道:“年前我娘已经给我们做一罐子了的,你们随便吃,吃完了我娘还会再给我们做。”
  “你娘真好,我娘不会做,她只会酿奶酒,不好喝。”
  “我娘还会做搅搅糖。”吉雅也觉得他娘好,自得地介绍:“把松子换成花生就是花生糖,换成瓜子就是瓜子糖,换成榛子就是榛子糖,你们喜欢哪种?明年我想吃瓜子糖。”
  蜜娘也给孩子面子,见盘子里的糖块儿没了又抓了两把出来,她做的麦芽糖是瓦湖独有的,孩子们踏着大雪过来就是惦记着这一口。
  巴虎也端了酸奶过来,酸奶上淋了厚厚的花蜜,还撒了山梨丁,“糖吃腻了就来吃口酸奶解解腻,想喝水了就吭声,我给你们倒。”
  “你爹娘真好。”有小孩在吉雅耳边嘀咕,“你家是整个村最热情最大方的,我们来你家吃的最好。”
  吉雅看了他爹一眼,胸脯一挺,面上可有光了,更热情周到地端了瓜果盘让小伙伴们拿,好奇地问:“你们上午走了多少家?谁家端出来的东西最好吃?”
  蜜娘和巴虎闻言前后脚往出走,腾地方让孩子们聊天说话,但也没走远,就站在大门外踩雪,踩平猫猫狗狗留下的爪印。
  巴虎往屋里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他俩一出门,屋里的孩子就偷偷摸摸的在拿拌了蜜的酸奶喂大斑小斑它们。
  “满肚子的贼心眼。”他暗自嘀咕,“难怪大斑小斑又胖了一圈,一心惦记着吃了。”
  蜜娘看东边又有孩子过来,走近了才认出里面还有白梅和木香的儿子,迎着风过来小脸冻得红扑扑的。
  “来我家玩,我家里有好多小孩。”她招呼。
  “姨,我们就是奔着你家来的。”白梅的儿子性子随了他爹,是个胆大的孩子,说话也虎里虎气的,他牵着钟煦文打头踏上门槛,还没进门就喊:“吉雅,其其格,我和煦文来了,可还有松子糖?”
  “你熬一锅麦芽糖,你儿子闺女恐怕在村里炫耀遍了。”巴虎撇嘴。
  “那也是我手艺好,我儿子闺女有炫耀的。”蜜娘哼哼。
  “又没说什么,你看你说话冲的,还哼哼。”
  蜜娘白他一眼,“你就是酸。”
  “我酸什么?我有什么好酸的?”这可戳到男人的心窝了,梗着脖子不服:“我又不喜欢吃那一口,我可不酸。”
  蜜娘啧啧几声,看他这强行挽尊的样子,心虚气短到前言不搭后语了。
  巴虎莫名脸热,踢走脚下的一窝雪,撇开脸笑了一下,又极快地抿平嘴角,“你啧什么?也别啧,有话就说,别做出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
  “我神神叨叨?”蜜娘拐了他一肘子,“真该拿出铜镜让你看看你酸不溜秋的样子,大黄不搭理你,让你拉它一把你叨叨两句,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在大黄那里得不到另眼相待,就下车想跟大斑小斑它们一起走,没想到是给人家腾了位置……”
  “哎哎哎哎——”巴虎伸手捂住她的嘴,大声嚷嚷几句压住她的话,在满含打趣的眼睛里,耳根染上了色,就这样了还嘴硬,“胡说八道,我会在乎它们?笑话。”
  “那你别捂我嘴啊。”蜜娘含糊不清地说话,挑眉示意让他松手。
  巴虎犹豫了一瞬,撂下手转身欲进屋,“不跟你扯了。”
  “别啊,咱俩再唠几句。”蜜娘抱着他的腰不准他走,语速极快地继续说:“大斑小斑没给你面子,人家进屋从孩子手里哄嘴酸奶吃,你就看不过眼要挤兑几句。儿子和闺女到处跟人炫耀我做的松子糖好吃,还会做好多好多糖,丝毫没提你帮忙了,你可不就又眼酸了。”
  “我是那小心眼的人?”巴虎挣开她的手,反身还想解释,看见她那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顿然语塞,捂脸笑出声,“全是胡扯,我可没这想法。”
  “你就是。”蜜娘也笑,越想笑的越厉害,“巴虎你真是……小心眼,小肚鸡肠,当爹的人了还爱拈酸,吃孩子的醋不算,猫猫狗狗你都计较。”笑的说话都带了颤音。
  巴虎又想去捂她的嘴,但双手忙着去捂自己的脸了,蹲在墙根埋头失笑,喃喃自语:“少胡扯。”
  蜜娘也不跟他争,靠在他身上一同蹲了下去,攥了坨雪扔过去,扔一下啧一声,再扔一下再啧一声。
  “让我看看你的耳朵能不能把雪融了。”
  巴虎不肯,嘴上说不过只能动手,拽住她的手压在腿上,“你怎么跟儿子一样,还张嘴咬人呐?”他一手抱住蜜娘的头箍在胸前,这下她全身能动的只有脚了,而他也坐在了雪上。
  “叔,婶,你们……”从屋里出来的孩子看窝在墙角扭成一团的两个人怔住了,“你们这么大了还坐雪地里打架啊?”
  “这不叫打架,是闹着玩。”巴虎松开蜜娘,但他没起身,还是摊着双腿坐在雪里,又不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被孩子逮着了,很是坦然,“你们要回去了?”
  “嗯,出来好一会儿了。”
  “我娘要是再因为我在雪里玩打我,我就说吉雅他爹他娘就坐雪里闹着玩了。”意思是大人能玩,小孩为啥就不能了?
  因为这句话,巴虎又挨了不轻不重的一拳,他无所谓,还伸手让其其格和吉雅拉他起来,“你们娘又欺负我了,把我按在雪里打。”
  “你爹拈酸啦……”
  “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话了。”巴虎连忙打断她的话,裤子上的雪都来不及拍,投降改口:“是我欺负你们娘!是我欺负她!”
  其其格绕他身后帮他掸雪,语重心长地说:“爹呀,你都说了你们是在闹着玩,我们又不是两岁的小傻瓜,才不会被你忽悠。”
  两岁的小傻瓜?
  小傻瓜一个人在屋里捧了酸奶碗,把碗沿碗底的酸奶用手指揩了给大斑小斑舔,见人进来了还嘻嘻笑。
  “要挨打。”巴虎扬手吓唬人,大斑小斑心虚,闻声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沿着墙边溜了出去。
  碍于拈酸吃醋一说,巴虎没分给它们一个眼神,虎着脸瞪小三子,捡了碗拿去灶房洗。
  蜜娘拉了哈布尔去洗手,“不能摸大斑小斑它们的嘴,再让我看见我打你屁股。”
  “我哥我姐,他们就摸了。”
  “我摸的是大斑的头,才没摸嘴。”吉雅大声说。
  “摸嘴会咬掉你的手指头。”蜜娘吓唬小老三,擦干了水让他跟着其其格和吉雅回屋玩。摸大斑小斑和大胡小墨的嘴无所谓,就是怕他摸惯了去摸山里来的那几个。
  “晌午可吃饱了?”巴虎端了冻丸子进来,“晚上我们做什么饭?昨晚剩的还有鸡汤,下鸡汤面条?再舀两勺肉丸子放一起煮?还是煮饺子?”
  “我无所谓,吃啥了都行,你去问你的几个娃。”蜜娘看铜壶里还有开水,提盆进来倒水,“我想换衣裳,顺便把脚先洗了。”
  “冷?”
  “是有些,靴子潮了。”
  巴虎出去问三个孩子想吃面条还是饺子,听他们异口同声说要吃饺子,他又端了冻饺子进屋。
  “其其格,吉雅,我要泡脚换鞋,你们可要一起?”至于哈布尔,蜜娘直接招呼他过来洗。
  “要的要的。”兄妹俩提着棉鞋往隔壁屋去,洗了脚脱了羊毛袄和毛毡裙,穿着轻便的驼绒夹袄和裤子爬上爹娘睡的炕,埋头在棉被上深吸一口气,“真香啊。”
  “什么香?”
  “就是娘你身上的香。”其其格扯了被子蒙住自己,在被窝里打滚,瓮声瓮气地问:“娘,艾吉玛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就这几日。”去年艾吉玛就是惦记着母羊下崽就回来了。
  饺子煮的快,娘几个泡了脚换了衣裳,巴虎就搬了桌子进来,“今晚在这屋里吃饭,你们都坐着别出来,我端饭进来。”
  “呦,那劳烦你了,多谢东家。”
  “谢我的事多了,不用谢,我该做的嘛。”他先端了两碗水饺进来,“先吃,别等了。”
  蜜娘没动,等他把孩子的饭端来了,一家人坐好了才动筷子。
  “咦,还有肉丸子。”其其格戳了个牛肉丸呼呼吹气。
  蜜娘看了巴虎一眼,这爹当的可真细心,孩子要吃饺子,肉丸子也煮几个。
  她在碗里搅了一下,里面也混了两个鱼肉丸。
  作者有话说:
  听你们的,写到两百章
  第一百九十七章
  蜜娘和巴虎在早饭后带着三个孩子去后院剥包谷粒, 这活儿一直是牧仁大叔和金库老伯两人在弄,偶尔羊圈里的活儿忙完了,其他人也会过来, 坐在有暖炕的屋里剥着包谷粒说着闲话,灶房的炉子上吊着一壶滚烫的酥油茶, 说渴了自己就去舀一碗。
  “你娘身体可还好?”牧仁大叔手上剥包谷粒的动作没停, 像是随口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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